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
在乱世之中寻常百姓是知道有些人是绝对不能去惹的,比如说达官贵人,管辖自己的军官,有权有势,还有比自己有钱的人,而张家在那男人面前虽不是占了全部可也是占了大半的,即使在张家势力日渐的情况下,也是男人万万惹不得的主。
张毋离让张家长辈把天灯点到离长沙远些的地方,说是能有多远就有多远,让外面的人看看敢欺负我门张家就是这个下场,其实是自己眼不见心不烦,毕竟要不是爹爹及时派人,她张毋离可能今天就得和自家雅客嗝屁了。
张毋离刚走到自己后门,门便开了张清风看见她肩上的枪伤,又在瞄了一眼张毋离的眼睛确定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就开始大胆起来:“二小姐,你莫不是吃了亏?”
张毋离瞪了张清风一眼,将自己盘起的头发放下挡住伤口,起身往府里走去。
张清风见自家二小姐没了脾气,当然如果排除刚才她瞪人的那一下。现在就像只兔子,张清风便更来了劲:“二小姐……”张清风还没说完就被张毋离给噎了回去。
“还想在张家做事就闭嘴,让兰花拿纱布,剪子和镊子到我房间放下,然后她出去,你给我滚蛋。”
回房间的路上遇到了刚换下戏服的张毋已拿着一套女装过来:“你头发……”
“动手的时候散的。”
张毋已问道:“没事吧?”
“二叔到了,我看有事的怕是他们。”
张毋已抖抖手上的衣服“换上,爹叫你去前厅。”
两兄妹就隔着一扇门,一个靠在门口的柱子上,一个在房里准备处理枪伤。张毋离将头发恢复到原样,但这次注意的是要把染到血的位置给挡住,随后长衫卸到能看见伤口处,对着铜镜就这么看着,咂舌一下,心说那男人真是不知好歹,不就是拿了个姑娘嘛?给点钱给解决不就完了,还非要和张家作对。像似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向张毋已问到“那姑娘呢?”
“怎么,你吃醋了?”
张毋离手上动作猛地停了下,笑道“哥,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说完又继续用镊子去找子弹,碰到一硬硬物,狠心用镊子夹住子弹,往外急速一抽就将子弹扔到地面上。张毋离又去拿桌上的纱布去将子弹拿起,顺道擦了擦和子弹一同带出的血迹。
张毋已虽是在门外却也听得到有金属碰撞的声音,眉头微皱,嘴上便正了经:“我给了点钱叫去离开长沙城了。”
“那你又能救得了多少姑娘?她们被卖到哪里都只能是听天由命。你这么一弄说不准一出长沙城就被抢了,乱世之中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张毋离穿上衣服嗅着自己肩上的血腥味,觉得还是有些重就又加了件披风,但愿不要被自己的爹给闻出来否则又得家法伺候了,又再嗅了嗅就嗅到了门外雪的味道。
张毋已依着柱子欣赏雪景,默默到:“你又从何时开始信了天命一说?”
张毋离推开门道:“不曾有。”
“与其在这里来教训我,还不如去跟我传授一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我看你这丫头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张毋离将门关好,转身就朝前厅走,留下张毋已在后面追叫“这回我可救不了你。”张毋离轻笑她自然知晓张毋已所说何事,她定要为张家除了这个“长舌妇小偷”,这敢在她背后说不是的他也是独一个。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现在的张家可不是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吵架的时候。
张毋已也知道自己妹妹说的曲长就是张,曲为弯弓,长即为长,合起来便为张,可是怕得就是有人为此大做文章。
沉默许久前面人忽的回道“你当爹是傻子吗?”随后叹了下,接着道,“爹现在没这个功夫来教训我。”
在这个季节里,南方的风总是往骨头缝里钻,让些许感有风湿的老人受不住。这场雪虽是初雪,但也告诉人们会有人在这场雪里葬送性命,老人也好,儿童也好,士兵也好,身处乱世能保全自己一时万幸,也无暇去管别人的死活……
此时,张府也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景象,张家人都明白若不是老爷真没法子,也不会求人留住张家血脉。张家现在表面上在长沙生龙活虎,能在长沙呼风唤雨,实际上张家人心里都清楚,现在的辉煌在清朝残余势力来到长沙找他们算账之后,都只能成为光影。
张毋已生来是男儿身却长了张美人脸老太爷说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张毋已向来都是哈哈一笑,但对于老太爷以外的人说诸如此类的话,一般来说不是被人割了舌头,就是妻儿离散。不过外人说他风流却不会遭此之苦,因而他的风流世事也传遍了整个长沙城,他也整日泡在花街柳巷之中,开心的时候就时不时花钱买几个姑娘,要是不高兴的时候就直接牵着人家姑娘朝外领。
从来也只有那些姑娘才知道,张毋已从来不做逾越之事,只是让她们陪着坐会,然后帮她们赎身再带到城外送些钱财作为盘缠,让去投奔其他亲人。这要是不想走的就留在张家做事,麻烦的就是都得将名字改为张什么什么。
前厅早坐得有人,看得出来坐在正座的人,在等后来人多时。张毋离走到拐角处,便被张毋已拦下。张毋已做了个手势示意张毋离先等会再进去,自己在找身上的纱布,将张毋离脸上的上包扎好后,牵着她一同进了前厅。
与张宣责一起坐在主座位上的白爷在张毋离一进门就把张毋离给夸到天上去了,张毋离除了看见一个男孩稍稍吃惊,然后反应过来是原来这个“长舌妇”告得密之外,始终是一脸淡然的样子。反而一旁的张宣责是白爷越夸脸色越差,差点没给气绿了。最后还是张宣责提议说让三个孩子去培养培养感情,主要目的是要让他们两个大人好商量逃离长沙的对策。
张宣责先开口到“我到不觉得她这样能有多好,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
白爷看得出来自己老朋友是老毛病又犯了,也不知道这爱拿别人出气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不早有了反清的意思了吗?”
“那也不能让孩子操心。”张宣责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了。
“责,我想过不了多久长沙势必也要……”
“白爷莫要欲言又止,白爷明白张某所担心的不止于此。”语毕张宣责起身朝白爷下跪,“还请白爷出手相救,张家存亡就在白爷一念之间。”
白爷赶忙去把张宣责扶起,道“责,你既然叫我一声白爷,我岂能看张家就此陨灭,你我情意本就一句话的事何须多言,今晚夜里带着孩子咱们马上出城。”
这边花园里,张毋离问白启轩他的名字却没有答案来的是四个字“礼尚往来。”
张毋已握住张毋离的手往下拽,小声提醒说是拿出面对正事的冷静劲来。白启轩上辈子一定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或者就是不会识人脸色“我爹叫你们两个晚上跟着我们出城。”
张毋离心里直接就想骂人了,你小子都能把我这个号称张家小人精的给坑了,这张家人还能有几个不被你坑的,要是跟你去了还了得?面上却还是一副我不能弄死他,他是客人的状态“我爹和你爹是朋友,但不代表……”
这言下之意就是:爹之间是朋友,但不代表你我之间是,你若是要想命令我们做你的白家小爷就请回家去。说白了就是不听你的就完了。
“我爹说的。”白启轩又再重复了一遍。
张毋离心说我看着是要讨骂的节奏啊,好言相劝你不听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提高嗓门儿说“我张毋离惹出来的事就没有躲这一说,以前没有以后更没有!”
张毋离家白启轩还想开口说话道了句“对不起,鄙人不才,鄙人姓张,嚣张的张。我张毋离连鬼神天命都不怕,还能怕着小小的清朝残余?简直可笑。”
“二小姐说得好,清风愿与二小姐同进退。”也不知张清风从何时开始听起,只知他家二小姐最后这一番话他是听完了的。
“没人逼你。”张毋离讲完挥了挥衣袖说让自家哥哥处理这个麻烦精,自己去处理张家下人,给他们都安排些好人家,起码不要他们跟着张家一起受苦。有人拿了钱也就走了,有人说什么也不肯走就像张清风一类。最后也没办法也是张毋离说要是谁再让她在张府看到,看到一次就割一次指头,指头割完了割舌头反正把身上能割得都给割完。
最终基本上都算离开,除了张清风依然跟着她。张毋离问他他有多少地方能给她割,他说这条命既然生在张家那就是张家的任凭二小姐发落。张毋离微微一笑,拍他肩说“会死的。”也去跟自己爹商量逃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