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肃承华的晋升
第十八章 肃承华的晋升
乾安殿内,从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龙涎香溢满大殿。
晨曦的光辉洒满整个宫室,最后映在宫女较嫩可人的脸颊上,就连阶上那明黄色身影,也循着光线,多看了两眼羞红脸的女子,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侍立在阶前的太监梁棋数着时间,待觉着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将方士敬奉的药丸奉上。
厉王含了一口水,服下了两粒丸药,瞬间感觉浑身通泰。不禁抖擞了精神,难得的拿起了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看了起来,只是他的眼下有难掩的青灰,只觉此人骨子虚得很。
“皇上,肃大人求见。”
厉王眼皮轻轻的动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了声:“哪个肃大人?”
“回皇上话,是大理寺少卿肃成华大人,您之前不是让肃大人去江北的三清观求药去了吗,现在人回来啦。”
“肃成华?人回来啦?”
“啊!回来了,人就在外头候着呢。”
“快宣!”
风尘仆仆的肃承华刚回平京,在路上找了间客栈洗漱,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匆忙进宫复命。一路上也没给肃府去信,连肃晔都不知他今日回来。
听见太监宣他进殿,立于殿外的肃承华整了整衣襟,不过及冠的年纪却透出难得的沉稳大气,昂首阔步的进了乾安殿。
见着来人,厉王当即挥开手中的奏折,高声唤了句“颂之”,三步并作两步的下了玉阶,一把将眼前人扶起来。
“颂之,你可算回来了。”厉王一边说一边使劲拍了两下他的脊背,感觉他的身子硬邦邦的,有些硌得慌。
肃承华不着痕迹的退开来,两手一并对着他长揖,算是全了刚才的礼。如此才开口道:“承蒙皇上厚爱,命臣去江北求药。此次江北一行,臣带回了所说的灵药。”
听他说这句话时,厉王眼前一亮,赶紧问道:“药呢?快拿出来瞧瞧。”似乎等不及要食用那有名的神仙散,他有些急切的摆手,示意梁太监拿过来。
“快拿给太医院的瞧瞧,若是无碍,速速取回来。”厉王早闻这寒食散的效用,民间流传甚广,一直没机会食用,如今见了当然想快些服用,看看是否真有那般
神奇。
“臣有一事启奏,臣在江北寻药期间,有遇上一二服用此药之人,身上冷热颠倒,血气紊乱——”
“爱卿多虑了,此乃药性所致,此药性热,服用之后有活血的功效。”见他还要再说什么,厉王截住他的话头,笑着说道:“爱卿还不懂此中之乐,自是有些顾虑,待爱卿尝试一二,便能懂朕的急切。”
肃承华眉头跳了跳,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将剩下的话悉数压下,既然说了也是白说,那就不提也罢。
“上次漠河监管河道一事还未赏你,那就连带着这次一同赏了。说吧?想要些什么,只要合乎情理,朕都依你。”
厉王的话好生阔气,不是每个人在他这里都有这个待遇。许是因为二人幼年相识,后常伴左右的缘故,厉王对肃承华格外宽容优待,若不是他爹还在朝为官,且官位不低,恐怕肃承华到如今不会仅仅是个大理寺少卿了。
许是料想得到,肃承华一脸淡然的跪下谢恩,不过他并未请求官位,而是说了个叫人意外的请求。“臣恳请皇上答应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成全。微臣亡母临终前有一夙愿未曾实现,臣身为人子,没思及此夜不能寐。”
“臣请皇上为亡母与生父书一封和离,已慰藉亡母在天之灵。”
“这——”厉王有些错愕,他写过不少诏书,可他没写过和离书啊。这要求说过分也算不上,说轻易到也有些难为。
“颂之,你可是因你爹再娶一事,才生了这个念头。朕本不欲提起,谁知还是没有瞒过你。这你母亲病逝才过去多久,这个时候再娶也未免心急了些,况且娶的还是武将的女儿,他这是想干什么?”
“你呀,也别太难过了,朕替你骂他。至于和离一事就算了,这事出来别说肃家的名誉扫地,你们父子二人也伤了情分,到底还是一家人。”
对这事,肃承华态度坚决,不论怎么劝说始终是心仪已决,就算是与肃晔决裂也要这一封和离书。厉王推诿两句,拗不过他的坚决,终究是提笔将这封滑天下之大稽的和离书给了他。
待肃承华告退之后,厉王隐去脸上的笑意,神色阴沉。静静的坐在龙椅之上,不发一言,倏尔把梁太监叫过来,手在长案上来回磕了几下,才问道:“朕记得刑部侍郎一职尚空缺着,你觉得给他怎么样?”
“皇上,你忘啦。这职位不是叫李常辉大人给顶上了吗?昨儿个下的旨。”
“是吗?那如今还有什么是空缺的,算了算了,就刑部侍郎了。位上那人给朕调出去,干到现在连个名都叫朕记住,想来是个不会办事的。”
这刑部侍郎可真冤,天天在跟前办事的人,如今是说调走就给调走,还是因为记不住她的名字,这可哪里去说理。这时梁太监也不会为他出头,说这个话,只能他自认倒霉了。
言既出,厉王当场便拟了旨,草草写下封赏的旨意。落笔的那一刻,扬声唤了句“拿印来!”
待总管太监梁棋将玉玺拿过来时,厉王一手接印,在朱砂上重重按了按。可盖章之时,厉王的手悬而不动,始终没有轻易落下印。梁太监的眼睛微微斜着,心里头思虑翻涌,这圣上所欲为何?
犹豫片刻,厉王一时拿不准该不该下印,便将玉玺放到一旁。揉了揉手腕,叫梁太监靠过来,贴在他耳边细细吩咐着。看起来事儿不太容易,梁太监一边点头,一边眼睛左右转动。
等事情吩咐完了,厉王才利落的盖上印,把圣旨交给梁太监收起来。
三日后。肃家办了喜事,尽管娶的是继妻。但肃晔还是大办了一场,里里外外散尽了银钱,势要将风头盖过一时。新嫁娘是胡将军的嫡次女,今年刚满十五,对这个新亲家,肃晔真的是给足了面子。
婚礼当日,宾客满堂,连宫里头皇上身边的梁太监都前来观礼,这人可代表的是皇上的面子,他都过来了,其他人敢不给这个面子吗?
“梁公公,您可是大忙人啊,来!里边请。”对这个贵客,肃家人忙不迭的亲自出门来迎。连着里头的上座都收拾出来了,就等着这位进去了。
梁太监心里头装了事,面上虽乐呵呵的,眼睛却老是往一旁瞥,似乎在找什么人。过了一会才抓了个人问道:“你们家大公子呢?怎得不在。”
“大公子还在江北办事了,如今是赶不回来了。”
“大公子今日都还未归?”梁太监有些不信,明明三日前就见到人了,怎么肃家说没有呢,莫不是合起伙来骗人。
这梁太监心里头有些忐忑,按理说皇上的东西都给了,怎么肃家就没个动静呢?那他真的要做那件事吗?
正说着,肃家有下人来报大公子归家了,门口穿着一身喜服在迎客的肃晔听了一喜,神色飞扬地往府中去,一边走问道:“人呢?”
听说人在祠堂,肃晔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这兔崽子是故意的,一回来不说跟他的爹说两句话,往祠堂跑做什么,也不看今天什么日子这是要闹事吗?
过不了一会儿,肃家便人仰马翻,原来肃家长子肃承华不仅身穿一身白衣出现在人前,手里还搬着其母的牌位。喧闹的院内一下子鸦雀无声,人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只有一旁的梁太监镇定自若的端了一杯茶,细细品了,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不过这肃公子真叫人意外,先前一直密而不发,等到今日才发作,这要不是肃大人身体还康健着,还真有可能气出点事儿来。
“逆子,你——你给我滚。”院内响彻他的吼叫,肃晔青了脸叱骂,这是养出个什么儿子来,还把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肃成华带了人把东西往外边搬,连外祖钟家人也上门把其母的嫁妆收回了。尽数搬到了对面的宅院去了,这才是最让肃晔最气的地方,你说你要滚就滚远一点,搞了半天搬到对面去了,这是要膈应谁?
他将手边的酒杯拣了往那逆子身上甩去,恨不得将桌子都摔过去,旁人都过来劝说,“肃大人息怒,仔细伤了身子!肃家小子你也是的,快过来给你爹认个错,这事就当过去了。”
梁太监这戏也看过了,适时起身过来劝解道:“肃大人,大公子许是念及生母,一时犟罢了,您也消消气。为着这个事儿,连皇上说给他晋位都给推了呢。”
“干我屁事,不就是儿子嘛!老子以后要几个有几个,不稀罕他。”
说完,肃晔潇洒的端起酒杯,唤众人继续,不要被刚才的事情影响了。
等众人恢复如常,继续喧闹痛饮起来,梁太监暗暗嗤笑了声,道了声告辞便退下了。出了府门后,梁太监吩咐人将皇上赐的酒送到肃承华那边去,又叫人偷偷把另外一杯酒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