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剑号天命
华国王宫中，几筵殿内，停着四具灵柩，里面长眠着轩辕翼的四位亲人，更准确地说，是三位。那次祭天之行仿佛是一场恶梦，祭天归来，除了轩辕翼幸免于难，其父母弟兄尽皆身死。此次重掌华国，轩辕翼找到了自己母后和兄弟的尸骨，唯独老国主的尸骨却无处可寻，无奈只得将老国主衣冠放在灵柩中。
此时轩辕翼穿一身孝服，跪在这些灵柩之前，殿内长明灯，灯火摇曳，如此秋夜更给人凄冷之感，牧戈和程阙皆着素服，注视着眉头深锁的轩辕翼。这几日的审讯，郄书把他勾结玄衣门的事全招了，但玄衣门行事诡秘，都是他们主动联系郄书，故而郄书对于玄衣门的事了解的并不多，能从他口中得到的有用的消息相当有限，最后只是将郄书及其党羽悉数诛灭，而玄衣门的线索却断了。
“昨日派出去的探子还有消息？”轩辕翼问。
“两座山上空空荡荡，毫无线索。”程阙答道。
“你们怎么看？”
“玄衣门之人，擅长伏击暗杀，若他们想要隐藏起来，瞒过这些探子的耳目是相当容易的。”牧戈道。
“所以你认为，有玄衣门的人藏身在华国？”
牧戈点了点头。
“祖陵山和清浊山一带这几个月被郄书设为禁区，任何人等均不得接近，拒老臣估计，那玄衣门门主应该藏身其中，他该为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来。”
“嗯，”牧戈点头，“玄衣门和华国素无瓜葛，不会无端对轩辕一脉痛下杀手，如今看来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轩辕翼突然想起了老国主的话，那玄衣门主此番前来难道跟父王所说的惊天的秘密有关？这秘密是什么？竟会为轩辕一脉引来杀身之祸。这秘密又有多大牵涉，父王明知危在旦夕，却也不肯向他们兄弟名言。轩辕翼心中有许多疑问，他很想去到无名谷，找寻父亲口中所说的世外高人，一探究竟。但容不得轩辕翼多想，现在玄衣门虎视眈眈，任何一步差池都将会带来灭顶之灾。玄衣门到底有多大能量？玄衣门主是何来头？他究竟高深莫测到什么程度？轩辕翼感觉华国就像汪洋上的一叶孤舟，现在风暴在酝酿聚集，一着不慎，这叶孤舟将会被怒涛吞没。
“玄衣门，玄衣门……”轩辕翼口中反复念叨，他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忽而他转头对牧戈和程阙道，“玄衣门势力滔天，我华国恐无力抵挡，你们还是逃命去吧。”
“国主何出此言？”牧戈道，“玄衣门虽实力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退一步说，就算事败，我等又岂能弃你苟活？”
“国主休要再提此言，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程阙道。
“好！有你二人此言，我又有何惧！”轩辕翼目露凌厉之色，“我们就来会一会这玄衣门主，算一算我和他之间的血海深仇！”
因果洞内，源赖和足利盘膝而坐，他们身上的令牌绿色荧光不断闪动，有了这令牌，他们能和天照建立某种联系，纵然相隔万里，天照和弟子仍能感受到彼此意图，但天照身受重伤，直至今日，方有天照回音。
“禀师尊，”大弟子在脑海里向天照言道，“郄书被华国王族余孽轩辕翼所杀，保护郄书的两名同门也被杀害。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请师尊示下。”
“两名玄衣卫身死的消息我已知晓，郄书实在是无能之辈，切记，轩辕翼必须要除去，华国必须要由我掌控！”天照在两人脑海里虚弱地说道。
“师尊，”源赖道，“明日是华国国主的出殡之期，我想那是我们的动手良机！”
“嗯，照你说得办吧……”天照话说一半，令牌绿色荧光停止闪动，两名弟子失去了天照的回应。看来天照仍旧非常虚弱，不能长久进行这样的交流。
入夜，明月西斜。因果洞外，源赖和足利负手立于洞外，数十名玄衣卫齐齐跪在他们面前。源赖道：“此去华国祖陵，静待那轩辕翼自投罗网！”说毕源赖手一挥，洞前的玄衣卫化为黑烟隐匿于黑夜，随后源赖和足利两人也如鬼魅般消失。
翌日，一列浩大的送葬队伍从华国王宫出来，在都城中穿行。但见魂幡飘飘，亲者哀哀，华国老国主是贤明之君，爱护臣属，体恤黎民，执政二十余年，深受臣民爱戴。是而见到老国主灵柩，城中百姓都自觉跪拜，沿途还有不少军民耆老为老国主设祭。
出了都城，行二十余里，登上祖陵山。轩辕翼进了献殿，首先行士虞之礼，然后献上酒水祭品，接着读了一篇祝文，一路行来，轩辕翼都强忍悲痛，他知仇人仍逍遥法外，现在不是哭泣之时，但此时他立于殿中，想到两月之前他们的音容笑貌，现在却已经天人永隔，念及此，轩辕翼最终情绪失控，呜咽哭泣起来。
一旁的太监命妇见轩辕翼痛哭的惨状，也都纷纷垂泪。
就在此时，献殿外忽然发出惊呼之声，黑影幻化，献殿周围的侍卫还没做出反应便伏尸当场，轩辕翼听闻殿外动静，发出佩剑，刚要迈出殿外，忽听暗器破空之声，轩辕翼舞动宝剑，只听铛铛几声脆响，数柄飞镖被拨挡出去，深深嵌入周遭的梁柱之中。就在此际，一条黑影惊鸿一般直奔轩辕翼而来，却是埋伏在此的源赖，轩辕翼见长刀劈来忙举剑格挡。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传来，火光四溅，轩辕翼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噔噔噔退了七八步，“嗵”一声撞到供桌上。供品被撞翻了一地，源赖去势不减，挥刀再次斩向轩辕翼。轩辕翼情急之下，挥剑抵挡，一股巨力传来，轩辕翼再也拿不住宝剑，“仓啷”一声宝剑脱手而出，落在远处的地上。
源赖丝毫不给轩辕翼喘息之机，长刀化剑，直刺向轩辕翼，轩辕翼避无可避，眼睛一闭，心道：“我命休矣！”
谁知就在长刀堪堪刺到轩辕翼之际，轩辕翼眉心突有金色龙影飞出，长刀被龙影一撞，飞了出去，斜插在不远处的木柱上。龙影缠住源赖，冲出献殿飞入半空。源赖惊恐，想要化作黑烟脱身已经不能，只得硬了头皮，从眉心处唤出一个骷髅幻影与龙影交战。
这时，一条长鞭毒蛇一般卷向轩辕翼。轩辕翼有了防备，一闪身躲过长鞭的袭击，拾起地上宝剑，冲出了献殿。殿外众侍卫正和玄衣卫交手，华国侍卫有数千之众，但玄衣卫歹毒狡诈，侍卫们伤亡惨重。远处牧戈被两名玄衣卫缠住，不得脱身，见轩辕翼从殿里冲出来，心中大喜，高喊：“国主，这里有埋伏，你快逃！”
“想从我足利手中逃脱，可没那么容易。”身后黑衣人追来，长鞭挥舞，卷向轩辕翼。轩辕翼回转身来，举剑格挡。宝剑被长鞭卷住，足利一用力，宝剑脱手而出。
牧戈见轩辕翼无法脱身，拼着腿上挨一刀，逼退两名纠缠他的玄衣卫，挥剑截住足利。轩辕翼迟疑，想要和牧戈合理对付足利，谁知牧戈嘶吼道：“公子快走！”
轩辕翼咬了咬牙，纵身往山下跑去。足利见轩辕翼要逃，一脚将牧戈踢飞。化作一团黑烟向轩辕翼追去。
轩辕翼拔足狂奔，误打误撞地跑到了陨石坑边，黑烟在其身后不停幻化，眼看就要追上轩辕翼，只见黑烟中飞出一个狰狞的骷髅，骷髅张开大口，咬向轩辕翼。轩辕翼听得身后有异响，回转身来看到咬向自己的骷髅，连忙举剑便砍，骷髅不闪不避，宝剑斩过，骷髅被劈为两半，但随即又凝实，“呼”的一声，骷髅幻影穿过轩辕翼的身体，那一瞬，轩辕翼感到自己的魂魄被那骷髅撞得粉碎，随即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身躯僵直，立足不稳，顺着深坑边缘，一直滚到坑底。
轩辕翼躺在坑底一动不动，坑边的足利化为黑烟来到坑底，手握长刀来站到轩辕翼身边。
轩辕翼一路滚将下来，身上被割出无数伤口，流淌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泥土。足利阴毒地笑着：“今天我要在你列祖列宗的眼前割下你的头颅！”说着挥刀砍向轩辕翼的脖颈。
只见伏在地上的轩辕翼身上突然金光闪闪，有了金光护体，足利的长刀竟然不能伤及其身，轩辕翼身体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着，凌空飞起，天空有神音传来：“轩辕血脉，守护千载，天降陨铁，铸为神兵，剑号天命，赐为汝用，斩妖除魔，荡尘涤埃！”
只见深坑底部颤动起来，金光闪耀中，一柄金色长剑破土而出，化为一道金光投入轩辕翼手中，长剑上金色符文闪动，从剑柄处蔓延至轩辕翼全身，轩辕翼的身躯好似被电击一样，不住颤抖。轩辕翼破碎的魂魄在金光中被修复完整，他又恢复了意识，这时他的脑海里传来一道神音：邪魔蠢蠢，今传你天命剑法好除魔卫道，此剑法只有一招曰：天命所归，虽然只有一招，但奥妙无穷，你好生领悟。当即只见一道金色剑影破空而来，坠入轩辕翼的脑海，随后剑影化作漫天金光，当金光隐没，轩辕翼手握宝剑，睁开眼来。
轩辕翼在半空中大喝一声：“斩！”手中宝剑一挥，一道金色剑气直奔足利而去，足利见虚空中的轩辕翼仿佛天神一般，自己在这片刻间渺小得如同蚂蚁，气焰自然就弱了好多，眼见剑气袭来，忙以长刀抵挡，谁知长刀好像纸糊的一般应声断为两截，其人被劈为两半，鲜血内脏流了一地，死状惨烈。
献殿那边依旧有喊杀之声，轩辕翼心念方动，天命剑竟带着他飞往献殿方向。
牧戈力战两名玄衣卫，身上中了好几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襟，他知道，今日势难幸免，他心中已经不存侥幸，只盼轩辕翼能逃过玄衣人的追击。
就在此时，只听“轰隆”一声，地面炸裂，两名玄衣卫横尸当场，牧戈心头一阵惊喜，抬头一看，轩辕翼立于空中，气焰冲天。
轩辕翼宝剑连挥，剑气纵横，摧枯拉朽，刚才还占据绝对上风的玄衣卫，现在在剑气轰击下，一个个横尸当场。
源赖与龙影在半空中争斗，他唤出的骷髅幻影被龙影击碎，他彻底失去反抗之力，直直地栽了下来，龙影长吟一声，又飞回轩辕翼的眉心。
几名侍卫拥过去要将源赖捆绑，突然一声炸裂声传来，黑色烟雾弥漫开来，等烟雾散尽，源赖已经不知所踪。
轩辕翼敛气凝神，手执天命剑从虚空中落回地面。四周众人皆伏跪在地，目中尽是倾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