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愿你安好
第二天,楚佚萍请了病假。
躲在房间里一整天,就只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她现在处身的这个地方,她是多余的,所以,她是那么的不招人喜欢!
“一定要过得好!“这是她托井慧带给昌鑫的最后一句话!
一定要过得好!
不管昌鑫是否喜欢她,楚佚萍就是一心希望他好!
“昌鑫!昌鑫!昌鑫!”楚佚萍望着列车窗外不断往后退去的挺拔并且光秃秃的大杨树和大片大片的黄土地,,那么多的空旷:“不管你是不是那么不喜欢我!但我是真的希望你好!我会在远方为你祈祷!只要你过的好!!”
这是第三天,她骗过妈妈,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她要去寻找一个陌生的,没有人认识她的,她不会被别人觉得多余的地方去活着!
回忆里总有心酸!现实中又何尝不是!
茫然的前路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就算被吞噬,她要咬着牙去面对:
没钱住宿,流落街头有何妨?
没钱买饭,残羹剩菜又怎样?
没有家人照顾,没有朋友关心……统统无所谓吧!
只要能“活着”就行,只要心跳还在,他就在……她还舍不得昌鑫!
楚佚萍生病了…这是从同学们那里听到的。
昌鑫坐在座位上,看窗外,被一圈四季青包围着的草坪,青绿已褪去大半,一坨一坨的枯黄色正无声地往外蔓延,远处的花坛里!还在盛开的花不多了,枝叶也逐渐凋零!几株大红色的美人蕉不停的晃动着,花朵摇摇欲坠……
天真的凉了!或许…她是感冒了吧!
昌鑫又看了看楚佚萍的座位,还是空着!他莫名的有些烦躁:怎么这个时候生病了呢?
不是怪他吧!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前一个星期——
“昌鑫!你好魔性啊!我们副班长楚佚萍跟你表白了才多久,这次模拟考,成绩简直就是一落千丈!之前的前三名,现在都排到三十名之外了!还真是看不出来啊,你的魅力那么深厚呢!哈哈哈…”一个同学打趣昌鑫。
“是啊!是啊!是啊!!如果照这个节奏!!你和高考?谁是鱼?谁是熊掌?难道真的不能兼得了吗?哈哈哈”另一个同学附和!
怎么就生病了呢?!昌鑫烦躁的将拳头砸向书桌上的课本,难道…是因为那个谣言吗?
她真的信了??
可是…怎么会因为一个谣言就生病了呢?
谣言里传的那封情书是假的呀!
就算是真的!一封情书而已,真的那么重要吗?
昌鑫静不下心来分析:她成绩那么好!人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笨,那个“情书”的谣言!她真的没有看穿吗?唔~没有看穿也好!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也正是他传这个谣言的目的!
所以,楚佚萍信了!他应该……高兴!
但,昌鑫确实高兴不起来!
他想起了妈妈……家里四个姐姐!他一个男孩儿!一家人的厚望都在他身上!爸爸为了撑起这个家,拼命的把生意做大!家里肯定是顾不上的!妈妈则一边照顾好他们姐弟五个,还要一边辅助爸爸的生意,不管多累多脏的活都干…后来,妈妈生病了,一直没好过……直到去世……那年他不到十五岁……
爸爸一直是个很得意的人!都送他们姐弟上市里最好的学校,请最好的辅导老师!
可他的成绩还是下滑了!
“你这是什么!!”那是爸爸第一次冲他怒吼,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把他的成绩单重重地摔在地上:“老子花那么多钱供你上学,给你找最好的学校,报最好的班,请最好的辅导老师!你就拿这个成绩来糊弄我吗?!……”
他没有为自己争辩!他知道就算争了,也不会赢!爸爸永远不会像妈妈那样理解他的心思!事实上,他也不会争辩!从小到大,家里人都让着他!他没有需争吵和辩解的时候,性子又随妈妈,已经习惯了温顺!
所以………
他全盘接受了爸爸的责骂,成绩也还是一路下滑……
直到——
“既然你不愿意好好学习,那就回来吧,别在市里糟践钱了!到镇上的学校里混个毕业证算了!”爸爸或许累了,连冲他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将来,工作若是苦了,累了!别埋怨我就行!”
他理解爸爸的苦衷,所以能理解楚佚萍爸妈的期待!所以才有了那封跟同桌商量好的“情书”!
昌鑫想着:等楚佚萍病好了回来,一切还会会是原来的样子吧!她还是那个大大咧咧,性格直率的假小子,还是那个学习一直拔尖的副班长!一直到她考上大学!
昌鑫告诉自己:自己还需要淡定!不能被她发现那个情书的谣言!不然,以她的性格,怕是一定会追问到全校人都知道吧!虽然他喜欢那种因为她,才受到的瞩目!可是,不能因为自己喜欢而坏了她的学业!
他从转校过来的第一天,就感受到她那么炽热的眼神,就做不到不管不顾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井慧站在了他座位旁边!昌鑫吓了一跳,敛起繁杂的思绪:“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井慧没有回答他,径直往教室外面走去。
昌鑫知道井慧是楚佚萍最好的朋友!她一定知道楚佚萍生病的情况!立即,起身跟出了教室!
“她走了!”井慧漠然,圆圆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怨意!
“走了?”昌鑫以为听自己听错了:“走——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井慧看着他,眼底清澈:“那封情书是真的吗?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啊——”
“走了……走了…”他喃喃的念着,似乎在告诉自己:“这样就走了吗?那——这学,不上了吗?”昌鑫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往下沉:“她没说去了哪里吗?”
“嗯!”井慧的声音里透着凉意:“她说,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昌鑫还想问点儿什么,但嘴唇很重,很用力也张不开,不想让井慧看出自己的尴尬,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她让我带句话给你!”井慧冲着他的背影喊。
他骤然停了步伐
“希望你过!!的!!好!!”
昌鑫加速脚步,耳畔回响着井慧的声音!
希望你过的好……
一口气爬到四楼的宿舍,昌鑫从枕头下摸出一小截“断玉”回想起那次放学的路上——
那是个周末,同学们一窝蜂,从学校里出来,路上人很多,他骑的是姐姐骑过的一辆红色的自行车,跟着车流,骑的不快!
“昌鑫!你的护花使者来了!”同班的吴文辉从他身边划过,抛给他一个眼神,瞟向身后!
“昌鑫,楚佚萍什么时候换了自行车!这辆绿色的车子,跟你的是情侣款吧!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呀!哈哈哈”邻班的一个同学远远的冲他喊!
“说什么呢!”昌鑫抿嘴,忍住笑意,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身后距他不到两百米的那辆绿色的自行车!
楚佚萍第一天换这辆车子的时候,也是一个周末,补课!提早下课了,那辆绿色的自行车跟他的自行车停放在一起,远远的看着,挺惹眼的,好奇心使然,他推了自己的车子,慢悠悠走着,想看看那辆绿色的车子会被谁骑走,然后,他就看到了副班长楚佚萍打开了那辆车子的锁扣……那一瞬,他忽然觉得身体里力量暴涨,那天,他的车子骑的飞快,那辆绿色的车子跟了他一半,就跟丢了!
“是啊!是啊!你看人家,天天这么护送你回家,你也不说等等人家!啊哈哈哈”紧跟着一起过来的四个同学跟着起哄!
“等等她呀!”
“什么时候换你送送她呀?”
“哈哈哈……”
“咻——嘘”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从后面传来,紧跟着的是一连串的轰笑声!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侧划过!速度很快!
“楚班长!别骑那么快呀!昌鑫在这儿呢!”邻班的那个男生冲着还在加速的那辆绿色的自行车大喊!
轰——啪——
“啊——”
前方的拐弯处,楚佚萍的自行车先是撞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杨树,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听着那声尖叫,昌鑫刹住了车子,立在路边!
他看着楚佚萍从地上爬起来,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四目相对,昌鑫感觉到自己的心揪了起来……
终于,楚佚萍的目光移向了别处……
“看什么看!谁让你们在这儿起哄!我就是要看着他回家!不行吗!”昌鑫看着楚佚萍脸上的红晕漫到了衣领里的脖子上!
吴文辉甩了个眼神过来,似乎说“你不去扶一把吗?”
“……”昌鑫怔住
“行!行!行!当然行!”起哄的邻班同学:“你没看我们大家都陪你一块儿护送昌鑫呢嘛!哈哈哈”
“哈哈哈…”
楚佚萍没再理会起哄的同学们,捡起地上被摔断的玉镯,顾不得看被断玉割伤了的手腕,骑上自行车,消失在弯道上。
“走啊!”吴文辉滑动车子,看向呆愣的昌鑫:“刚刚那一下,摔的不轻呢!”
“唔!”昌鑫滑动车子,在楚佚萍摔倒的地方,看到了这个绿色的光点,小手指头长的一截断了的玉镯,上面还有血……
昌鑫收起回忆,看着手中的这截怕是还不回去了的“断玉”心下五味杂陈……
晚八点,夜色很沉,找不见月亮奶奶,星星也一个都不见,整个天,空落落的,一如井慧此时的心境,从小学到中学的这些年,楚佚萍从没淡出过她的视线,虽然不是每届都在一个班,但是,同校,同级从没改变过。
现在
竟然分开了!就这么突然,这么莫名奇妙……
学校电脑室里
井慧不停的点击楚佚萍的qq,点了好久,那个头像还是灰色的!才静下心来开始敲击键盘:
“你去了哪里?告诉我,真的好担心你!”
“你的话,已经帮你带给他了!他问你去了哪里……”
“你的东西,我收拾好了,明天周末了,送到你家!”
“伯母那边,你不用担心,有事我会留言给你!”
“你自己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有需要帮忙了告诉我!”
又过了许久,键盘再度响起:
“……既然离开了,就好好生活!忘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