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界之真
在闲着无聊的时候，他曾抱着休闲的态度看过《神注圣典》，这部圣殿教廷的主要经典对他了解世界帮助甚多，但其中最令他怀疑的就是开篇所述：“主创世界，后造千万智慧，神族居于首。”可是在人类社会中，他唯一见过的只有和人类拥有统一信仰的精灵族。整个星球有五大洲，其中最大的西洲、东洲和中洲都有人族聚居而少见其他任何一个种族。
神族还好，有典记载：携诸族登上天三卫，承神圣使命护守世界之光明。据说近万年前神魔大战之后再没有大规模下界，只有教廷的部分人有方法和他们沟通并请求降下神迹、请教神术。
而所谓的【主】则除了当年数万年前精灵帝国第一代圣王请求秩序王国建制蔽护而显灵一举创立了封建制度之外再没听说过有它的神迹显灵，如今找上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又意欲何为。
——
“有人将你送了进来，而我放过了你。”
【主】在微笑，不是罗杰看到了，只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透过眼睛传达进脑海，让他“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在微笑，但说的话令人摸不着头脑。
至少和罗杰的初始猜测相去甚远。
“什么意思？”罗杰感觉又一重黑暗压在了自己的头上，仔细想来，这个所谓的创世之主究竟何来？凭什么创世？为什么创世？在哪里创世？这些都值得深究，而且还是他不得不深究的问题，因为它们和自己能否回去以及如何回去息息相关，还有一点……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还没有足够的知识底蕴和心里准备。”少女踱步来到罗杰身边，周围的场景自然过渡，所见又随之一变。
——爱与光明同在——
“完了……”安德烈看向杀手手中的特制魔法阵纹劲弩，感受着其中散发的死亡波动，又察觉到背上其中一位少主已经奄奄一息，终于万念俱灰地放弃了抵抗。
将还在瞪大眼睛注释周围的朵芙娜尽可能藏在怀里，然后杵着剑俯身等死。
“轰！”
就在敌人的攻击已经发出，即将打在安德烈身上的瞬间，一根由魔能构建而成的魔柱从天而降，挡下所有攻击，护住了里面的三人，同时不远处快如闪电的几道冲击瞬间制服了杀手们，紧接着另一股魔力波动张开足以覆盖半个街区的魔网开始搜寻那个参与攻击的魔法师。
不过杀手们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虽然袭向他们的攻击锁定住所有的逃生死角并且都是不致命却足以一发剥夺人行动能力的巧招，但在看到自己的攻击前方涌现出巨大的魔力之后、远方的袭击击中自己之前，他们就完全放弃了任何逃生的努力，统统选择了干脆的自爆。
连环爆炸将周围建筑炸成废墟，安德烈还有朵芙娜所幸还处于魔柱的保护范围之内，所以安然无恙。
从废墟的浓烟中，一队骏马踏着沉重的冲锋步调冲到魔柱周围，为首的正是前段时间出门在外、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三杰之智、帝国宰相安博特·拉里斯。
然后一位面相为中年人的魔法师径直出现在人马身侧，挥手收掉了魔能护罩。
“父亲，快救救哥哥，他好像中毒了。”从始至终未曾闭上双眼的朵芙娜甚至比安德烈更快掌握了局势的突变，死里逃生的女孩第一要做的不是纾缓一口气，而是挂念命悬一线的兄长。
事实上此时此刻的罗杰已经几乎没救了，过来救人的魔法师根本不知道罗杰身上中了近乎诅咒的剧毒，刚刚纯粹的魔柱虽然中和了所有的攻击，但高纯度的能量同样滋养了他体内的毒素，虽然他此时昏迷不醒，但光从外表来看，诡异的黑色纹路从腿部爬遍全身，呼吸微弱仿佛任何刺激都有可能成为葬送他性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是什么？”那位中年魔法师第一个冲到了罗杰身边，似乎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伤势，对自己造成的后果也完全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魔法师尝试着用治疗魔法就接触感知伤口，成长完成的毒素诅咒一瞬间爆发，彻底要了罗杰的命。
“……”本只是打算试探的他手一抖，脸色难堪到极点。
而随后下马来到身边的安博特虽然面无表情，但握在手里的马鞭已经被捏得边形，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此刻潜藏的暴怒。
——
“我死了，为什么我还在？”罗杰就站在旁边，从刚刚三人即将被击中到现在自己被戏剧性地杀死都一览无遗，看着茫然的安德烈背着毫无生气的自己，一时间竟不知做如何反应，只是呆呆地问旁边的【主】。
“我没有让你死，你自然不会死。”少女的声音没有实质的声音，似乎只是一种传递信息的形式，罗杰除了看不清对方究竟长什么模样之外，也听不出对方的嗓音，不过他倒是对对方的神通广大有了充足的了解，因为在场的无不是绝世高手，对灵魂领域也不是没有涉猎，可愣是没有人能察觉到少女和大约是灵魂状态的自己。
“可是我已经没气了，而且身体好像已经开始腐烂。”罗杰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尸体，发现事情在进一步恶化。
——
“这种恶毒的力量简直闻所未闻。”两位高手也看出了罗杰身体已经被侵蚀，但始终束手无策。
安博特看向愣愣的依旧不知所措的安德烈，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我的两个孩子吧，你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回去之后我将赐予你应有的荣光。”
“哦哦。”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大人物的安德烈呆滞地点头，然后放开了在怀里挣扎的朵芙娜，同时松开了背后对罗杰的束缚。
安博特即使伸手接住从后背滑落即将跌倒在地的罗杰，轻轻将他安放好，宛如在对待一具死去的亲人的尸体，罗杰逐渐冰冷的身躯上伤痕累累，血迹和黑纹以及凄惨的右腿彰显了他死前遭受了如何残酷的对待，让在场众人无不深吸一口冷气。
“他是一个勇士。”旁边自责的魔法师低声安慰安博特，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而杀他的人以及计划杀他的人显然下流至极。”此时在场的人从结果来看一目了然，因为不论是安德烈还是朵芙娜身上的伤都不及罗杰伤口的百分之一。
虽然匪夷所思，可这确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而且在遭遇变数和挫折之后依旧得偿所愿了。
朵芙娜沉默地跪坐在罗杰身边，紧紧攥住哥哥的袖口，接连的打击所造成的悲伤在她的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记，她虽然在苦撑着，可颤抖的肩膀暴露了其内心的不平静。
“回去吧，”最终，安博特没有外露任何感情，终于只是淡淡说了这一句话，“三天后，我要亲自为他举办葬礼。”
说着，他便俯身拉起朵芙娜，也没有安慰她。
“我不会放过这次袭击的势力！”朵芙娜恨恨发誓。
“当然，没有人能在算计了拉里斯家族之后还安然存世。”安博特陈述了一个事实，然后抬头高喊。
“贝斯尼尔家族的人还准备躲在边上吗？”
然后，在场所有的拉里斯家族的人全部亮出武器准备应战。现场魔力飙升至极点，而在安博特最近的那位中年魔法师反而并没有任何反应，默默退到旁边，成为局外人。
“咳咳，”从较远处的护墙之后，走出一队人，处于队伍中心的是一位大约八岁的少年，周围的护卫虽然全神戒备，但寥寥数人和准备不足的武器可以看出对方只是意外来此并且也没有什么战斗的能力，和赶过来足可以开战的小队相比自然捉襟见肘。
“拉里斯先生，鄙人代家父向您问好。”
安博特手轻扬，示意周围的人收起武器，皮笑肉不笑地冷冷回应道：“不知堂堂间谍总管之子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地？”
“还请宰相大人不要误会，我们来此地纯属误会，而且就在刚刚还准备出手干扰这场袭击，除了方才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隐藏行迹，这些相信只要您愿意可以立刻查出来。”
被称作间谍总管之子地少年赶紧后退一步，深知家父和对方矛盾的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撞上枪口，赶紧表明自己的清白，“对于这里的事情我很抱歉没有帮上任何忙，而且我想阁下此时此刻也不希望任何外人打扰，请容许在下告退。”
“嗯。”
安博特哼了一声，权且放过对方，然后不再管其他方面的跳梁小丑，吩咐身后的一位手下：“准备一副棺材吧，把我的儿子装回去。”
说完他就准备掉头上马。
——
“且慢。”这个时候，一道庄重的女声仿佛从所有人的心底浮起，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光影一瞬间绕过复杂的街道来到了罗杰尸体的身边，突然出现却没有激起任何人的敌意，就连顶级的警卫们在恍然回神准备履行职责的时候，也被安博特制止了。
这位突然出现的神职人员身着普通的并不算洁白而勉强干净的麻布袍，乍看起来相貌平平，面容和善，如非身上外露的圣光气场的衬托，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可知道她身份和能耐的人都不得不对她既尊敬又忌惮。
安博特立刻下马，郑重地向这位中年女性点头致意，就连立场上不怎么对付地那位魔法师，也同样郑重其事地走到对方面前，俯身一礼。
“不知阁下突然出现有什么事？”安博特此时心情不算好，语气有些僵硬，但还是保持了基本地尊重。
“我可以救他。”
——爱与光明同在——
一个神官却对出现在她面前的【主】视而不见，罗杰站在这位声称可以救活自己的女士面前，表情微妙。他四年以来几乎不与教廷势力接触，不认识对方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我呼唤她来的。”
仿佛是听到了心中的疑惑，沉默着的少女突然开口，它即使说了话，口中的那个神官依旧毫无所觉，似不自知的提线木偶，而掌控者就在她的旁边、罗杰的面前。
——
“……”安博特看了一眼已经确定没有生息的儿子，深吸一口气，“你需要什么？”
他毫不怀疑这个神官所说能救活儿子的真实性，只相信代价不菲。
“我只要你代我照顾好我的徒弟。”神官张嘴，声音通过特殊的渠道加密，在场能听得到的除了安博特之外就只有那个赶过来救场的魔法师。不过这依旧瞒不过少女和站在少女面前的罗杰。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会收她为义女，让她重新拥有曾经的地位，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从对话中不难听出，双方彼此相识，而且也对对方需要付出的代价有一定的认识。
对于安博特给出的承诺，女神官并不满意，“不，她有自己要走的路，我只希望你能及时放手，给她【自由】，就像当初我恳求你的一样。”
她的话掩藏着禁忌的秘密，某些词汇触动了宰相大人的神经，让他的眼角不由自主地一跳，然后才吝啬地给出一个承诺：“可以”。
双方暗中通话达成一致之后，安博特这才后退一步，然后沉着地站在旁边，将朵芙娜唤来自己身旁，让神官放手施为。
神官的双手看起来饱经风霜，似乎比平平无奇的脸庞还要更像困苦人士，但只要涌出圣光的力量，灵活的手腕轻松翻转便将力量甩成实体，化作神圣的光明权杖，圣辉如轻纱披上神官双肩，渲染超然而不可亲的飘远，令在场众人无不恭敬而震惊。
“这样的力量……”魔法师强忍住膜拜的想法，口中喃喃自语，“就是【圣人】。”
其中唯一不例外的恐怕只有安博特·拉里斯了。
没有前兆，没有歌颂和刻画，神官在权杖点地的刹那，朴实无华的圣光化作最为纯粹的力量从天上降临笼罩一人一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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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在救我吗？为什么我还在这里？”罗杰问道。
少女简单直接地回答：“她救你和我与你谈话没有关系，我要救你，所以她来救你，我要见你，所以你在这里。”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罗杰放弃任何抵抗，因为从短短的交流之中他至少能看出对方在整个层次上的凌驾，仿佛在她的面前，没有未知，也没有不可能，所以他直截了当地提问，希望可以借此机会进一步了解他原本不可能了解的秘密。
“你现在不能知道。”少女拒绝了这个问题。
“你需要我做什么？”在罗杰看来，对方了来此必定有什么目的，而且还如此大费周章地将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
“你不需要做什么。”少女将视线从神官身上转回罗杰，依旧是能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般温暖微笑，却让罗杰的心凉了半截。
因为罗杰对这句话的理解就是，他不论做什么也和面前这位神官一样都脱离不了冥冥之中的掌控，即使他有外来世界的穿越者身份也不能例外。
“我还能回去吗？”罗杰颤抖着，问道。
少女机会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直到他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