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传闻
简三认真研读了单凌度给他的资料。
其实他就做做样子，在粗略扫过这些资料后，简三就明白单凌度要干嘛了。
资料里，记录着安行街区分科自韦重朝担任首席宣科以来的柜坊流水，以及整个连云大陆问道柜坊各分科的业务数据。
韦重朝当了五十多年首席宣科，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柜坊每二十年一次的考评，安行街区柜坊的综合评级皆是前十水准，按理说早就该升迁了。奈何他上面没人，每每都有升迁令下放，到了最后都特么莫名其妙地被人给顶了包。
第一次，韦重朝还坚信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信念。第二次，他就烦了，当然也只是烦，还不至于要毁掉自己信念的地步。
第三次嘛，他不得不随波逐流了。六十年，对于一个还陷在出窍巅峰的修士而言，时间真的太急迫了。
升迁不了，无法从正规渠道获得修行资源，他只好在自己的业务范围想点其他门道了。
简三手里的这份文稿，重点描述的，是历年分科坏账率的控制及其分析。
以简三的阅历，他不得不佩服韦重朝在业务量持续增长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如此优良的坏账率，实在是一件了不得的成就。
所谓坏账率，就是那种借贷出去收不回来的烂账。
柜坊嘛，业务量那么大，难免就会遇上这种事儿，所以有一定的容忍范围。
安行街区分科自韦重朝上任以后，坏账率从来没有超过千分之二，比之规定的千分之五而言，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可以说整个连云宗大陆，甚至整个连山星，安行街区分科的这项指标，都能高居首位。
既然韦重朝想通了，分析结果也就出来了。超出柜坊规定的坏账率额度肯定是行不通的，不过，只要能控制在千分之四左右，其他一切正常的情况下，排名五十左右，非常稳妥。
千分之二到千分之四中间这点坏账率，开始被利用起来。
和往常一样，落在单凌度身上的坏账率任务，是万分之五，这次韦重朝想通了之后，允许他操作的权限，还有万分之五。
千万别小看这万分之五。要知道安行街区二十年的业务额度是三亿极品灵石。万分之五，意味着操作得当，落在单凌度手上的极品灵石，就是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极品灵石是个什么概念，简三嘴硬倒是可以装一装不屑一顾，毕竟他也曾经阔过。
想当初他结婚的时候，桌上的那些美味佳肴，随便一个荤菜，都特么是九品巅峰妖兽身上的零碎部件，九品巅峰妖兽的尸身，他听说过价格，上千万极品灵石！
可惜他当初根本来不及享用，就算有机会，他也不敢下筷子，九品巅峰妖兽蕴含的能量，不是他一个小小筑基承受得住的！
但是那真的好似一场梦，没有什么具体概念，除此以外，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一笔钱，不过上百极品灵石罢了……
如果这趟业务，能落下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在自己头上，就是上万极品灵石的量啊！
如果把一枚下品灵石看作一元钱，一百块钱就是一枚中品灵石，一万块钱就是上品灵石的价值，一百万元，就是一枚极品灵石的。
上万极品灵石是多少下品灵石来着？简三有点晕。
妈的，就算只给老子百分之一提成，也特么是上百！我特么在甑品那里蹭了四十年，也不过几万下品灵石，等比兑换，也不过几枚上品灵石的份额而已……
单凌度胆儿再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把这笔钱塞进自己腰包，简三以及单凌度信得过的其他人的任务，就是如何将这笔钱神不知鬼不觉地洗个干净，这确实是个技术活儿。
简三故作镇静地研读材料，固然有藏拙的意思，其实更多的，是掩饰他内心的激动。他得尽量让自己内心平复下来，免得到时候去找单凌度时失态，使其留下自己不堪大用的印象。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他才起身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却并不急于去找单凌度，而是等着下班，然后和往常一样，急匆匆地回家与苏玉湘温存，或者修行。
如此这般混了十来日，他才朝单凌度的办公密室走去。
“单宣科……”简三苦着脸道，“这些文稿我研读了这些天，却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感觉自己挺废物的，便出去走动了几圈。恰好就在昨日，我在街头小报上看到一则传闻，说是咱们问道柜坊的猎户臂按察使董玄清董大人转世在了众赦城，我想这事儿虽是传闻，万一是真的呢？我想着这是咱们柜坊的前辈，可得上点心，日后上头问起，也好交待。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不是？要不您向韦宣科知会一声，着我先去散修区域专程打探此事可好？也算是有个交待，说不定运气好真让我给撞上了，那咱们安行街区分科所有同僚，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单凌度盯着简三看了很久很久。
他做梦都没想到，简三会提出这么个奇葩要求。
这根本不是他预想中的套路。在他看来，散修分区就一贫民窟，简三这种新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消化掉如此份额的坏账率。简三思考后的选择，一定是向他提出申请调离到其他区域，到时候他会给简三弄一两个豪门，只要简三迈入这些豪门大院，可操作的空间就非常大了。
本来散修区对于简三而言，一样危机重重，但是真要在散修区里做了点什么，恐怕首先倒霉的，就是自己。
任性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学生，他真的会扔下简三不管？除了豪门大院里面，自己的所为，如何躲得过大乘巅峰的神识？
“神灵转世之言，何必当真，董大人就算如传闻般转世出了差错，也不是我等区区蝼蚁可以发现的。”单凌度一时之间想不到对策，只好来个缓兵之计。
“这倒也是。”简三愣了愣，心里警兆忽生，老子替你想到招儿了，结果你特么的居然推三阻四，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你说得对，转世之身隐秘之极，咱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这就去请示韦宣科。”单凌度也算机巧，当机立断，先接下简三这个建议再说。
先不说整不整得死简三，能通过简三来给自己谋取一部分利益，也是极好的，反正编外转正的时间，最长可达五十年，来日方长不是？
……
单凌度很快就回来了。
“韦宣科同意了你的建议，这事儿就着你去办了。”
“那属下的业绩考核？”简三特在乎这个。他可不想自己去顶锅，最后真的就变成了锅。自己跑的烂账，不影响转正考核根本不可能。
虽然任性说了要给他五十年时间，但是他觉得自己欠这老头已经够多了，如何凭借自己能力，让任性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有所成就，才是自己感谢他的最好方式。
“韦宣科说了，这坏账率把控的问题，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是我们每个宣科的义务和责任，如今你委派了新任，在寻找董大人期间的一切行为，皆不纳入柜坊考核，所以你放心施为即可。”单凌度很是耐心地解释道，眼中时不时地还闪过无奈和不甘。
他是真的不甘，这事儿本来是来自他这一系的点子，如今却要奉献出去大家均分，平白损失了四分之三。
妈的，这韦重朝就一榆木疙瘩，以前不开窍，老子挣点外快本来就辛苦得紧，现在你特么开窍了，玩得比老子还溜，所谓四分之三，韦重朝独占了一半份额！
“那感情好，我这就去打探打探？”简三笑道，“单宣科，韦宣科批了我多长的时间？”
“半个月，差不多这个时间，韦宣科说了，这事儿我着手处理，你只需和我联系即可。”单凌度道。
“那成，就这么定了，半月后，我将打探结果跟您汇报汇报。”
简三自然明白单凌度需要用半个月时间来准备准备，于是神清气爽地告辞出门，不再值班，更不去跑什么业务了，而是直奔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