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赎身
“太后在宫里无聊得很，让身边的老太监请本王去说说话。你随本王入宫。”豫王斜靠在椅子上，一脸意兴阑珊。
太后……就是皇帝的妈，大人物啊！常宁心里有些忐忑:“王爷，我醒过来之后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到时候做错事说错话了怎么办？要不还是让吴大总管去吧。”
豫王笑了:“那可不行。你要不去，太后还找我说什么话？”
“啊？”
“况且，吴非无官无职，没有传召，进宫可是要杀头的。”
“啊？？”
“你不会以为你每个月从宫里领的俸禄是白领的吧？”
“……”对哦，之前吴非和她说过，她每个月的俸禄是宫里内廷发的。她算是宫里的人。原来，宫里的人的用处就在这里啊？
“还有一事，反正择日不如撞日，就趁着这回进宫，本王替你赎了身吧。”
“赎身？”常宁再次问号。
“这个，属下来解释吧。”吴非说，“二总管一职，乃是本朝嘉禾皇帝为体恤皇子们，特意颁布的一道恩令:凡到了年纪出宫建府的皇子，都可以从宫里挑选一名随身太监，去府里担任二总管一职。并特许皇子可以给太监们赎身，赎身后太监们虽然不在宫里挂名，但二总管一职仍是宫里的官职，俸禄也是内廷发放。后来条件放宽了，太监也不一定是侍奉多年的随身太监，只要在宫里挂了名，都可以被选中。所以有些王爷会自己挑选人，送去宫里挂了名，再任二总管一职。满了一月之后，就可以去宫里赎身了。”
哦……常宁明白了，说白了，二总管就是宫里给王爷们的福利嘛。免费给你养一个员工，员工还忠心耿耿帮你办事……
“那咱们府里以前怎么没有二总管？”常宁记得吴幽是这么说的来着。
“因为没有本王看得上的。”豫王慢条斯理地说，“你的官服前两日我派人从内廷领了，吴非你带人给她换上，片刻咱们就要走了。”
常宁的二总管按制是个四品的官吏，按品着深蓝官服，又因为是内臣，所以官服上不绣图案，只拿水云纹滚了领边、袖口和衣摆。带着个乌纱帽，衬得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倒是俊俏得很。
豫王看到常宁这幅打扮，惊艳一瞬后便皱紧了眉头。
“王爷，可是哪里不对？”吴非觉查到什么，忙低声问。
“没什么不对，就是不像个太监。”
“呵呵，这常总管长得好……”官服又不能改……吴非只好擦着冷汗。
“就这样吧。”豫王点点头，随后钻进了轿子。吴非替他放好轿帘，轿夫便起轿了，随行的还有王府的一等护卫常顺。
常宁左看看右看看，又被吴非推了一把后，终于认命地接受了自己得用11路去皇宫的残忍事实。
幸运的是，轿子走的并不快。
算起来，这绝对是常宁穿越以后的第一次真正的出门！刚来的几天身体虚，林先生说要静养。再后来吴大总管说王爷的命令，没有他的命令不要乱走。等到王爷终于回来了，她每日活动的范围也不过是那么几个地方。这次出门，她就像是刚出笼的鸟，真是看什么都稀奇。
从王府里出来后，走一段路，轿子便拐进了一个后巷，两边住着不少人家。街上稀稀拉拉几个人，也有不少小孩子在门口玩闹。他们都认识豫王府的轿子，远远的都躲到一边。常宁走到这里，突然发觉，这个路和上回她在门口接王爷回府的方向不一样。……难道进宫和出宫走的路还要有规矩？嘛，古代人规矩多着呢。常宁心里耸了个肩，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接着她就注意到，似乎巷子里的居民们对自己的兴趣远远大于豫王府的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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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上有奇怪东西吗？为什么都盯着我看？常宁纳闷，前后扫了一眼，确实不少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跟他们对上眼了，他们居然还冲常宁笑了？？常宁一时无措，只好也冲他们笑了笑。——常宁一笑，他们倒是不笑了，有的甚至别过了头，和同伴三言两语议论了起来。
……好怪异啊……常宁心想着，情不自禁往轿子那边靠近了一点。
快出巷子了，迎面走来两三个小娃娃，不知道为首的说了什么，轿子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整齐划一地对常宁做起了鬼脸。
!!!常宁不防备，猛不丁被吓了一跳。
那群小孩子便一起哈哈大笑着跑了。
好不容易出了巷子，常宁仍然心有余悸。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冷不防脑袋挨了一下。
常宁啊哟一声，赶忙伸手扶了把乌纱帽，抬头一看，豫王不知何时把轿子的小窗口掀开了一条缝，正好笑地望着她:“想什么呢？本王和你说话你也听不见？”
“您说什么了？”
“你刚才想什么呢，神情恍惚的。”
“王爷……”常宁凑近了轿子，“刚才那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瘆得慌？”
“瘆得慌？”豫王不解。
常宁伸手搓了搓胳膊埋怨道:“王爷你在轿子里当然感觉不到，我觉得那里的人都怪怪的。”
“噗嗤。”轿子的另一边传来一声轻笑，随后常顺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常总管误会了，巷子里住的没什么坏人，很多人家还经常给咱们王府办差。他们对王府也熟悉的很，常总管是新面孔，又是第一次出门，所以他们对总管关注多一些罢了。”
“哈哈哈。”豫王也猜到了什么情形——他在这建府的时候，这个小巷就在那，头一次出门，也受到了如此“礼遇”。只是没想到，常宁竟然反应这么大，刚才他在轿子里，都感受到常宁这边仿佛恨不得把自己和轿子融为一体的心情。不禁又调笑她说:“平日看你在本王面前胆子大的很，怎么在外头就这么胆小？等下进了宫，可别吓得腿软走不动路。”
常宁听常顺说完，也觉得有些尴尬，心想着大概真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可是他们冲我笑，真的很奇怪……”常宁又忍不住小声嘟囔。
这一句豫王没听见，他正好伸手在轿子上敲了两下。
轿夫们接到信号，便停了下来，落了轿。
“上来。”豫王对常宁说。
“我？”常宁第一反应觉得不太合适。
“还有别人？”豫王笑着说，“赶紧些，不然照这个速度，咱们进了宫，怕是连中秋宴都赶不上。”
常宁便也不再推辞，脸上呵呵呵心里呵呵哒，上了轿子。
豫王府的轿子倒是不小，但是也只是对一个人而言，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了些。
豫王自她上来后，便不说话了，常宁坐在角落里，觉得有点不自在……
有句歌怎么唱的来着: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于是常宁打算找点话说说。
“王爷……那个，太后人好说话吗？”
“好说话怎样，不好说话怎样？”豫王瞅她一眼。
“不怎样……问问嘛。”
“你到殿前，少说话，最好不说话。唯唯诺诺一无是处的样子最好。”豫王正色，叮嘱她道，“太后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若是被她注意到，不死也掉层皮。”
“……哦。”常宁想了想，吴幽说过，豫王是惠安贵太妃所出，贵太妃就是以前的贵妃；又听说当今太后从前也是贵妃，儿子当了皇帝以后才被封太后。这么说，太后和豫王关系不好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关系不好，太后还要叫豫王进宫聊天？
轿子里一时又安静了，只是常宁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旁边豫王的异常。她也不知道，她身下的轿子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宫里前进。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轿子微微一震。外面传来常顺的声音:“王爷，到了。”
常宁回过神来，连忙从轿子里下来了。外面是巍峨的城墙……和墙角的一个小角门
豫王睁开眼睛，对常顺说:“你领她去吧。”
“遵命。”
“去哪？”常宁只来得及问这一句，人就被常顺拎走了……毫不夸张地说，是拎走的，嘴里还很客气地说:“常总管，咱们快些走吧。”
……我知道你要赶中秋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不行吗？……还是其实刚才豫王说的，就是你拎她去吧？
常顺拎着常宁，和角门那打了个暗号，便穿过角门，不一会儿到了一间小房子里。有个穿红字的太监早等在那里笑呵呵地打招呼:“常护卫，咱家等候多时了。”
常顺一拱手:“劳烦公公了，东西准备齐全了吗？”
“自然是备齐了，咱家办事，常护卫大可放心。”太监说着，自己转去里间，取出来一个托盘，上面大红垫子里搁着一个束着彩绳的小罐子。
常顺大步上前，拎起那个小罐子递给常宁，说:“收好。”转而从怀里掏出一个硕大的金锭，放在了红垫子上。
“呵呵呵。”太监笑着，将手里的脱盘放在一边，又从怀里取出两张纸递给常顺:“常护卫，这第一张请常总管收好，第二张也请常总管按个手印儿，咱家收了，好递给内廷办。”
常顺接过，展开看了一眼，把第一张收了，第二张递给常宁。常宁稀里糊涂地被红字太监催促着按了手印。
红衣太监端详了会儿那个手印，又笑呵呵地说:“如此便成了，咱家去内廷办处找黄公公，片刻就好。还请常护卫、常总管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