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疯狂
在天帷大陆上，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与众不同，与身俱来各种各样的天赋特质。
天生便高人一等！
就像现实里电视、网络等流媒体上的天王巨星。
也许拥有特质的人不过十万分之一乃至几率更小，但在天帷大陆上没有人不知道特质，也没有人不想拥有特质。
是人都想成为唯一，而天赋特质就给人以这种可能。
更因为天赋特质的存在，人类这一物种在天帷大路上跌跌宕宕，历经各种黑暗磨难而生生不息。
如今终从最开始朝不保夕的低等物种，一步步成为主宰天帷大陆的高等物种之一。
在记忆里，康纳本身的天赋特质是三大系中的异质系，因这一系偏向神秘侧的缘故，又由于可能一直年幼的关系。
不幸的是，直到家破流亡甚至自己都死了，康纳也不清楚自己的异质系天赋特质到底是什么。
所以连带着穿越过来的余沐，也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异质天赋是什么，这就更增加了他的期待感。
就像手握几百钻石的非酋，面对一次一百钻的十连抽一样，余沐对此毫无抵抗力。
更何况在康纳的记忆中，只要是家族里年满九岁的嫡系儿童，就可通过爱德华家族嫡系间口口相传的秘咒，去探索激活自身的天赋特质。
如果余沐没有算错的话，天帷历的今年年初，他穿越的这个身体可能正好九岁。
仿佛一切都注定般，此刻万事俱备只欠抽奖！
至于为什么，当初在多罗城各方势力对福利院孤儿的筛选中，康纳成为被抛弃的哪一种，余沐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一贫如洗的窝棚内。
一名外表八九岁的虚弱男孩，实际是三十出头偷渡（穿越）黑户的余沐按捺下激动的心情，皱着眉头严肃梳理完康纳的相关记忆，确定没有问题，才缓缓呢喃起来。
他的嘴唇不断轻微开合，平仄起伏较大，类似朗诵又形同呓语的冗长秘咒声，保持着只有余沐自己能听见的大小，在耳边徘徊着。
慢慢的，光，
一抹淡淡的红黑相间的小光点，没多久伴随着临近尾声的秘咒，从他右手食指指尖燃起。
这就是超凡的力量？
新奇兴奋地看着这点被家族称之为‘指引者’的小光点，余沐不敢多做欣赏停留。
按程序将这点指尖的光，径直摁在自己的心口。
瞬间，像有团清凉舒爽的液体渗透皮肤直抵心脏，原本余沐因虚弱缓缓跳动的心，在光芒消逝融入后跳动得更加缓慢。
但每一次跳动都像一张巨鼓被敲响，他的耳膜清晰回荡着自己隆隆的心跳。
紧接着血液开始沸腾，其苍白的小脸不自然地红润起来。
渐渐的，余沐眼睛所见的一切都变得暗淡，然后模糊，最后扭曲……最后的最后，他对外的感知被完全切断了。
他灵魂意识倘若陷入了一片黑暗，在一直下沉，一直下沉。
直到面前出现一团糟糕的东西。
试问，
见过晨曦的阳光吗？
被引导着在黑暗中，他面前的自我天赋特质，就像那黎明的太阳般耀眼温暖。
不用多想，余沐脑海就蹦出了两个高大上的异质系天赋特质：
光明，闪耀。
然而之所以糟糕，是因为他看到象征自己天赋特质的‘太阳’，此时仅剩下闪耀的小小一丢丢，那么一丁点儿。
有一团扭曲幽暗，单单看到就感觉阴森污秽的幽火状丑东西，正占据了这‘小太阳’的百分之九十。
更糟的是，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注视，这团能侵蚀天赋特质的玩意儿，在余沐眼皮底下居然啃噬得更快了些。
“——不！！”
丑陋冰冷的窝棚里，随之传出一声高亢的惨叫。
然后周围临近的窝棚闻声窗户打开，几道乱七八糟的含糊咒骂声响起，几坨臭不可闻的垃圾紧跟着落在小坡上，却没有一人走出屋外。
十天后……
多罗城外城区的小广场附近，
余沐衣衫褴褛光着脚丫，晃荡在羊肠般的狭窄街头巷尾。
他的右眼窝肿的老高，眯着一只右眼，蓬头垢面的神情麻木得像一副石雕画般冰冷僵硬。
跟外城区流浪的小乞儿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加晦暗。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穿越……网文……都是骗人的……（中文）”
这个最近才出现的流浪儿，如今总是念叨着些人们听不懂的话语。
不过多罗城外城区，这个被内城城里人称之为‘垃圾场’的鬼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流浪者和神经病。
他就算两者都有，也没有一个路过的人会搭理他，毕竟这只是只很快就消失的‘行尸’罢了。
在罪恶阴暗的‘垃圾场’里，温饱都成问题的人多得是，同情和怜悯是这里最奢侈的玩意儿了。
一晃，一上午过去。
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的余沐，累得一屁股虚脱地坐在某个巷子口边上，对身下的地面是否潮湿，是否有异物乃至邋遢，都满不在乎。
突然，巷子里传来阵阵压抑的脸红心跳声。
耷拉着脑袋歪着脖子扭头，他回头看到巷子里有对正在苟合的男女，胯下却毫无波动。
比起欲望，倒更像是看到两份纠缠成一份的特大面筋，还是自带花花绿绿调料的那种，显得分外香辣可口。
只是清楚，他很清楚的知道那是自己饿出的幻视，但余沐还是情不自禁贪婪地嗅了几下，像能问到味儿一样。
良久，
“呵。”
“嗤！”
这个已经跟乞丐没什么两样的男孩放松地依坐在墙边，不顾外面冷漠行人的异样眼神，自嘲了两声突然莫名其妙地低头哭了。
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生理防线的决堤，更是让心理的防线也跟着崩溃。
但也不敢太大声，最近穿越过来的经历，让余沐只敢像只流浪的小猫般低声呜咽着。
然后用一双漆黑的小手，在脸上胡乱地涂抹泪水，压抑哽咽声的他还因此打起嗝来。
话说，多久没有流泪了？
上世现实冰冷的社会经验，令这个大男孩只敢在最绝望的时候掉泪。
可说到底，他原来只是怕啊！
他怕曾今的他，如果经常哭泣的话会变得脆弱。让好不容易构筑起的心墙，变得不堪重负，不能承受外界源源的压力。
但工作，婚姻，生活等等，说到底那个世界也不过撑死一个‘钱’字。
再绝望再低谷的人只要肯努力，哪怕随便往一个方向使劲，都能吃上一口饱饭，混上一个温饱。
但这里呢？
穿越的第二天，他就在自己的窝棚外，看到了一条断掉的腐烂手臂，被吓得冷汗直流。
说白了，当初只是个普普通通扑街写手兼阿宅的余沐，在原世界的特长和掌握的知识，到这里是无用的。
除开因穿越获得的‘新手大礼包’，独自一人面对外面陌生的世界，面对外面记忆里只出现在小说里的真实罪恶窟，
他，怂了。
是以在性格上还有些自闭怯懦的余沐，为此担惊受怕了大半天，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可近两天滴水未进的身体，实在难受啊！
饥渴得实在受不了的他。在求生的欲望刺激下，第三天终于走出了屋子。
战战兢兢、东躲西藏着探索了许久，才在人们打水的水井处趁着人少的时候，和几个流浪汉拉扯着井绳，提水桶艰难的喝了个水饱。
但在回去后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家’因自己的离开被别人给占了。
算得上单方面的羞辱后，他的右眼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瞎了四天多才慢慢恢复视力，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肿。
而这些天的流浪经历里，余沐为了活着睡过大街，躺过小巷，吃过发臭的剩饭，跟野狗抢过骨头……
他见到了七八起黑帮火拼，血肉横飞下是漠视人性的一地鸡毛，散场后的尸体更是被一些鬼祟危险的人捡走了。
看到了为了食物据点（酒吧，餐馆的垃圾堆），很多骨瘦如柴的流浪者在阴暗的街头巷尾打得头破血流，不成人形的痛苦死去。
看到了好多个跑进酒馆、酒吧等，冲上桌子只为品尝一口黑面包和啤酒，然后被活活打死还拼命吞咽的疯子。
真是太惨了。
这异世太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