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仙

  花未散周日也带着账房丫头出去寻找工作了。安里倒是有些好奇她们是去什么地方找寻雇主，莫非是有特殊的渠道？只是当他看见花未散回来后的一脸不耐与疲惫后，就明白了这天的结果，没法继续开口。

  不过让安里心里稍稍平衡一些的便是除了误以为木梓要付钱委托任务的那天让她在花未散的房间里睡了一觉，之后木梓也被赶到了客厅睡觉。看来家里还是有和自己同一阶级的人呢。

  “木梓！你倒是快来帮忙啊！”周一一早，安里便端着平底锅朝客厅大喊起来。

  “烦死了！”

  木梓站在客厅中央正摆弄着电视遥控器，她似乎很不擅长对付电子器械，头都不回道：“厨房那么小个地方，两个人待挤死了，有什么你自己就不能解决吗！”

  “你这家伙……”

  安里手忙脚乱地把四个餐盘摆在桌上，同时用木铲快速把平底锅里的八分熟煎蛋盛放到盘子里。由于受伤的缘故，今天早晨准备早餐的速度比平常慢了不少，就快要迟到了。

  “未散小姐，千千，可以吃饭了！”

  花未散刚才换好校服从房间走出，头发也没理好，然而蓬松微乱的头发和朦胧的眼神使她看上去却有了一股雍容华贵的感觉。安里盯着她足足三秒，直到千千也从洗手间出来后才稍显慌张地挪开视线。

  “喂，安里，今天早晨怎么没有燕麦粥了？”千千不满地撅起嘴唇。

  “时间有些来不及，喝热牛奶将就下吧。”安里向着已经住进这里好几天了的木梓说道：“虽然你不需要去学校，但也快来吃早饭啊，等会就冷了。”

  “知道了。”木梓甩下她摆弄半天的遥控器走向餐桌，到现在她都没有调到她想要看的电视节目。

  “今天你就去花店看店吧。”花未散很少见地主动和木梓说话：“这里是钥匙，再怎么说一天还是能卖出几朵花的吧。”她的语气略带自嘲。

  “哦……噢！我知道了！”

  不知怎么，木梓好像对花未散有一种特别的畏惧，明明和安里说话总会莫名其妙地争吵起来。

  安里认为这大概是木梓害怕被未散小姐从家里赶出去吧。

  匆忙用过煎蛋面包片和牛奶的组合早餐后，安里和花未散几乎是踩着点踏进了学校大门。初中二年级的千千就读的是安里他们上的私立学院的附属中学，学校却和私立武川学院相隔了好几条街，安里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迟到。

  不过这只是他踏进教室之前所担心的事情罢了。他没想到带着明显外伤的自己的到来能让班上同学引起多大的骚动。

  “……安里来了啊。”

  “小声点！那家伙脸上看起来都是伤呢……”

  “不愧是这片区的老大……周末也不闲着一人独挑其他帮派的人抢地盘……”

  听着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虽然不是第一次，安里还是深感无奈。他微皱着眉转头扫视了教室一圈，却再次引起了一些同学的轻声惊呼。

  “完了！被他听到了！”

  “他不会是在看我吧……放学别想走了……”

  “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甚至有人已经带上哭腔了。

  喂，再怎么我也不可能公然杀人吧！安里在心里吐着槽。

  罢了罢了，就算他做解释也会被同学误解为其他什么意思，安里早就明白事情大概会向什么地方发展。

  他走回自己处于教室最后边的座位，忽然眼神瞥见了教室另一方的某个女生。那位班长正看着他，同时看向他的还有即墨怹忌，后者的眼神充满敌意。

  今天即墨怹忌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更加不善了。

  为什么我偏要被你这样盯着啊。安里在心里嘀咕着，看见第一堂课的老师走了进来，便坐回了位置。

  ……

  ……

  出乎安里意料，下课后戴眼镜的班长居然径直走向了他。

  “安……安里同学！”

  “班长……”安里有些无奈地说道：“要是害怕我的话，不用刻意和我搭话也无所谓……”

  “没……没有害怕……害怕你啊……”

  “那就请你不要一直把视线放在教室后边的垃圾桶上对我说话，至少面对我啊。”安里叹了口气。

  班长的身子微微颤抖，还是把头转了回来。虽然视线还是闪躲着不敢直视安里就是了。

  “有什么事吗？”安里主动开口问道。

  “那个……”班长抬起手，又缓缓放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那个……对了！安里同学，你……需要课堂笔记吗？”

  “谢谢，不过暂时不用。”

  “你书上没有画重点吧？”

  “班长，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的。”

  安里看着战战兢兢地班长，有些好奇她想要说什么。同时也希望她快些说完，因为现在班上同学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听安里这样说，班长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安里同学……你身上的伤，真的是打架的时候留下的吗？”

  短暂沉默后安里说道：“算是吧。”

  “为什么……要打架？”

  “有一些个人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动手啊！”班长居然提高声音打断了安里的话。看着这里的同学们都被班长的举动吓到了，却都没有出声。

  “上周和安里同学你搭话，我还不觉得你是一个不良少年……可是为什么这周一来你就……就算你打架很厉害，能打赢很多人，但是这种只能相互伤害的行为……安里同学你也受了很重的伤吧？”

  “莫槿。”即墨怹忌沉声喊了下班长的名字，想要制止她继续和安里谈话。

  “那个……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安里讪笑起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为了什么和‘别的帮派争地盘’才打架的啊？”

  “难道不是吗？”莫槿愣了下。

  “事实上，我从来就不是不良少年啊，更别说我是什么片区老大了。”这句话说出去班上的大部分同学恐怕都不会相信的，然而莫槿却轻易就相信了他。

  “那……你身上的伤……”

  “这些伤……是为了救一个被暴徒袭击的女生时留下的。”安里心想，大概这样解释也不算谎话吧。

  “是这样啊……”班长露出终于了解实情后抱歉的神色，忽然像是才发现自己刚才向安里步步追问的举动是多么的“危险”，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却差点向后摔倒。刚才就走到她身后的即墨怹忌扶稳了她。

  “你去救了一个女孩？”即墨怹忌冷笑道：“谁会信啊。”

  她说出了在场许多人的心声。

  这家伙是想干嘛啊，总是找我茬。安里面露不快地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即墨……”莫槿似乎要替安里说话。

  “小槿，你可别被骗了。”即墨怹忌冷冷说道：“你觉得像他这种总是逃课的，还总是和同学打架的人说出的话能信吗？”

  “喂，别太过分了……”

  “怎么，你想说你说的是实话？但是会有人相信吗？”

  “即墨，别再说了……”

  “小槿！这家伙一点都不可信，别再和他说话了。”

  “你够了没有！”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安里站起身来看着即墨怹忌的眼睛。

  “以后不许你靠近莫槿。”

  安里反问道：“凭什么？”

  即墨怹忌脸上满是嫌恶，说道：“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你这家伙！”

  “嘭”！

  即墨怹忌撞倒了安里身旁的桌子，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揪住了安里的衣领。安里还讶异着即墨怹忌出手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自己之前受伤的程度真的这么重吗，身子便被即墨怹忌狠狠地压到了墙面上，背上尚有伤的地方被压得生疼。

  “你干什么！”

  安里拽住她揪着他衣领的手腕，终于也上了火气。

  “不许靠近莫槿！”

  “凭什么！”

  “不凭什么！”

  “即墨，安里……别打架啊！”

  安里想扯开即墨怹忌拽着他的手，却忽然看见了对方袖子划下手腕后露出的小臂。即墨怹忌从手腕到衣袖里的手臂完全用绷带裹着，仔细闻的话还能够发现一丝药味。

  即墨怹忌发现了他的视线落点，冷哼一声放开了手。退回原位，另一只手将袖子拉了下来遮住了手上的绷带。这些动作发生的极快，大概只有安里注意到了她小臂上的白色绷带。

  “总之就是不许靠近莫槿。”说完这句话，即墨怹忌就拉着莫槿向座位走回。

  “抱歉啊……”离开前班长转头小声对安里说道。

  ……

  ……

  “安里。”花未散和千千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对安里说道，“听说你们班上今天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安里坐在餐桌旁掐着豆芽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什么事什么事？”千千兴致勃勃地问道。

  花未散饶有兴致地说道：“听说当事人的名字就叫安里呢。”

  “同名同姓吧。”

  千千说道：“安里，就说说看嘛！”

  “没什么事。”沉默了几秒，安里说道，“就是被人找茬了而已。”

  “什么嘛——”千千立刻失去了兴趣。

  然而安里掐着豆芽，心里却忽然想到了当时看见的即墨怹忌手臂上的白色绷带。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身上也多处缠有的绷带。

  那家伙又是为什么受伤的啊，她才是在周末打了架吧……

  开门声响起，是木梓从花店回来了。

  “唉……今天一整天待在店里，结果完全没有人来问关于承包公司的事情嘛，你们店里的生意也太差……唔！未散小姐也在啊……”木梓讪讪笑了笑。

  “有卖出去花吗？”花未散问道。

  “加起来连五十元都不到。”

  作为账房丫头的千千说道：“这样子的话根本连新鲜货源都保证不了。”

  安里说道：“没办法啊，我们店的位置本来就不是很好，又不是什么节假日，当然不可能卖出多少花啊。”

  木梓赞同地点了下头，正要从安里身旁走过，却停下了脚步。

  “你在做什么啊？”安里看着忽然眯着眼像是嗅着什么的木梓问道。

  木梓睁开眼对安里说道：“你今天去哪儿了啊？”

  “一整天都在学校。怎么了？”

  木梓抽了抽鼻子，说道：“你身上好像有些让人讨厌的味道。”

  “别说得好像我多久没洗澡似的，自己看电视去吧。”

  “哼。”木梓走进客厅，唯一的一张沙发被花未散和千千占了，她便随便端了张小椅子坐在了茶几旁。

  真是的，回家来你也要找我的茬啊。

  安里不快地掐完豆芽，端着菜篮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