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独吞
简三依然还是想不通，既然这剑离是冒充的，不借给他不就得了？
韦重朝解释道：“一来，这个剑离，实在是太理直气壮，我们没把握。需知问道柜坊的仙神，数不胜数，谁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真的仙神转世，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这钱咱们必须得借。二来，在咱们问道柜坊的地盘，以他如今的筑基末期修为，不怕他插上翅膀飞了，他如果真敢冒充，和找死没有区别，我们成全他又何妨。而且这点损失，对分科的整体账目而言，尚能承受。”
话是这么说，几位宣科的脸上，肉痛之色毫不掩饰，连带着简三也是一阵心绞痛。
这三百极品灵石他们一分没捞着不说，还实实在在地在分科的账本上形成了呆账。
想要彻底消除这笔呆账，得等剑离彻底苏醒。几千年？那是运气好！点背的话，上千万年都可能，传闻中神界才苏醒的大能，又岂止一两个了？
最恶心的还在于，剑离这么一闹，这招儿就等于废了。想想看，同一柜坊，连续出现两次仙神借贷之事，上头就算想不彻查都难。
“韦宣科所言极是。容我想想，可有什么补救办法没有。”简三知道这几位喊自己来，不可能就是专门跟他解释这事儿黄了，还是得让他给出点主意。
至于这几位宣科心里有主意没，一点都不重要，就算有他们也不会自己出，这是几位挑明立场后简三应该站出来背的锅。
“这事儿不急，时间也还充裕，从份额上说，在整个柜坊坏账率上的占比也不是太多。要不，今天就到这儿？”韦重朝抹了抹脸，示意散会。
……
简三一阵头疼。
这三百灵石，在坏账率中的占比确实不多，问题是那千分之二的钱，这几位有那胆子敢全部分了不成？还不是蹭点边角料，三百极品灵石，其实已经是非常大的金额了。
这散修区怕是再难做成这种大业务了，要不咱换个分区试试？
不待简三主动提出来，和他一同出门的单凌度首先开口了：“简三，要不我申请给你换到南区，以你的能力，应该能有所作为。”
简三愣了下，我确实想换区，但是还不至于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他挠了挠脑袋：“不怕您笑话，南区尽是富豪大家，我这辈子都没进过这种门，见识不够，怕是会闹笑话，要不我去东区先适应适应？”
东区类似于中产阶级集中区域，简三多少还是去串过几次门，不会像南区那样，一想起来就自然心生退意。
这就是底层散修的心态，他们和那些豪门大户，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强烈的自卑转化出来的自尊，使得他们下意识地抗拒与这类人接触，免得自取其辱。
“也对。那我回去调整调整。”单凌度也不坚持，随手递了二十枚中品灵石给他，“柜坊不招女性散修，你尚未渡过考察期，在柜坊还有内额配贷，虽无利息，想来养活你两口子也拮据得很。你年龄也不小了，再不抓紧设法突破，延寿果也会失效。这二十颗中品灵石，先拿着吧，算是你找我借的，记得还我！”
“这事儿都没成，怎么好意思……”简三谄笑着伸手接过灵石，“单宣科，我先去办事了？”
“去吧，努力点，转正需要业绩，我相信你一定能为咱们分科排忧解难！”
……
“你想到了？”敖谛的声音在简三脑海响起。
这段时间简三殚精竭虑，步步惊心，自不会放着脑袋里的这门尊神不用。
“我只是怀疑，不能确定。你能确定？”简三应道。
“不能！不过他对你有敌意，这是肯定的。”敖谛道。
“我肯定相信你，妖兽祖宗，对于危机感应，自是比我强得多。”简三道，“不过我是真想不通为什么。”
“他似乎不止一次建议你去富豪区。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你有个当通判的老师？”敖谛琢磨了下。
“你这一说还真提醒我了！”简三悚然惊醒，“我是不信任老师会扔下我不管的。大乘巅峰的神识，完全可以随时感知，能屏蔽这神识的，只有那些豪门大院……我艹，这厮想往死里整我！”
“他一小小宣科，知道你师父是任性，还敢对你下手，应该是得了什么人的指示，多半是这个林松华没跑了。”敖谛道。
“唉……”简三叹息一声，“说实话，以老师的资历，何必硬要坐在通判位置挡人家的道儿，以他大乘巅峰修为，直接退了当个荣誉职位，给我弄个举荐名额不是更容易嘛？”
“两种可能，一是制造困难磨练你，二是他图谋甚深。”敖谛还有句话没说，图谋极可能在你身上。
就因为你对你老婆好，他就看你对眼了？任性活了五千多岁，相濡以沫的夫妻见得多了，你简三何德何能，偏偏在他临死之前就看对眼了，收来当了他唯一学生！
“我觉得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简三戾气横生，“整尼玛个双修，明明延寿果就能应付过去的玩意儿，你偏偏要得瑟显摆，老子整不死你……”
……
简三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意这样想。为了生存，他就一小人，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但是他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他父亲不是东西，可是他母亲却一直教导他与人为善。
他觉得不应该辜负自己母亲的心愿，所以，在他内心深处，始终保持着一份善良，不愿意用最大恶意，去揣度任性这个对他帮助巨大的恩人。
母亲，如果恩人不是恩人，我真的会绝望的……
……
第二日上班，简三先去找了单凌度：“单宣科，这剑离可有消息？”
“我正要找你说这事儿，这次咱们遇上高人了……”单凌度连声晦气，“韦宣科刚才告诉我，这剑离在去往净妖大陆传送阵的途中，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失踪了！”
“这……”简三一脸骇然，“这怎么可能！”
“这厮恐怕不是筑基末期，妈的，你说能瞒过咱们柜坊破妄大阵的修士，修为怎么都得大乘初期起步，都修到这份儿上了，至于为了区区三百极品灵石，戏弄咱们这个小小分科么？”单凌度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
“他胆儿肥，我服！”简三是真服，“他哪里是戏弄咱们分科，分明是挑衅整个问道柜坊，我不信他能飞了。”
“柜坊已经派人下来调查此事了，可能会找你问话。”单凌度多少有些担忧地望着简三。
“只要这位不搜魂，这事儿您放一百个心。”简三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好……哦，对了，那事儿先歇着，暂时不考虑了，免得添乱。”单凌度示意简三快去做事。
“好。”简三抱拳退出密室，径直迈出柜坊，直奔散修分区而去。
上头来查剑离之事，他不应该知晓才对，甚至对方通知他配合调查时，还应该摆出一副立了大功，即将腾达的狂喜神态。
至于现在，他该干嘛干嘛。自己一跑堂，既然寻找坊中前辈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难道不是为柜坊拉业务才是正经事儿么？
他当然不是去拉业务，或者说，主要目的不是去拉业务。
“你确认这个剑离的修为和我差不多？”
“我是谁？这能走了眼？”敖谛不高兴了。
“那就好，你的神识能探查多远？”简三问道。
“你能探查多远，我就能多远。话说回来，就算我能看遍整个众赦城，我敢吗？还不是分分钟暴露。”敖谛多少有些郁闷地道。
“你特么不是说你来自界外？就这点能耐？被一群凡人看破，还有脸说。”简三鄙视道。
“这是誓舍界，别说我了，就算见天境巅峰的二圣……我靠，当我没说，你千万别提这事儿，会被雷劈死的！总之无论是谁，都得听这天道的招呼，你看那些至高神下凡，不还是得当孙子。”敖谛吓得一哆嗦，直接缩成一团沉入简三识海。
“尼玛，你不让说，老子偏要说……”简三骂骂咧咧，却并不敢造次，敖谛说过雷劈镇龙台之事，对于修士而言，对天威的敬畏，超过一切。
他就这么在西区晃荡，看能不能撞到那个剑离。
对，有敖谛这个外挂，简三轻易识破了单凌度的意图。
简三根本没找错人，这个剑离，就是跟单凌度合伙演戏的，目的就是要完全吞了这三百灵石！
只能说，单凌度是真贪，简三不介意他把其他三位宣科的份子全给黑了，但是自己的那份也没了，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哦，单凌度给了他二十枚中品灵石，说是借的，其实算是送的，这尼玛二十枚中品灵石就把我打发了？
所以他得找到剑离，然后逮住这厮再回去跟单凌度撕破脸皮，拿到自己该得的那份——老子特么就是举荐生，有本事你继续阴老子试试？
是的，他不准备继续当孙子受气，老子特么不是没能力，明明有后台不用，吃饱了撑的？
这不是他的初衷，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考验自己的方式多种多样，不一定非要给自己树立一个如此强大的敌人，要知道任性说挂就挂了，林松华在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对付我？不用想啊！
也就是说，任性硬要赖在通判位置上五十年，多半是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有意思吗，啊？简三自嘲地想。
既然这世界不需要我那份善良，我自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这个世界，也不惮以最卑鄙的手段来争取活下去，然后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