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心之人
言不凡打开同济医馆的大门，外面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天上无云，一轮明月挂于晴空，月色澄然。之前与自己交手的女子此时正蹲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抬头望着天空，清风抚动着她披散于两肩的青丝，月光轻柔的落在她的脸庞，双唇微张，双眸之中繁星点缀。没来由让言不凡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同样的皓月当空，自己躺在母亲的怀里，艰难的睁开双眼自己所看到的也是母亲如此女这般抬头仰望星空的景象，言不凡没来由的竟然有些看的发痴了。如此美好。
茵雪感觉身后站着人，她转过身就看到那个小色胚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眼神痴然。茵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愤然站起身心中怒道：你这个该死的小色胚，亏你还是个修士，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茵雪压制着心中怒火，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不至于因为情绪激动而发抖，她冷冷说道：“你看够了没有？！”
言不凡闻言才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再看到茵雪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脸上也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一时竟忘了开口说了然道人交代的事。
茵雪看着言不凡此时唯唯诺诺还红着脸的样子就有一种想把言不凡给一拳打死的冲动，但是无奈自己也打不过他，想想就气，怎么他这种人也能拜屋里的老道长为师得其所授，迈入修士一途。茵雪哼了一声问道：“喂！老道长同意帮助我们万永商行铲除黑风寨一事了吗？”
言不凡这才想起了然道人的话，立马回答道：“了然师傅让我告诉你，他同意帮你，等你们准备好以后，叫人来这儿告诉我和了然师傅一声，我和师傅就会过去。”说完之后竟然鬼使神差的飞快将门给关上了。这一下可让茵雪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茵雪站在门外敲门道：“喂！你倒是开门让我进去跟老道长说句话，道声谢呀，喂！开门呀！”但是里面却迟迟没有人回应，茵雪只得作罢，自己也不能再次闯进去，只留下一句“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叨扰老道长休息了，茵雪明日再来拜谢。”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言不凡听着门外的人都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狂跳不止的脉搏也渐渐稳定下来。不明所以地了然道人看着紧张的言不凡问道：“奇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言不凡连连摇头说道：“了然师傅，没事，我没事。”
倒是一旁的医馆席掌柜心中明了：书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正应了当下情形吗。只不过席掌柜也没有出言点破言不凡此时的心境。
了然道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奇儿，天色已晚，咱们不要误了席掌柜休息，咱们走吧。”
医馆席掌柜闻言同样站起身抓住了然道人的胳膊说道：“老道长这是哪里话，且不说今日老道长和严奇小哥帮了我一把，就冲着老道长今日答应扫除黑风寨帮着我们乌石城百姓清除祸害的大恩。我也不能让老道长您和严奇小哥去外面找地方住呀，我看就这样，老道长和严奇小哥这几日就且在我这里住下，虽然舍下寒酸，但好歹也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了然道人摆手道：“席掌柜这是说的哪里话，只是唯恐席掌柜多有不便，贫道和弟子不敢多有叨扰。”
医馆席掌柜笑道：“老道长多虑了，我既无子嗣也无妻房，只有顺子这个不成器的徒弟相伴哪里来的不便，老道长和严奇小哥只管安心住下。”
了然道人叫来言不凡两人一起对医馆席掌柜施礼道：“多谢席掌柜。”以后便在席掌柜和顺子的带领下走进了医馆内间。
乌山之上，一处山坳之中有一处山寨，山寨四周树木已全部都被伐尽用做了为围起山寨所用的一处处高大围栏。山寨中此时热闹非凡，尽是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之音。山寨之中有一处高台，高台上放了三把椅子，高台之下放满了桌椅，此刻无论是高台上的三张椅子，还是高台下的座椅，都已经坐满了人，桌子上摆满了酒肉吃食，期间还有几个俏丽小娘不断将各种酒肉送到桌子上，在经过那些正坐在椅子上喝酒吃肉的人时被无数只手从上到下摸了个边，更有甚者直接将送酒菜小娘的衣服撕下，使其柔嫩的肌肤一丝不挂的裸露在外，引来周围一片起哄叫好。
高台上坐在中间的秃头男子抹了一把挂在胡子上的酒水，又端起酒碗站起身对着台下的众人喊道：“兄弟们，咱们黑风寨能够有今天这样的威风，那都是多亏了荣海兄弟之功，若是没有荣海兄弟相助那我们还是在乌山东躲西藏的流寇，整日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追捕，哪有像今天这样逍遥快活的日子，来，大家伙儿都敬荣海兄弟一杯。”说着将酒碗之中的酒一饮而尽。台下众人也高声齐喊：“敬荣二当家！”然后喝光了手里酒碗里的酒，高台上的光头男子见状大笑道：“兄弟们继续吃肉喝酒！”等他说完高台之下就有变成了之前那副乱哄哄的景象。
光头大汉转过身，对着一个靠坐在椅子上全身都被黑色的衣袍所遮盖，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男子说道：“荣海兄弟真是让兄弟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荣海兄弟布下的阵法不光将乌石城的官家行伍耍的团团转，甚至就连万永商行的那群江湖武夫也找不到东南西北，白白葬送了那么多条人命在咱们黑风寨手上。本来我还担心劫了他们万永商行的货有些太过托大，害怕引火烧身，如今可是放心得很，等着这批货脱了手换了钱财兄弟我一定少不了荣海兄弟的好处。”说着拿起桌子上装满酒水的一个酒碗送到名叫荣海的黑衣人面前。
荣海伸手推开了光头汉子送过来的酒碗声音冰冷道：“大当家可别光顾着享福，忘记了我交代的事情，若是如此，到时耽误了我的大事，后果如何大当家心里应该清除。”
光头汉子也不生气，反而喝光了手中酒水陪笑道：“荣海兄弟放心，我让耗子派人盯着那，只要在路上发现了老道士，都会几下样貌回来跟荣海交代一声，绝对不敢耽误了兄弟的大事，只是今天乌石城里传出风来，说是城里前两天进去了个老道士，是个生面孔，还带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个少年可了不得，一进城就跟万永商行的人动起了手，听说一下就将万永商行的人打晕了，如今他们两人在城里一家叫做同济医馆的铺子住下了，在没什么其他动作，看着不像是要出城的样子，我让在城里的弟兄时刻盯着他们，你有动作立马来报。还有消息传出来了说万永商行又招揽了一批江湖人打算扫除咱们黑风寨，我看他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次就叫万永商行那个姓金的有来无回。”
荣海闭着眼睛把玩着手里的一副筷子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同济医馆内，了然道人和言不凡一直呆在医馆之中不曾走动，医馆席掌柜无事时喜与了然道人聊天，交流自己这些年对于医术一道的不解和困惑，了然道人虽然并不精于医术之道，但是近朱者赤，无名岛上的沈老汉可是医术一脉之中绝对的行家里手大宗师，了然道人与他一起在无名岛上多年并且在沈老汉教授王怀安和言不凡时也曾多次在旁受教，对于医术一脉的见解与看法自然要比寻常医士要更多些，所以席掌柜与了然道人交谈自然是让席掌柜对于后者的敬佩之心越发深重，短短几日之间竟是对了然道人以师礼相待，这倒是让了然道人有些拘谨不适。反观言不凡则要清闲许多，每日就是现在大堂内看着人来人往，观察医馆内的小伙计顺子迎来送往，忙时也会帮着席掌柜看看病患或者帮着顺子抓几副草药，再有时间就是将柜台后药橱中的所有草药都挨个翻看了一篇，还不是拿起几味药材放在嘴里咀嚼，席掌柜自然不会介意，顺子倒是有些没看明白这个叫严奇的少年，明明自家师傅都说过严奇的医术要比师傅高明许多，再给顾客诊病时症状病情说的也从来没有错误，可是怎么就对这些寻常药材这么感兴趣，自己内天收拾药橱补药添药都快腻味死了，可这位严奇到好，看着这些药材能看一整天，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些药材似的，又不是什么稀世灵药你一个年纪轻轻医术那么高明的人还能没见过这么普通的药材？师傅还真没说错，还真是但凡天才总有些不同常人的习惯，这严奇就是活该医术那么高，却一点出息都没有，只能当个小道士，穿的也破破烂烂的，要不是师傅送给了你一套新衣服，就你那个样子来了客人也不敢让你瞧病。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严奇长得就很是俊逸清秀，在穿上一身青袍儒衫往大堂里那么一站，这几天的来抓药瞧病的客人多了不止一倍，还大多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一进门就盯着严奇看，自己上前搭话她们就好像没听见一样，长得好看不说还有本事，可真是气死个人儿！
言不凡当然不知道站在柜台后面看着自己的顺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为了什么，他此刻正看着医馆门口附近大大小小的买卖摊子若有所思。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收摊子了？”
“喂！你在这发呆看什么哪？”正在言不凡疑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言不凡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那晚月下自己痴然相望的姑娘。
茵雪今天是来找了然道人的，为了告诉老道长自己已经将人手召集的差不多了，两天以后就可以出发前去铲除黑风寨，但是到了医馆门口却看到那个小色胚正站在那里眼神游移不定的看着街上的行人，不用想一定是在打量街上的女子，这个不知羞耻的小色胚！自己得找机会提醒一下哪位老道长了，这个小色胚一看就是道心不纯的人，这要是让他学成了老道长的本事，指不定要有多少好姑娘败坏在这个小色胚的手上。
茵雪见自己出声后那个小色胚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后竟然抬起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也不说话，就好像将自己从里到外看了个遍，茵雪一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指着言不凡大声问道：“你还没看够吗？！”
言不凡以手抵唇示意她不要大声，然后侧过身让茵雪进到屋子里，自己则还在观察外面的各个买卖摊子。
茵雪走进医馆，转身问道：“老道长是否在医馆，我是来告诉老道长我们万永商行已经准备妥当，特来请老道长两日后到北门处相聚前去铲除黑风寨。”见言不凡没有理睬自己仍然盯着门外，茵雪伸手一拍那个小色胚又说道：“你听到没，别再看啦！我看你比我要小个三四岁，又是跟随老道长的修行的出家人，怎么心思竟如此花哨。”
言不凡未曾在意茵雪的言语，而是指着不远处一个收起摊子的小贩说道：“这几日我都曾留心医馆周边的人，这个人每日都是医馆未曾开门就来这里摆好了买卖摊子，直到医馆关门才收拾摊子离开，可是今日一见你来他就收拾摊子离开了，瞧着有些古怪。”
茵雪顺着言不凡所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有一个戴着斗笠的小贩收起了摊子正要离开，茵雪不以为然道：“说不定就是有了急事需要回家，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言不凡却是摇了摇头道：“沈师傅曾经说过物有反常者即为妖，需用心度之，小心方为上策。”
茵雪闻言却问道：“老道长姓沈？”
言不凡一时竟有些心虚，用双手胡乱拍打几下自己的衣服说道：“啊……不……不是，那个，我看这样，你还是叫人远远地跟着那个商贩，若是他果真回了家那便只当是我多疑；但是如果那个商贩出了城，你就要小心一些了。”
茵雪眉头一皱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会给黑风寨通风报信吗？”
言不凡答道：“此时还不能确定，但是小心一点总是无错。”
茵雪也觉得这个小色胚现在说的话也没有错于是点头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别忘了告诉老道长我刚才说的话，我去跟着他。”说完就带着人手离开了。
言不凡望着那个有些风风火火的女子身影，欣然一笑。
比我大了三四岁吗，会是个跟怀安哥哥一样年纪的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