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零点的Cinderella
“各位屏幕前的小哥哥小姐姐观众老爷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余夏。嗯，直播正是开始前先猜猜我在哪里？公园？no海边？嗯……有点接近！”
“这么快就要我给提示，哈哈，你们还真是会撒娇。听好，在地面上汇聚最多星星的地方是哪里？”
“bgo！这位叫做love余小小小小夏的朋友记得私信房管得小礼物哦。没错，今天的直播地点竟然是——prisagictheater的live现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谢谢，谢谢大家送的礼物，一上来就好热情，余夏爱你们哦~”
身穿深蓝色海军风外套的男生高高举起手中的手机原地转了一圈，夕阳在海浪中摇荡，沙滩上支起帐篷和篝火，prisagictheater建在海湾中央，毗邻城市最大的海水浴场，周边商铺林立张灯结彩，悠闲和繁华透过摄像头毫无保留地展示给直播间里来自五湖四海的观众。
“距离live开场还有40分钟，已经有人在陆续进场了，我也，啊——”
画面猛烈震动，弹幕池里顿时炸起一片疑问和担忧。
“对不起。”
异口同声的道歉。
精巧别致的心形吊饰在镜头前一晃而过，和余夏撞了满怀的男生眨眨眼：“这是在直播？嗨~”
“等等你谁啊？！”
余夏像看外星人似的瞪着他，没好气地将冲手机大大方方挥手抛飞吻的男生推出镜头。
【哈哈哈那是路人吗？戏好多】
【小哥帅啊】
【来做嘉宾吧】
【快去帮我们问个联系方式！】
“哼，大家再刷别人帅我就吃醋了。”
【不要生气啊啊最爱您了】
【真爱粉礼物刷起来！】
这次直播用的是后置摄像头，余夏仗着观众们看不见他，面无表情地冲男生做口型：别跟过来。
男生依旧笑嘻嘻地跟在他身边。
……ky也请有个限度吧！
从马路走下栈道，外星人终于接收到他的不满电波，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道：“我要去看live，你也一起？”
【啊啊啊啊小哥哥还在？！】
【声音好听！！路转粉】
【你们控制一下，这是余夏的直播间】
【召唤房管】
余夏保持着面对陌生人搭讪时的微笑，差点捏碎手机。
谁要和你一起啊！！
后台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几棵绿植和画框尽职尽责地扮演生机勃勃。魏云深从自动售货机的取货口取出四瓶矿泉水，却没有立即返回乐屋。冰凉的瓶身在他手心逐渐转暖，他长出口气，自嘲地笑笑。
前段时间的训练里薇素一心致力提高墨遥的团队意识和叶笙的稳定性。也许是相较他人而言过分成熟的气质给了所有人一种不用担心他的错觉，但是论起正式的舞台经验，他和叶笙一样，都是可怜的零。
“呵，我又不是小孩子……”
即使吵嚷也得不到关注，想要得到什么只能靠自己去拼去抢，这是他从懂事开始就懂的道理。
因为他是【大哥哥】。
“您好。”
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魏云深收起脸上的高深莫测，回首露出偶像式的微笑:“你好——是你？”
来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bh事务所的小助理，言璃与其经纪人决裂，决意退出bh的时候，成员们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助理脱下职业装，换上短裙也让人眼前一亮，此时的眉眼里也是一派没有杂念的真诚:“恭喜出道。”
“谢谢。能得到bh事务所的关注我们也是受宠若惊。”
“不，今天来其实是我的个人行为。”
魏云深便猜测道：“你找言璃？”
“我们其实没什么交情。”助理摇摇头，将手中的花束交给魏云深，“记住，无论在舞台上发生什么，都不能失去笑容。”
“因为你们是职业偶像。”
魏云深沉浸在思绪中，直到被叶笙叫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走回了乐屋。
“云深哥，你去买花了？”
印花玻璃纸被魏云深抓出大片褶皱，他赶紧抚平，将花抛给叶笙。
“别人送的祝花。”
“真的？给我们的？！是我们的fans吗？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一会儿上台能给她饭撒就好了。”
叶笙宝贝地捧着自己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祝花不撒手，墨遥终于从近森的魔爪中逃脱，适时地讽刺道：“我看你不吓得腿软就不错了。”
魏云深由衷地感叹：“你俩感情还真好。”
“谁和这家伙/这小鬼感情好了？！”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鬼叫，都出道了一个个能不能要点紧啊？”经纪人怒气冲冲地杀进来，叶笙和墨遥马上像没事人似的闭上嘴，一看就没少被吼。
近森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川剧变脸？
经纪人还抓着两个小孩儿促膝长谈，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正在往老妈子方向发展：“团队的意思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就算装也给我装得团结友爱，懂？”
“知道啦知道啦，我们不用装，本来就团结友爱。”叶笙把祝花砸在墨遥肚子上，忙不迭地给经纪人拧瓶盖，“社长薇素姐果酱他们都来了吗？”
“嗯，他们live结束之后会过来和我们会和。”
“那就行。”叶笙笑道，“只要台下还有对我们抱有期待的人，我就不怕了！”
经纪人闻言古怪地看了一眼叶笙。
墨遥揉揉肚子，喃喃道：“热血笨蛋。”
“真怀念这种说法……”经纪人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连忙清清嗓子，“没什么。言璃呢？”
“oh，他化完妆，就，不见了。”
经纪人在手机屏幕上不停重复拨号和挂断，终于在第四次重播时，言璃踩着悠扬的《canon》出现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
“抱歉，我来晚了。”
“你去哪儿了，满头都是汗。”经纪人竟然没冲他发火，叶笙绝望地想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近森，帮他补下妆。”
外国人好脾气地招招手：“过来坐啊~”
叶笙被他一个语气词拐出三道弯搞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您学中文的时候能不能去掉糟粕只学精华啊？”
近森没搭理他，拿纸巾压干言璃脱妆的部分，继续操着半中半英的古怪语调轻声道：“don'orry相信你的队友。”
“嗯，我相信他们……”
我相信他们能够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所以我才不能成为团队唯一的污点。
先上场的是lys两团同是出道时间不长的新人团体，粉丝基础松散，虽然已经出现应援团的雏形，但是今天路人缘和同学情谊还是占了上风。
大屏幕上，棱镜的碎片从各个角度映出少年们的模样。
纪岁：“规则为一切之本，令我打破规则的人，会是你吗。”
夏荧：“hello，ydy来猜猜方块een是在我的左手，右手，还是面前吧。”
殷启明：“喂，笨蛋你在看哪里？再不牵起我的手我就把你丢在这儿了！”
商辰：“……可以，再陪我睡一会儿吗……呼呼……”
季贤：“今夜，lys的光芒会令你铭记于心。准备好了吗——”
“wearelys！”
宛如风暴逼近一般的压迫感，又像是破开天地混沌的锐利光芒，少年们的声音径直刺入心底。此刻他们在他们身上体现的仍是被教导出的，与pris相似的气场，却又隐隐表现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魅力。
兰组四人站在入场的楼梯下，目不转睛地仰视lys的背影。音乐声震耳欲聋，舞台近在眼前，射灯从面前扫过，却不曾停留在四人身上。
叶笙攥紧了拳头，他现在只想站在舞台上，将心中跃跃欲试的鼓动用歌声传向世界。
一步，两步——
在不属于他们的欢呼声中，他们终于踏上了舞台。
灯光缓缓暗下去，宛如在观众与偶像之间荡开的水墨。若隐若现最为扣人心弦，言璃举起麦克风，伴奏如清泉流淌。
——言璃，唱啊！
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带着如出一辙的鼓励和信任。
冷汗顺着他的下颌滴到衣摆上，晕开一片夜空般的湛蓝。
——言璃，唱啊！
唱啊！唱啊！唱啊！你唱啊——
——你怎么这么笨！唱歌你不会啊！哭什么哭！别哭了听见没有！没用的东西！
麦克风从冰冷的指间滑脱，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啸叫声。
台上，台下，队友，观众，整个场景在言璃眼中凝固，然后被极度刺眼的白光笼罩，紧接着天晕地旋。他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儿童模特选拔舞台，四周围黑洞洞的，没有荧光没有喝彩，只有羞辱的巴掌一刻不停地落在自己身上。
他无法在台上发出声音，他根本做不了偶像，他只想利用gx迫使bh越过父母与他解约，这才是他将整个gx事务所玩弄于鼓掌之上的doubletricks
可是在事务所的信任和与队员的交往中，他后悔了。
为了克服自己的障碍，我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因为我还想去你们所在的地方，我还想要和你们一起成为最棒的组合，最棒的偶像……
“可是为什么即使我努力了也得不到任何回报啊！”
叶笙茫然地望着远处舞台的光亮。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言璃椎心泣血的疑问。他连自己是怎么下台的都不记得了。
lys迅速填补了他们的空缺，即使没有他们，观众依然会为出色的表演兴奋不已。
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中，城堡钟楼的指针兀自走向十二点。
而他们，已经失去了在人前光鲜亮丽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