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穷途末路
g城l区的一家河南面馆里！
楚佚萍正小心翼翼地收着桌上客人吃剩的碗盘！
“小楚！收完了，过来吃碗面吧！”老板娘扯着一口地道的方言：“这会儿，人不多，歇会儿吧！”
“奥！好！你们先吃吧！我马上就好！”或许因为是老乡的缘故，楚佚萍觉得老板娘是那么亲切！她打心底里感谢他们收留了她！虽然这三天，都是从一大早一直忙到夜里十点才能收工！但是，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有饭吃！那么，累点儿，不算什么！她还是告诉自己要勤快，多干活！
面真香！虽然用的都是些碎菜碎面！可是丝毫不影响楚佚萍的食欲！
“小楚啊！”老板娘走过来，脸上些许难为情：“是这样的，我跟你哥商量了，我这店小，给你开不了多少工资，留你在这里，怕耽误了你！这是一百块钱！你拿着，回头出去找个体面的工作！好好上班…”
楚佚萍一口面条在嘴里，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奥！你先吃面！”老板娘尴尬着：“吃完了再走！碗不用洗了！”
“………”
天下着零星小雨！风凉凉的，但是不冷！想来g城这“四季如舂”的赞誉不是虚得的！
楚佚萍拎着背包，漫无目的的走着，手里不停的揉搓着那一百块钱~她想着：可以去火车站，地铁站或者医院！总之有很多地方可以让她不用淋雨，还有椅子，她可以坐着或者躺着！但是，她不想去，她担心那些对于此时的她而言过于安逸的生活！
脚下的步子不紧不慢，头顶的雨滴随着路边的枝叶的茂密度时稀时密，路旁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投放在地上模糊不清……
踱过弯弯绕绕的林荫小道，她在公园里一株大树下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这里，可以淋到雨，但是不会很大，能吹到风，可以让她时刻记住自己的处境！
刚准备静静的发会儿呆，远远的地方一个人影，吸引了她的视线，那人越来越近，身影看上去有些颓废，走起路来，左右摇摆！或许也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吧！楚佚萍这样想着，心里却是不敢松懈，直直的盯着那人。
从身形看出应该是个男人，头发蓬松，遮挡了一半脸颊，肩膀缩在一起，怎么看，都总的别扭……再近一些，楚佚萍才终于看清：那人两只手聚拢在裤裆的位置，一团黑乎乎的中间一条肉色的东西在不停的摇晃~
“啊——！”是变态！楚佚萍惊出了一身冷汗，反手抓起背包，急速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呜呜——奥！”变态狂跟着也跑了起来！
天已经很黑了！前面的路是什么情况，通向哪里，楚佚萍已经顾不得多想，只知道拼命的加快速度，让身侧的树影快一点，再快一点往身后退去，一脑门想着快点逃离变态狂的视线！
可是，任她加速，变态狂紧跟其后，怎么也甩不掉~
突然，脚下一闪——一只鞋底掉了！！楚佚萍简直要崩溃了！顾不得捡鞋底！她不敢想象，如果被变态狂追上她，会是什么结果！
还是拼命的跑！
她好后悔之前非要找这么个安静的地方才肯停下！
不知道跑了多久，楚佚萍借着喘气的空档回头看，变态狂在她两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估计是看到前面的商铺和人群了吧！
楚佚萍放慢了步子，一边试着压制下正狂跳的心，一边喘着粗气，一瘸一拐的走进人群里，不停的回头看来时的路，生怕变态狂再跟上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吗？！楚佚萍总算感觉到腿上的酸软！
怎么会这么倒霉！鞋底早不掉晚不掉，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她蹲下来，看脚上被沙粒打磨的小伤口！眼泪不由分说地涌出眼眶……
二十三点！g城的夜市才算刚刚开始！
楚佚萍在一个小摊儿上买了一双八块钱的布鞋！
明天要找工作，她未满十八周岁，正规的场合大都不可能会用她，所以，她需要一双鞋子，帮她走更多的路！
买好鞋子，楚佚萍在人群中徘徊了许久之后，进了一家网吧！
超过二十四点！五块钱可以包夜！！
qq上，回了井慧的信息！她开始漫无目的浏览网页，耳机中，循环播放着的《求佛》：
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
我想……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
希望可以感动上天
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当我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
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
昌鑫！此生！还能再见面吗？？
若能，将是何时？
若见，该以什么样的心境，什么样的表情？
楚佚萍如今这般落魄，卑微如她不知该拿什么来撑起那碎了一地的自信心……
凌晨四点，她手里握着那张带着半个印章的的红底照片，趴在电脑桌上昏昏睡去~
确实如她所料，她找工作找了很久，都没有人愿意用她，理由很简单，未成年，没经验！
楚佚萍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再度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有个好心的大叔，帮她买了几条毛巾，她便在路边给人擦皮鞋为生！
再后来，大叔家的阿姨帮她介绍了一份工作，说是在酒吧里卖啤酒，包吃包住，收入很可观！后来才知道，她和很多‘啤酒妹’的一举一动，都是被看守着的，就连上厕所都是有人跟着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人在他们睡觉的屋子外面聊天，内容多是：哪个‘啤酒妹’不听话被强奸了，哪个‘啤酒妹’逃跑被发现，打残了……她很害怕，但是不敢逃走！再后来，为了活命，她与那些人‘狼狈为奸’！
灯光妩媚，酒色妖娆
酒吧舞池里，各种怪异装束的男男女女张牙舞爪地扭动着身躯，轻重不一的金属撞击声冲撞着四周黑暗的墙壁，楚佚萍躲闪着时不时地扫射过来的五颜六色的激光，随意地摆动腰肢，并四处张望着——
吧台侧面的背光区，一个墨镜男和一个猫眼妆女孩儿，正围坐在一个小散台边上，背对着她的是强哥，背影，高大而结实。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着强哥出来交货了，接货的人也是她接触过的，虽然，强哥跟对方交易的产品她叫不出来名字，但是，过滤了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她知道那些东西有个统称叫做“毒品”！
他看到过强哥他们使用一个插了两根吸管的透明的瓶子，把那些白色的粉末吸进鼻孔里，然后露出莫大的满足，欢愉的表情！她问过强哥，那些白色的粉末，强哥回答她的话，脸上是笑着的，声音里却透着凌厉：“这不是你该打听的！老老实实管好自己，不要把自己小命折腾没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没的！……”
“阿萍！”猫眼妆女孩的声音。
楚佚萍抽回思绪，她抬头看了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待她走近了，强哥挥起粗壮的胳膊拍了拍她的肩头，同时，用眼神向那女孩儿示意:“行了！你跟她去拿货吧！”
楚佚萍带着猫眼女孩儿到了洗手间，在一个马桶的水箱里摸出了一个塑料包交到女孩手里:“验货吧！！”
“不用！”女孩挑了挑嘴角:“相信强哥！”
完事后，楚佚萍回到吧台，却不见强哥，只是靠近门口的地方，人似乎多了些，楚佚萍正要过去寻找，猛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拉住，往吧台后面奔去，在一截楼梯旁边停了下来。
是强哥—
他眼光极快地扫过四周，确定无人后，方才回过头看着她的眼睛：“阿萍！哥跟你说，我们可能会遇到麻烦！待会儿，你自己，要机灵点，知道吗？！”他止声，看到她认真地点头才继续说道：“外面有便衣，如果——我是说如果，嗯！你如果真的被他们盯上了，就只装什么都不知道！”强哥的眼光像一条利剑刺入她的瞳孔：“不管他们问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嗯！”楚佚萍很认真地点头。
强哥脸上的肌肉比先前松了许多：“好！以后！不管你想要什么，哥一定都会买给你！”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便都在楚佚萍的预料之中了。
她在酒吧的混乱中也没能逃脱，一只非常凶悍的警犬追得她瘫坐在地，她在被警察推上警车的时候，只看到了几个常在酒吧里通风报信的兄弟，没有强哥！
恐惧！填满了五脏六腑的恐惧！
好像鼻子下面的气流被剪断了！她死死的盯着手腕上那两个锃亮的大环，脑中一片空白……
到了派出所，任凭审讯员喊破喉咙，她没吐出一个字……直到深夜，被带进那间有些许光线的暗室里，看着他们把铁门锁死，然后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思维才开始慢慢恢复，脑中闪现的是那张清秀而安静的脸，那双清澈的眸子……
“昌鑫！”眼睛木木地望着铁门：“你喜欢过我吗？？如果没有，怎么没有早些告诉我，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回那个纸条给我呢？”鼻子再度酸了，她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眼眶：“昌鑫，你一定要过得好！”她望着铁门上的栅栏小窗口透进的那屡“月光”在心中暗暗祈祷，再度陷入深深的回忆里……
许久，楚佚萍终于不再压制自己心底的那些委屈，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