第一章:穿越
一把沾血的水果刀红透半截,静静躺在摊开的手心内。
怯懦,颓废,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缺点各种各样,优点所剩无几。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余沐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个废物了。
当人们戳破所谓自我坚强的伪装后,人呐……
“真是抱歉呢……”
殷红的血顺着廉价邋遢的地板肆意流淌,除了刚刚开始的巨疼外,余沐手腕的伤口此时已变得苍白麻木。
如果不是身体开始感到阵阵寒冷,和背后浸润的潮湿感,他可能都忘记了自己是在自杀,不过像一个人在夏日的地板上贪凉而已。
“亲情、爱情、事业……”
无光黯淡的瞳孔倒影着洁白的天花板,顶上那盏白炽灯放射的光,在他眸子上忽明忽暗。
“灯啊,你也要死了吗?”
余沐暗自喃喃着,眼皮变得越来越沉,他想……好好地睡一觉。
“休息,休息。”
如是说着,但突然在闭眼的一刻,他适才想起自己这样死在别人的房子里不太好,这单间毕竟是他租的。
“嘿……那也真是抱歉了呢。”
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容,想着表面刻薄实际内心柔软的肥胖包租婆暴跳如雷的样子。
已年过三十,外表依然年少的余沐,带着羞涩合上了眼皮。
……
仿佛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那个梦境昏昏沉沉,自己似乎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不断沉沉浮浮,一直在飘,一直在飘。
突然,如同溺水之人突兀冒出水面,一名浑身是汗的少年从地面残破的草席上起身,大口喘息着新鲜的空气。
胸口起伏,是从未有过的贪婪。
“我,不是死了吗?”
身上带着一股汗馊味,余沐睁开双眼张望着身处的仅能避雨的茅草屋,又看了看身上穿着的麻袋,一脸茫然有点不知所措。
摊开手,看着变小很多,指甲内藏污纳垢的手掌,他猛然的不可思议地站起身来。
又看了眼,几乎空无一物的草屋,三并做两步地踉跄走到简陋的木门前。
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余沐轻轻摸上用树枝捆绑做成的木门,像是使出了浑身的气力,猛地一下将它推开。
“啊。”
嘭!
用力过猛的他随着木门向外开启,也顺势摔倒在地上。
没在意自己目前虚弱的身体有没有受伤,他上瞪着眼珠仰视了圈外面陌生的环境。
窃喜、新奇、茫然、无助……
“这是哪?”
“我是谁?”
“是梦吗?”
余沐所处的草屋在一个小坡上,外面干草混合着木头形成墙壁,一栋栋类似简陋的草屋,歪歪斜斜伫立在满是尘土的地面。
条条蚯蚓般的泥土小路,穿插着这些可以称之为‘窝棚’的贫民房屋,路面流淌着污水散落着各种垃圾,乃至还散发一股屎尿的恶臭。
还好他摔倒的地面还算干净,托这个世界污染较少的福,蓝天白云下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远方,个个类似中世纪的西方尖顶建筑群。
“哪儿是城市?还是小镇?”
他暗自想着,鼻息问到身下土壤淡淡的刺鼻臭味,挣扎地爬起身来却猛然感到一阵恍惚。
再次跌在地上。
一股未名的记忆突如其来,像泥石流在他脑海里出现并肆虐着,和自我本来的灵魂见面就干了起来。
也没过多久,两股势力在猛烈的碰撞中渐渐相互交融。余沐翻江倒海的脑子也随着它们一次次融合,慢慢浮现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
恍然,一艘名为‘回忆’的小船在他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启航:
那是这具身体三年前的回忆,是一个凛冽的冬日,一名小男孩正四肢僵硬地蜷缩在巷尾的垃圾堆内。
阵阵强烈到发疯的饥寒,侵蚀着他的身心。
在死亡向他愈加靠近的时候,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模糊面容的女子穿着一身亮银铠慢慢走来,俯视着他说道:
“这是哪里的孩子?真可怜,这个伤势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越来越近,眼瞅着他将看清女子面容的时候,一阵欲裂的胀痛从脑仁传来。
余沐脑海里的画面一个跳跃,出现一栋欧式的古老豪宅,和它周围占地极广的奢华宅院:
“你是我们爱德华家族的骄傲,康纳!”
一股饱受岁月洗礼的磁性男声仿佛在他耳边响起,脑海画面中的豪宅里一名贵族华服的老头一手抱着一位三两岁的男孩。
在背景板众人的注目下,另一只手高高托浮着一枚光辉氤氲的水晶球。
水晶球内,一泓璀璨的红色液体占据大半,像上好的葡萄酒发着光在轻轻摇曳。
“最优等,不!特等!”
“康纳,你有特等的异质天赋!未来,爱德华家族将因你而走向辉煌,屹立在王权贵族之上!”
……
记忆,不。
那股属于这身体原本的记忆到此再度跳转,然后如同快进了般一幕又一幕不停闪放,与余沐本来的灵魂极速融合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双腿站得颤抖发麻的余沐才从浑噩的状态恢复过来,看着远方的多罗城神情复杂。
那个在家族破灭后捡回他一条命的女骑士,在靠内城的位置开了一家福利院。
后来因为城内权贵的诬陷和操作,她在去年被烧死在十字架上。讽刺的是,在福利院的原址上,现在正新修着一间教堂。
而原孤儿院里的孤儿们,在城中各方势力的一阵挑挑拣拣后被抛弃了大半。
自己的身体,这个名为‘康纳’的男孩,也跟那些无用的孤儿们一起无家可归着,如条野狗流浪在这残酷的世间。
他的过往像极了悲惨,磕磕绊绊活到现在。
直到前些时候,他和一起从福利院走出的小伙伴,还在不远的几条街上看到了,原福利院孤儿的腐烂尸体。
那时他麻木讥笑着。
没想到就在前天,和另一伙流浪儿争抢地盘的过程激斗中,差点没被打死。
“好吧不是差点,他确实是死了。”
默默感叹一下这个世界真乱。
苏醒到现在仍感觉身体虚弱无力的余沐,无奈躺回屋内的残破草席。倒是身上套着的麻袋的那股子馊味,在融合康纳记忆后也不觉难闻了。
当然,身体残留的记忆虽说都感同身受,可毕竟都是过去式了。
如今他不再是流亡的贵族子弟爱德华·康纳,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余沐。
“这里……”
许久,冷静下来的他,先从记忆里查找自己身处的地方。
至于,身上的麻袋?
好歹还可以蔽体不是?
很快,在原主人简短且不算复杂的人生中,自己正身在约里克郡六城之一的多罗城外城区。
而约里克郡是赤蛇帝国的三大城郡之一。而整个‘赤蛇帝国’地处天帷大陆的中部,由华尔三世为首的皇族,和五位千年贵族联合统治着。
其国家的整体实力,排在天帷大陆的众多国家第二。
帝国的帝都,更是建立在纳维比亚达山脉的万仞巅峰,俯视众生被世人称之为‘东方明珠·埃塞克’。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与蓝星截然不同的庞大异世。
但比起记忆里种种多彩绚烂的‘国家地理’,余沐此时更关心回忆内,那个老头说的,自己所拥有的特等特质天赋。
也许,自己能不能在这陌生世界混得开,就要看你了。
穿越金手指!
这般想着,余沐原本死寂枯槁的心,渐渐被好奇和兴奋激活,正鲜活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