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聚
第七章 小聚
待卢氏收了信儿匆忙带人赶到时，临安公主端坐在主位上同身旁的安国侯夫人和林家姑娘说着话。她急忙上前问安，卢氏笑着告罪：妾身来迟了，不知公主驾临，府上也没个准备，多有怠慢，望公主恕罪。
“无碍！既然来了就坐下吧。”临安公主抬了抬手示意她过来坐，到底是天家女，身上绣有风纹的九章褕翟服随着她的动作隐隐泛着光亮，头上的九翚四凤冠为她清秀的面容添了五分贵气，浑身的气度真是叫人挪不开眼。
卢氏道了声谢，但这位子反倒不好坐了。难道她这个主家的，坐待下首去？
见此情形，林染不着痕迹的起身向临安公主耳语两句。得了准话，林染向身边的夫人小姐施礼便退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按自己的身份坐在那个位子总是不得体。卢氏毕竟是三品诰命夫人坐公主下首是应该的，坐自己这个未出阁的小姐下首倒说不过去了。
林染这般知进退倒让卢氏高看了几眼，待她出去后，卢氏忍不住出言赞了几句。“这孩子瞧着气度倒是不错。”安国侯夫人抬眼点点头表示赞许，有几分林家的风骨。
寿宴主厅是设在东院的探春阁，时逢早春，阁内春梅丛丛竞相开放，枝条疏落却花朵艳丽，层层叠叠。倏尔一阵风过，拂落梅花两三瓣。
此时的探春阁人来人往，好生热闹。进来贺寿的夫人小姐艳丽的身影，为这探春阁更添了几分颜色。
阁内坐得都是有品阶的夫人，姑娘们则另外安排在紧挨着的明玉楼内。林染未入宫做临安公主伴读之时，也有几位闺阁密友，后来入了宫疏于联络，也就淡了些。
想着既然都来了，见见旧友也是好的。
因离得近，没几步就到了明玉楼，高高翘起的飞檐上衔着铜铃，微微晃动发出叮铃声响。
林染正要入内，还未有所动，迎面就出来位青衣女子，瞧着还有几分眼熟。
贺文萍似乎有些不确定，试探地问了句：“林姐姐？”见她点头，忍不住一把抓过她的手，涨红了脸，“林姐姐！许久未见，你可还好。”
或是怕她记不得，贺文萍还接了句，“是我，芦花巷贺家的贺三娘，自从姐姐家搬走之后，再也未曾见过，不知姐姐可还记得我。”
听她这么一说，林染似是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太过久远有些记不清了。但面上还是亲热的喊了声贺妹妹，左右聊了两句。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姐姐可是要进去？”贺文萍才意识到二人还站在门口，她身子侧了侧，让出位子。
“有劳了。”
见贺文萍又跟着自己进来了，虽好奇但林染也没开口问，倒是那贺文萍也不见外，揽着林染的手臂姐姐长姐姐短的，好生亲密。
里间，蒋莹玉同许佩、何贞韵坐在中间的圆桌上说话，一旁站着的也没人坐空余的凳子。三人被众星拱月般围着，谁叫这三位的父亲品级最高，自是不敢得罪的。
听见动静，有人瞧见是那贺文萍又进来了，笑着扯身边的人看，都只是看笑话并不打算搭理她。还是蒋莹玉眼尖瞧见了衣着不凡的林染，笑着起身迎她。
“林家妹妹来了，真是大忙人，难得见上一面。”说完不忘将林染引荐给众人，“这位就是你们经常念叨的林家三房嫡女了，单名一个染字，比我小上一岁。之前一直在宫里头，你们自是没见过。”
众人忙见礼，簇拥着林染在中间落了坐。或是觉得新奇，一会问问林染头上的簪子，一会问林染在宫里头看些什么书，旁敲侧击的打探临安公主的喜好。这倒是冷落了先头的许、何二人。
蒋莹玉倒是不在意，笑着指挥婢女奉茶，端些糕点蔬果过来。今日她是主，自是不会计较这些虚名，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惯常的见风使舵，如今你林染不是攀上了临安公主这个高枝，恐怕你林家名声再亮，也是坐不上这桌的。这种富贵悬着呢，指不定哪天就跌下来。
这样想着，蒋莹玉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为林染一一引荐。
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提议让林染带着去临安公主跟前问个安，好混个脸熟。听了这话，林染只是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不接话茬。
说这话的姑娘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觉得有人看她，不自觉涨红了脸，垂头不语。自是有人将话错开来，说起了那些刚定了亲的小娘子，哪家高嫁进了候府，而哪家低嫁配了个破落户。
“她倒是面大。”许佩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蒋莹玉斜着身子压低了嗓音：“谁说不是呢，本以为太后一去，临安公主会失势。但到底是自个亲生的，皇后那边面上不冷不热暗地还是护得紧呢。”
“只要这临安公主得宠一天，她，我们就还得捧着。”蒋莹玉的下巴抬了抬，不经意地往林染那边看。
“面上瞧着不显，里子倒是个厉害的。”许佩拣了块桌上的如意酥，轻咬了一小口，似乎不太满意又叫侍女端杯茶漱口。
“谁说不是呢，听人说她还搭上了元贵妃那边，莫不是想永远留在宫里头了，倒真是好手段。”蒋莹玉捂着嘴笑个不停，眼睛一眨一眨的。
永远留在宫里头自然只有一个法子，也亏她动了这样的心思，真是叫人不耻呀。
她俩乐得开怀，林染虽未曾听到她们在说甚，但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看过来，自然是没什么好话的。同她们本就不是一路人，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罢了。这般想着，林染压下心中的不快，打算一会就起身告别。
倒是巧了，刚闪出这么个念头，临安公主那边就叫人来请。
进了明玉楼，尤琴向着众人微微欠身：“给诸位姑娘们请安。”
旁人还未有所反应，蒋莹玉慌忙起身相迎，她们这些人莫说要认清宫里的贵人，连带着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得熟识的，临安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自然是认得。
“尤琴姐姐，可是公主有什么吩咐？”
“蒋小姐太客气了，只是时候不早了，公主该起驾回宫了。”
林染适时起身和众人告辞，虚情也好假意也罢，倒是有不少人惋惜的拉着林染的手，说下次得空再聚聚。
蒋莹玉不甘心地跟着出来，说想送一送临安公主尽东道之宜，没料被尤琴不客气的推了。“不必了，蒋家盛情公主心领了，您这边还有客就不劳您跑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