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不完整的神魂
简三匆匆赶回家里，才进得庭院，正要将正在静修打坐的苏玉湘叫醒，告诉她自己今天遭遇的诡异事情，却不想原本动不动就拿舌头敷他脸的谛听转身就逃。
“滚回来！”简三喝道。
然而谛听不仅没滚回来，反而躲得更远了。
“尼玛，反了你了！”简三骂骂咧咧，直接动用意志，强行驱使谛听朝自己奔来。
他本身对奴役这种事很反感，很少强迫谛听做它不愿做的事，当初认主，实是迫不得已。他还寻思着哪天自己有能力了，就解除谛听的奴印。
这不还没那能力嘛，简三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找到了好借口，然后揪着簌簌发抖的谛听：“嫌弃老子是不？信不信老子挂掉的时候，要你陪葬！”
谛听呜咽几声，畏缩地伸了伸舌头，想舔简三，却又不敢，只好将夹着的尾巴摇了摇，稚嫩的神智，向简三传达着它害怕的根源。
简三身上，有一股毁灭气息，这种气息，比史芸彤的那股神识更让谛听害怕。
那株嫩芽！
简三马上反应过来。
他走到静室门口，瞧了瞧门上标记，确认苏玉湘只是略微清修而非闭关，不至于干扰到她经脉运转，这才拉着谛听进入密室。
“玉湘，你且瞧瞧这是怎么回事。”简三大致说了一番，最后道，“小听觉得这东西比史芸彤还厉害，你可曾听说过？”
“我没见过，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否对你有害。”苏玉湘努力搜寻记忆，却毫无所获，“还是问问大哥吧，他交涉广，也许就听说过了。”
“今天有钟熵洛在，不方便。改天抽时间再问问。”简三要是没看见那玩意儿钻入脑海倒也罢了，虽然他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却总有如鲠在喉的感觉，他想了想道，“我先闭关数日瞧瞧，找不着这东西，心里不踏实。”
“好，我帮你试试。”苏玉湘脸色微红，双修功法修到一定程度，可神魂互通。经年探索，时至今日，他们已逐渐到达了进行神魂层次的沟通。
“我先试试，不行你再帮我，我就怕这东西会出什么纰漏，会带携你受累。”简三轻轻吻了吻她。
“三哥，你若有什么差池，我也不可能独活，咱们是夫妻。”苏玉湘反手紧紧搂着简三。
“……好！”简三想了很久，觉得苏玉湘说得很对，“咱们开始吧。”
……
“三哥，你不觉得，你的神海很特殊么？”犹如在宇宙徜徉，苏玉湘的神魂化为她原有的俏丽模样，和同样神魂化形的简三，手牵手在他的神海里遨游。
“不是风……岳父大人的手笔？”
敖谛也提及过他的神海不同寻常。简三当然觉得这种不寻常并非突兀，毕竟他是吞噬过简识源的。没点特殊，能凭筑基修为，硬生生抗过元婴巅峰修士的夺舍？
“在凡界，父亲恐怕没这能力对你进行神魂改造，而且，我感觉你的神魂，似乎是天生如此……我总觉得，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苏玉湘的经验，岂是寻常修士能比，她这样说，基本与实际情况相差无几。
“敖谛也说过，可能是那老混蛋抹去我仙根神脉时，破坏了神魂完整度吧……”简三沉默了下，他对他父亲的怨憎，不曾稍减。
“也许吧，敖谛比我厉害得多，它的判断，应该大致不错。”苏玉湘点头道。
“咱们这么找，恐怕不是办法。玉湘，这是我的神海，为什么我进入其间，却会产生渺小的感觉？如此浩瀚的神海，咱俩就如米粒般身在其间，想要找到那东西，还真就是大海捞针了，这是不是也太不符合逻辑了。”
“我说的特殊，除了给我残缺的印象外，还包括此事，你随我来。”苏玉湘引导简三进入自己神海，意念传递见，苏玉湘的神魂所想，纤毫毕现。
“为所欲为的感觉，就是如此吧？”简三清晰地感受着苏玉湘脑海中的事物，若有所悟。
“如果把自己的神海看成宇宙，咱们的意识，就是如天道般的存在。可是你不一样，我在你接引过来的魂念里，没有那种主宰的感觉。我觉得……我觉得……”苏玉湘突然有些害怕。
“我是分身？谁特么会无聊到建立像我一样弱鸡的分身？”简三轻易感知到苏玉湘的想法，不由毛骨悚然。
“只是我的下意识的认为罢了。你说得对，分身不可能自娘胎里来，也不可能修为孱弱到这种地步。但是这种奇怪的不完整，和我印象中的分身有些类似……和天道相比，我依然是蝼蚁，它创造的世界，无奇不有。你父亲不这么认为，我父亲也没这么想过，强大如敖谛，也未曾质疑你存在的合理性，这本身不合逻辑。所以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他们知道你的情况，只是涉及到不可说的天禁，没与你明言罢了。”苏玉湘安慰道。
“你在为他开脱，是么？”简三眼中掠过一道恨意，闷声道。
苏玉湘柔声道：“三哥，我始终不相信，你的父亲，真的会如此狠心。修道修道，不是修成灭绝人性。相反，道自红尘来，非红尘真心，无法抵达彼岸，这是父亲当年教导我的，他不会害我。”
“你既然知晓他的身份，就应该明白，他对道的参悟，甚至超过了此间天道。对了，跟你说件事儿。父亲说过，万物有灵。这个万物，也包括咱们生存的这方宇宙。”
“宇宙成灵，就是天道成灵，天道进化出情感，本身就证明了人寰至理，不是灭绝天性。公公站得那么高，对道的理解，应该还在父亲之上，你觉得他会做出这种违背人伦之事么？”
“我太弱，想不了那么远。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并由人性来推断出合理结果。一个很明显的悖论就是，如果修到最终，便是人人向善，为何还有那么多争斗出现？”简三岂会轻易就泯灭对他父亲的怨恨，而且他的说法，并非完全强词夺理。
“这与道德底线有关，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杀人放火，得事出有因，或者应该具备起码的敬畏之心。比如洛已旺牺牲自己，他们就不斗了吗？自然不会，但是他们不会像芸彤一般，完全不择手段。”苏玉湘道。
“咱们找那株嫩芽吧。时间紧迫，越早发现它，越好。”简三突然转移话题。
苏玉湘说不服他，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个问题，影响他们夫妻间的和睦。
“嗯，咱们分头找吧，反正隔得再远，我们也能互相感知对方。”苏玉湘明白简三的意思，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建议道。
“好！”
……
三日后。
简三夫妇从双修中苏醒，神色严峻。
“这东西不会如简识源一般，被我给吞了吧？”他们毫无发现，简三不得不怀疑存在这种可能。
“不可能的，无论是神魂还是肉身，你都毫无变化，能破开神界法衣的存在，若是被你吞噬，会撑爆你的身体的。”苏玉湘摇摇头，“先休息下，咱们继续。”
“老婆，我怎么老觉得很……刺激。”简三的反应异常强烈。
这怪不得他，任谁处于这种状态下，居然还在商讨一件异常严肃的事情，一旦神魂苏醒，都会有一番别样体验。
“嗯咛……”苏玉湘明显感觉到简三的变化，不由嗔道，“想什么呢，抓紧！”
“这让我怎么抓紧，要抓紧，也是你抓紧。”简三言语间的暧昧，使得密室的氛围，染上一层粉色，“不管了，咱们得放松放松，你得抓紧我，哈哈……”
……
第七日。
“大哥传讯，羡仙楼的宴会规格，再次提升，已高达五千万一桌！不过这次是和连云当铺联合举办。宴请规模，从帝炫星系，扩展到就近十大星系，宗门达千家。为凑齐食材，羡仙楼需要花费半年时间准备，请柬已发出，八个月后，群雄聚首！”毫无所获的简三，捏着传讯符，缓缓道。
对于钟瑜乾的手段，他有些无法适应。
“有这个必要吗？”
“连云宗想通了，就有必要。大哥那番思路，我不认为他想得出来，只有像芸彤这种触摸到天道皮毛的修士，才会高屋建瓴。这是阳谋，连城明知道会伤害到他的利益，但是为了飞升，他不得不妥协。”苏玉湘道。
“这些大人物，弯弯绕真多……”简三叹道。
“合着你的弯弯绕很少似的。”苏玉湘啐道。
“不一样啊，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简三沉默了下，“玉湘，我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有些揠苗助长了。不适合掺合他们的事儿，也许随便一个浪头，就把我淹没得渣都不剩，是得设法离开这个名利场，潜心修行了。”
“哪里有什么安乐窝呵……”苏玉湘轻叹，“离开，以什么名义离开？离开了，又如何潜心修行？”
“我所谓的离开，不是远走高飞，而是抛却，所谓大隐隐于市嘛！山人自有妙计。”简三开始卖起关子来。
“说来听听呗。”苏玉湘搂着简三，不依不饶。
“先找到那玩意儿我再告诉你，玉湘啊，来，你又得抓紧我了。”简三严肃地道。
“想得美！”苏玉湘起身穿衣，“不用了，我也想到办法了，保准能找到它。”
“啊？”这次轮到简三傻眼了。
“三哥，忘了咱们家小听了？它是谁！”
“对啊！”简三一拍大腿，连忙召唤谛听。
“穿好衣服，你这样成何体统！”苏玉湘霞飞漫天，一把将简三的衣物扔了过去。
“就一畜牲，它看到又何妨……好吧，我这不是正在穿么……老婆啊，我总觉得你应该是早就想到这点了，就是为了抓紧我，你故意现在才说的，对不对？”
“简三！”苏玉湘娇斥一声，拳脚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