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天亮&二爷
连掌柜和连寻二人在房里絮絮叨叨许久，讲关于丽沧界大难的事，也讲关于连家在这其中的布置，秋零和秋三就这么一直看着现场直播，直到连寻晕乎乎的睡过去，连掌柜也闭口不言，才关掉直播。
连家不愧是大家族，面对灾难时的诸多布置完全可以看出他们的雄心勃勃。
他们连家是从上个大难之后才趁机崛起的家族，千年生息让连家雄踞一方，丽沧界资源丰富，在二十四界当之无愧的排第一，若非隔段时间就有大难，恐怕以丽沧界为基，二十四司的权柄有大半会落在丽沧司的人手里。
有这样的底气，连家怎么会甘心在一场大难后被打回原形？
像连掌柜这样的散兵游勇，连家派出去了很多，同为二十四司的其他二十三界分布最多，二十四界之外的界也有不少，为了不引人注目，一些连家人直接带着传承藏进了不起眼的黄级小界，哪怕有心人掘地三尺都挖不出来。
从连掌柜的叙述中，秋零分析，她并不知道连心的存在，连心在卓家寻求庇佑也不在连家原本的安排之内。卓家可是宫俞界的大家族之一，让一个修为低微的年幼修士带着连家的核心传承寄居卓家，和直接把传承送上门的差别能有多大？
所以可推理——要么，连家的布置远没有连掌柜所说的这么厉害；要么，丽沧界大难远超连家预想，局势脱离了连家的掌控；又或者，有人在连家的计划中横插一脚导致连家的布局崩盘，而这个人可能是外人，也可能是连家内部有异心的人。
反正半夜无聊，又沉不下心修炼，秋零便看着星空发呆，琢磨连家的事，想自己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能不能通过这件事给自己捞点好处。
一想，就想到了天亮。
秋零透过窗子正正的看到了日出，大清早灵气沸腾，被初升的太阳一照，让人神清气爽，哪怕一夜都没能入定修炼，也没有一点疲累。
把脑子里关于连家的杂七杂八抛到一边，秋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准备趁灵气活跃之时出去逛逛，结果一下楼就看见换了一身新衣的宋樟精神抖擞的站在大堂里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大人！”
秋零扫一眼就知道他昨天生嚼的那些灵草起了作用。宋樟年纪本来就不大，只是以前生活不好让身体积累了些暗疾，如今被灵气一清，虽赶不上那些先天修士，但也算是脱胎换骨了，少说能多活上三十年。
“感觉如何？”
宋樟满脸压抑不住的激动：“感觉像重活了一遍！”
秋零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他腰间：“你吃了灵食，我给你那块灵石能不离身就别离身，对你有好处，若你运气好，五年内诞育的子嗣后代有成为修士的可能，届时……”
秋零话没说完就闭了嘴，不过哪怕没说完也足够让宋樟欣喜若狂了。
天下谁人不知家里出一个修士对整个家族的好处有多大？宋樟作为当家人，哪怕再多活一百年也只是普通凡人，宋家顶天了也就是在凡人当中富贵两三代，可若是出一个姓宋的修士呢？只要是修士，就算是最低级的黄级一星修士那也是修士，能让宋家立刻拥有超然于凡人之上的地位。
那找仙绫阁麻烦的米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越想越激动，宋樟脸涨得通红，看着好像马上就会因为激动过度晕厥过去，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秋零给他泼了瓢冷水。
“你也不要太高兴，只是有这个可能性，修士孕育后代极其不易，一些修士夫妇一辈子也只有一个孩子，你五年内的身体状态相当于半个修士，让女人怀孕已经很难，在这之上还要赌那捉摸不定的概率……我曾听说有凡人和你情况类似，为了生有灵修天分的孩子，把自己当成种/马，日日耕耘不断，硬生生在几年内耗尽了一身灵气猝死在女人肚皮上，结果生下来的几个孩子还没有一个有天分。你是商人，自然算得清这是赚是赔。”
吃了零食再随身带上灵石有概率生出有修炼天分的孩子这种事其实不算秘辛，如果这个概率能赌，多少家底丰厚的凡人家族愿意人为制造修士？想也知道，肯定有人尝试过，但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然修士和凡人之间的界限就不会这般泾渭分明了。
秋零的冷水泼的非常彻底，宋樟又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哪里不明白这当中的利害关系？当即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扑通一声跪下给秋零行了个大礼，连声感谢。
他不过是带了个路，做个导游，这位修士大人着实是个好人，不但给他好处，还时时不忘提点他，要是换成别的修士来，别说提点了，说不定连带路费都不会给。
——给修士大人带路已经是你的荣幸了，你还敢奢求别的好处？你多大脸啊？！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成家，下面还有一堆跟着讨生活的人指着他吃饭，早个两三年，宋樟说不定已经扑上去哭着喊着要给秋零做奴仆，卖身报恩了。
被宋樟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跳，秋零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然后哭笑不得的让人赶紧起来。
“大清早的，你这是干什么？”
宋樟抬头，双眼微红的看着他：“大人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若大人看得起，宋家的都是大人的！”
哎哟这个进展真是让人牙酸，他以前还以为只会在电视电影里看到这种套路呢，没想到竟然让自己撞上了？随手而为的事，反倒把自己搞的内心尴尬，看来这种随手以后还是少做比较好。
还好他碰上的是宋樟这样的聪明人，要是换了心眼多的人，吃到好处之后就像牛皮糖一样黏上来，岂不是平白给自己添一个麻烦？
宋樟激动的腿软，秋零也没打算亲手去扶，两个人在厅里纠扯半天还是一个跪着一个站着，若不是大清早仙绫阁还未开门，说不定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就在宋樟平静下来准备起身时，仙绫阁紧闭着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得咣咣直响，伴随着敲门声的，是一个响亮无比的公鸭嗓。
“仙绫阁的掌柜快给你米爷爷出来！！！”
米？米家这么快就来闹事了？
秋零满心好奇，却又不打算越俎代庖去开门，于是示意宋樟赶紧起来。
仙绫阁一楼大厅有不少供前来选成衣的客人休息的客座，二人随便找了一处离大门口不远的位置坐下，等仙绫阁的人出来处理，他虽然答应了连掌柜帮忙出力，但绝不会一开始就冒这个头。
门外的人敲门越来越响，一开始只是用手拍，后面改为用脚踹，再后来不知道拿了什么砸门，大门被砸的摇摇欲坠，门缝都透光了。
仙绫阁的大堂管事衣衫不整姗姗来迟，可见是被人从被窝里叫醒的，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一脸油花，眼角带着硕大两颗眼屎，看得人直犯恶心。
管事亲自去开门，结果大门打开那一刹那，外面砸门的人正巧准备再砸一下，一杆大铁锤直直冲着那管事的脑袋就下去了，要是被砸中，毁容都是轻的，估计脑袋都会被砸掉一半！
这一变故让开门的管事和外面砸门的米家人都吓得不轻，但那一刹那，管事反应不及根本躲不开，大锤惯性又大，米家人想收也收不住，眼见就要血溅当场。
秋零眼疾手快，从桌上一盘隔夜未来得及收拾的炒花生里捞了一枚花生，指尖一挑，把那枚花生仁弹了出去，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大铁锤的锤头上，让那锤头往旁边偏了几尺！
“咣！”
铁锤落地，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不浅的坑。
管事和米家那人看着这个坑，均是冷汗涔涔。一个是后怕差点被砸没了命；另一个则是庆幸没有真砸到人。米家这次确实是来闹事的，但他不过是个打前路的跑腿儿，米家人不担心惹上人命，他怕！
两个躲过一劫的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根本没注意那枚花生仁，还以为是意外手滑，倒给秋零省了提前露脸的功夫。
一个人大咧咧的抬脚闯进仙绫阁大门，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两人，吊儿郎当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掌柜的人呢？我米二爷大驾光临，怎么不见人接待？”
刚躲过一劫又被推了一把，管事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着凑上前：“小二爷早安，这大清早的……”
管事话还没说完，那人就斜了他一眼，然后嫌恶的别开脸：“你谁啊？脸都没洗干净就敢跟我说话？滚滚滚！叫你们掌柜出来！”
管事脸皮一抽，伸手在脸上抹了几把，好歹蹭掉了两颗大眼屎，油也少了一层，刚刚堆起的笑容只剩最后一点表面意味。
他说：“小二爷身份虽然尊贵，可我家掌柜是槟城屈指可数的修士大人，不是您想见就能见的。”
米家有机关城做后盾又怎么样？那点微弱的联系哪有修士大人亲自坐镇更有底气？况且昨天掌柜还请了其他修士镇场子，米家这种突然冒头的土鳖，若是敢闹事，他们仙绫阁也不是吃素的！
自称米二爷的年轻男人听到这话，面露狰狞：“你的意思是，我没资格见？”
管事笑而不语。
男人“呵”一声冷笑，将背在后腰处的一件大腿粗的东西捞在手里，对准不远处一排衣架，口中轻轻地发出“咻——”的声音。
那排衣架应声而倒，上面挂着的十多套成衣瞬间燃烧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