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该死的甜美
而在过去些天里，谨小慎微勉强活着的空隙，余沐也不是没有想过在这该死的地方，找个工作混口饭吃。
哪怕卖身都好！
可惜这里就算是皮条生意，也讲究一个干净。
他有一件干净的衣服吗？
抱歉这只是个奢侈的梦，余沐身上的脏麻袋看得比他还透彻。
至于进内城……呵，他可不想被守卫乱棍打死，如那些前辈一样被当场吊在城门的门梁上。
更绝望的是，这个‘垃圾堆’还t该死的大，他两腿愣是走了一天多都没有看到边界。
估计再走下去会累死，他才索性放弃了去‘荒野求生’的想法。
这般艰难下犹豫了许久，余沐还是没有选择大多数走投无路的人，选择的巷子墙壁上乱七八糟，实则就是危险人体试验的药人招募，恪守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但就是这么一个胆小怯懦看着就无害，堪称史上最惨的穿越者，如今饿得奄奄一息之际，居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真是现实让人冷静，苦难让人疯狂。
而这段日子里，被生活逼迫着彻底融入这陌生世界的余沐，也已经完全带入了自己的身份，渐渐将原来和平世界的回忆尘封在心底的角落。
“是啊，回不去了……毕竟余沐是真的死了。”
“……呵呵。”
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康纳油腻漆黑的手捏拳又松开，“我，康纳，有一个梦想……（天帷通用语）”
这个梦想是什么，他在心里没有说完。
很快，饿得发疯的他，松开的手掌攥着自己麻袋的边角，开始狠狠拖拽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这见鬼的天赋特质，这狗屎般的地方！”
嗤啦~
一块麻袋碎块被他从身上狠狠扯下，让遮体的破烂麻袋更加破烂，“可老子管你们去死啊！我只知道，老子再不吃东西！我就要死了！！！”
“要死了啊！！”
对死亡的恐惧，对处境的不满，在康纳心里波涛汹涌着。
可外在，他仍面色如常的，轻轻地将攥着的那块碎片放进嘴里，贪婪咀嚼起来。
吞下。
直到腹部的烧灼感稍稍好了点，才顶着完事了从身边走出巷子的狗男女的余光漠然，默然的颤巍巍站直了随时会倒下的身体。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里满是一条野狗被逼迫到绝境的歇斯底里。
……
不远处的一间酒馆内，木撑柱上的煤油灯忽明忽暗。
在里面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一场交易正在展开：
“一个都不能少，三个金劳士，黑狗！”
呼~
话落，淡蓝色的烟雾，从女人那性感艳红的嘴唇里喷泄而出，打在对面肥头大耳，被称作‘黑狗’的男子脸上，其美好的皮囊令她这一举动风情万种。
令对面的那个他如被电了般，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悸动，像极了发情的电波！
微微一笑，被烟糊了一脸的黑狗，丝毫没有在意美女的无礼。舔了舔有点干渴的嘴唇，强压下开始想女人的欲望。
这个油腻的中年人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位，被称作‘红姐’的走私头子。
忍住生理冲动突然转移话题，用一种仿佛魔鬼呓语的口吻向她暗示道：
“红姐，不瞒你说，最近我在城里又搭上了一条暗线，保证比你现在赚得还要多，只需要……”
他说着，放在桌上的短胖右手，翘着小拇指俏皮地指了指对方，这个筹码不言而喻。
呼~
叼着一根细长的烟斗，红姐红色的眉毛闻言挑了挑，注意到他的轻佻又深吸了一口烟斗，慢慢把烟呼他脸上。
然后有点不耐烦，将右手埋进垂到胸前的红色大波浪内，指尖缠绕把玩着自己自然卷的红色发丝，向面前的肥猪下最后通牒：
“真贪心呢？你以为吃定我了吗，黑狗？真是可笑，垃圾场里的商人不止你一个。
而我，朱莉，在干这一行之前的事，你真的该打听一下。
不过应该没有机会了。”
陈述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慵懒。
好看的凤眼懒洋洋微眯着，红姐朱莉说完放在桌下握着一件东西的左手，轻轻拍在桌上。
在黑狗果不其然的目光下，一直站在她身后充当护卫的小透明地中海中年人，趁大家都被红姐这一举动吸引的间隙。
从怀里迅速摸出一个金属圆筒，对着黑狗狠狠按下机关。
就见一点寒光消逝，噈（cu）！
像是扎穿了猪肉的沉闷声响后，“你……”
视线从红姐手上精致的匕首上挪开，黑狗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胸前的把柄，和衬衣那块不断扩散的红色，开口才说了一个字就口吐鲜血，一脑袋砸在桌上不省人事。
在他暴死后，登时表面喧嚣热闹，实则暗流涌动的酒馆大厅，眨眼间便沸腾了。
喝酒的醉汉，吹牛的懒汉，胡吃的饿汉……除了极个别脚底抹油的真客人外，双方的人手在瞬间便撕破伪装，没有多余的bb直接抽出藏匿的武器打成一团。
霹雳乓啷，叮咣叮咣。
浑浊的玻璃酒杯与盘子随着个个掀翻的桌子，相继哗啦啦碎裂。
厮杀声在不讲道理的双方，破坏了能破坏的东西后变得躁动起来。不要钱的鲜血花式离开主人，似泼墨般给大厅一蓬蓬染色。
快速升级的暴力中，不时有新的胳膊或手掌或脑袋，拍打在地上温热的尸体上，场面极度的血腥混乱。
而酒馆的老板和店员早就不见踪影，在作乱的一刻就很熟练地躲了起来。
走位风骚气定神闲，在暗搓搓的角落里观战呐喊。
倒是发起战局的女人，在一干手下围墙似的保护下仍优雅端坐，在惨烈背景的衬托下美丽得如同一朵乱世红莲。
十多分钟后，“不过如此。”
女人看着占据优势开始屠杀的手下收回目光，取下耷拉在嘴角叼着的烟斗。
在被迸溅血液的桌上磕了磕，她努努嘴角自然有懂事的手下，给她添烟打火。
“呼~”
片刻，淡蓝的烟雾又在空气中晕染散开，如幕播放着一张张在人墙外扑腾倒下的扭曲脸庞。
每一秒垃圾场都在死人，不管是被砍死的，还是饿死的，抑或病死的。红姐朱莉对生死看得很淡，或者说垃圾场内所有混开的人，都对生死看得很淡。
终究不是谁都是拥有天赋特质，掌握命运的幸运儿。
绝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是没有办法改变这操蛋世界的普通人。
所以如她这样的凡人能做的，只有在被世界改变的同时，尽量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就像是那边，某个胆大的自以为躲得很好的，不顾血渍在桌子下拼命捡食的流浪儿。
呼~
突然多愁善感的红姐，看着暴食的康纳收起了发散的女人心绪，挥挥了手中的烟斗，止住了某个手下想动手的行为。
心中，对于多罗内城里，那位关系到‘黑玫瑰’生死的人物，也有了一番计较。
“所以呢身为女人嘛，迟早都要遭的。又不会少肉，何必为难自己和一帮吃饭的兄弟呢？”
她看着自己保养完美，如同暖玉的手自嘲地笑了笑。起身带着获胜的剩余手下走出狼藉的酒馆时，适才想起自己其实，早就是个生不由己的人了。
想到这茬，她愤愤地放下烟斗，大步走进外界的光明中。
在没有阳光的阴翳天空下，她的一头在背后摇曳的红色大波浪秀发，如染上了些许寒霜的火焰，微微黯哑却依旧那般美的摄人心魄。
许久，再也看不到辣妞佳人的酒馆内，
啪嗒。
啪嗒。
血水滴落地板的声音清晰可闻。
身材胖壮，面色红润只是腿有点发软的酒馆老板，带着他身后娇俏低头的店员，从后台走出。
他龙行虎步俯视了圈，宛若被龙卷风摧毁的大厅，视线停留在唯一的客人。
某个果着身子跪地上，肩扛鼓囊囊麻袋的流浪儿。
然后注意到他愣愣地瞅着屋外的神情，大力拍打起老旧的吧台：
“嘿，幸运的小鬼！你要扒死人的衣服就快扒！”
似乎承受不住老板的力度，吧台随着拍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如果你不想被一起清理的话，就见鬼的搞快点！这里不欢迎你！”
“啊！！”
“……哦。”
听到老板粗粒的声音，康纳才猛地恍然怪叫了两声，从那红发女人该死的美丽里走出。赶紧七手八脚扒掉面前，这具身材矮小的尸体的衣服，像只猴儿般窜到酒馆门口消失在屋外。
但酒馆老板隐约听到，门外吹进的风儿带来一句主人愉快的‘谢谢老板’。
“呵，倒是突然希望这个幸运的小鬼，能继续幸运下去了。”
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下，秃头泛着油光。
壮胖老板摸出一杆粗壮的褐色烟卷叼在嘴角，熟练地用火柴点燃，对正搬运尸体的辛劳店员吞吐道：
“但我t觉得那小鬼，竟散发出一股恋爱的甜美又是怎回事？辣个女人，他也想触及？
嗤，毛都没有长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