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请站在我们这边
演唱会仍在继续。
后台一片嘈杂，兰组因故不能上场，只能让lys临时顶替。先不说lys有没有能力撑下全场，现在不管是舞台上的伴奏灯光，还是演唱会流程统统都要改，工作人员顿时忙得焦头烂额人仰马翻，简直恨透了gx事务所的艺人们。
社长面沉如水，从关系者席位出来穿过吵嚷的工作人员大踏步走向后台。薇素边发消息边小跑紧追其后，坐在二人旁边座位的果酱略一犹豫，她和gx毕竟只是合作关系，不好参与他们的“家务事”，可她又实在担心言璃，最后咬咬牙也跟上去。
三人刚走进后台的备用入口，门就在他们背后咣地合上。从阴影中走出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颧骨凸出，银框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蛇一样的光芒。
果酱和薇素吓得差点叫出声，社长把她们推到身后，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戒备和怀疑：“你是……方登？”
“哟，好久不见。”被称为方登的男人发出尖锐的笑声，“奇怪，今年是哪一年啊？pris是不是该解散了？”
“你是他们的经纪人，你不记得么。”
“是，pris早解散了，所以你才找了那帮小孩子玩偶像家家酒。”
社长试图在记忆中寻找他与方登在何时结过梁子，可对这个名字能回忆起来的仅有媒体上围绕pris报道的只言片语。
“别装失忆了。”lys的制作人，星华音乐社现任指导教师方登凑到社长耳边，嗤笑道，“当年是因为谁pris才跌落神坛变得一文不值的，嗯？现在怎么样，你的兰组一样在重蹈覆辙！”
“听见了吗？”方登手指向舞台的方向，面露疯狂，“那些掌声，欢呼，都是给lys的！他们会成为最红的偶像团体，证明我的制作理念才是正确的！”
“请放开我。即使我曾经与您共事，也轮不到您来质疑gx事务所的培养方针。”
社长掐住肩膀上的手甩到一旁，转身对薇素和果酱道：“我们走。”
“果酱小姐，有机会也请给lys拍组宣传照吧。”
果酱像被蛇盯上，后背凉飕飕的，来不及客套几句赶紧挽起裙子一溜小跑。
兰组的准备室里，只有魏云深和墨遥二人。
言璃从下台开始就一言不发，神情恍惚的样子让所有人担忧。经纪人忙着赔礼道歉，协调各方工作，就在他们几个不注意的情况下，言璃突然失去踪影，不祥的预感在所有人心中升腾，叶笙当机立断出去寻人。
“云深哥和墨遥留在这里，如果之后有上场的机会，一定一定要把握住，不要担心我们！”
离开前叶笙看了眼魏云深，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
魏云深突然产生一阵可怕的心悸。
“兰组是不是……”
墨遥的话断在沉闷的空气中。闷闷的鼓点声敲打在二人神经上，他们相视无言，都不忍心率先将最糟糕的结果说出口。
经纪人攥着手机匆匆进屋，将走廊上的喧哗迅速关在门外。
“我得先问问……”经纪人扫视一圈，顾不得回答电话那头的问题，急切道，“言璃和叶笙呢？”
“言璃……不知道去哪儿了。”墨遥掐着手肘，犹豫着到底是打掩护还是和盘托出，“叶笙，呃去找他——”
“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这是魏云深第一次见经纪人发火，就连多年前在美国就与经纪人熟识的墨遥也是，他们都习惯了经纪人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温柔的唠叨，竟一时被吓住了。
好在即使她在气头上也没有在队员面前说出解散二字，经纪人埋头长出了口气，摘下眼镜揉着太阳穴道：“先想想怎么把演唱会应付过去——不论几个人，这场liveo2o企划必须上场。”
墨遥想起叶笙走之前的话，他们都把叶笙当做初出茅庐没有经验的新人照顾，可人家心里跟揣着明镜似的。
他不禁看向魏云深。
“接下来是一首季贤的lo，一首殷启明和商辰的歌……时间差不多能对上，那不改了，下下一首你们上。”
“……”
“回答呢？”
“是。”
时间在混乱中显得弥足珍贵，经纪人没多停留，再次出门找工作人员协调流程。墨遥有些过意不去，他不像叶笙自来熟，也不像言璃聪明敏锐，平时和魏云深的交流不多，可是就在刚刚，他下意识地把决定四人未来的权利推给了魏云深。魏云深答应经纪人上场，他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失落。
我们能唱好四个人的歌吗？
兰组会变成他们两个人吗？
兰组会解散吗？
魏云深举着插了吸管的矿泉水瓶问：“喝水？”
墨遥摇头。
“走，去候场。”
墨遥慌忙跟上：“抱歉。”
说罢，墨遥就感觉额头被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你们让我想起来个事儿。”魏云深单手插口袋往外走，目光柔软，“我家以前养了只狗，不管是被别的狗欺负了还是闯祸了都会跑过来，蹲在我面前可怜兮兮地看我，觉得我能保护它。”
墨遥碍于气氛只能在心里呸他，你才是狗。
“可惜被打死了。”
墨遥目瞪口呆地看他。
魏云深笑得浑身发抖：“开玩笑的。轻松点没？”
“活该。”
楼梯下光线暗淡，还有别人在候场，不用猜也知道是lys的成员。
蘑菇头少年见没人搭话，故意重复道：“只会缩在人脚边的畜生，活该被打死。”
魏云深拿余光瞥他一眼，蘑菇头少年被他无声的蔑视激怒，却被同伴拦下：“启明，别惹事。”
“嘁。”殷启明挣开纪岁的阻拦，啐道，“是他们破坏规则的。上台摔话筒，星华可没教过。”
规则二字是纪岁的底线，果然经殷启明一说，他看向兰组二人的目光也不善。
一曲终了，台上的偶像一边向台下挥手致意一边下台，见两队人马剑拔弩张地分立台阶两侧，不禁皱眉道：“启明，商辰，该你们上场了。”
一直靠在墙边打盹的少年揉揉眼睛，懒洋洋地拖起殷启明后领往台上走。
“商、辰！你放开我——”
“闭嘴，烦。”
“不好意思，我们家队员都比较……个性。”下台的少年向魏云深伸出手，“你好，我是lys的vocal兼leader季贤。”
魏云深挑眉，并没有伸手的打算：“有个性和嘴欠是两码事。”
季贤亦不动声色地回敬道：“是，启明说话直，我替他向二位道歉。”
话里意思显然是我虽然表面不承认他的做法，但并不认为他的行为有错。墨遥对lys整个队伍的评价从负数一口气掉到马里亚纳海沟。
“言璃还好吗？”季贤道，“别误会，我和他是同班同学，本来演唱会开始之前就该去打招呼，可我们的producer说，同是星华出身，还是堂堂正正在舞台上分出胜负比较好。”
魏云深笑得春风拂面：“没错。同是星华出身，当然要在舞台上分出胜负。”
墨遥看着俩人暗中琢磨：哦，言璃叫魏云深学长，季贤按道理也是魏云深学弟。果然没吃亏。
灯光由明亮的橙白色调转为神秘的墨蓝色。失去了叶笙的活泼和言璃的温柔，队伍平衡犹如乍暖还寒，顿时向冷酷风倾斜。
“大家晚上好，我是o2o兰组成员魏云深。”
“我是墨遥。”
“非常抱歉，本应是四个人的一起表演的舞台，现在却只有我们能够上场，无法向大家传递兰组的全部魅力，真的十分抱歉。”
台下议论纷纷，魏云深继续说道：“但是请大家相信，即使二位无法登台，他们的心也和我们在一起。今夜，我们全员将为你而歌！”
墨遥指向台下：“准备好了吗！untdownwith——”
观众中顿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下台后，lys的成员早已离去，等在台阶下的只有他们的经纪人小萱。
“社长他们在准备室等你们。”
“小萱！”
墨遥深吸一口气，缓慢而郑重地向经纪人鞠躬道。
“拜托您，请站在我们这边。”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我也拜托您。”
经纪人诧异地看着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两位偶像：“云深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整个兰组里，墨遥经验丰富，叶笙潜力无限，言璃也许心理素质不够好但是他的偶像天赋毋庸置疑，至于我，只是比他们早生几年而已。”
魏云深借由鞠躬的动作成功掩饰了眼镜背后的疏离，语气越发真诚。
“可就因为我是全队最年长的成员，在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才会向我求援。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守住他们可以回来的地方。”
忍了整场演唱会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决堤而出，小萱想，她是o2o企划的经纪人，从第一次见这群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无论大风大浪她来抗的觉悟。
因为他们是偶像，贩卖笑容与梦想的，世界上最帅气的人们。
她知道这群孩子是多棒的偶像，多棒的组合，即使debutlive一塌糊涂，她也没有改变这种想法。只要他们还想走下去，她就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下去。
经纪人抹了把脸，双手狠狠拍在二人的后背上。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言璃，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