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行
回到了教堂,林深解散了等候的学生们,告诉他们这两天不上课了,等候通知,并告诫他们不许乱来,这件事由他自己来解决。
而那些孩子们,相互打听着情况,也是为小十五着急,大家吵吵闹闹地回家去了。
在客厅里,琨廷和林深默默的喝着茶,都不说话,气氛凝重。林深突然问道:“神父,请告诉我,上帝是仁慈的吗?”
“上帝当然是仁慈的,他怜悯世人。”
“那为什么人世间有那么多的苦难?”
“这是神对世人的考验,凡相信他的必得救赎。”
“那么请为我祈祷吧,但愿上帝帮助我。”
琨庭点点头,肃然的画着十字:“要不要我帮忙?”
林深轻轻的摇摇头,起身出去了。
今天下午的课肯定是不用上了,他先去找花姐打听了下八卦消息,重点了解了近几个月哪些人家被贼人偷了,情况又怎么样。
得到的信息杂乱无章,林深也一时陷入迷茫,该怎么办?这一晚上他睡得很是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林深起了个大早,伴着东方的鱼肚白向城外跑步去,一边跑一边思考。
来到白老的小屋,吃早饭时,白依雪却敏锐的发现林深有些心不在焉,于是问他道:“林兄可是到什么事情了?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
林深本来对这件事情就毫无头绪,想想多几个人帮他参考一下也好,于是一五一十的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讲了一遍,包括他去调查周围邻居得到的那些八卦也捡重要的仔细讲了讲。
青衣对这些八卦都听得是津津有味,瞪大了眼睛,一副听故事的表情。
倒是白依雪在沉吟一番之后,肯定的对林深说:“这女人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林深反问。
“直觉。”这个词还是林深教给她的。
直觉这东西说穿了就是未经充分逻辑推理的感性认识,但还是需要以知识和累积的经验为依据的。
林深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要是别人说直觉,他一定嗤之以鼻,心中一个呵呵哒,那就是在瞎猜。
而这个小丫头却不一样,这段时间接触以来,已经有许多小事情证明了有些女人的直觉真是准得可怕。比如做一些数术题,比如白老讲的一些江湖故事,这个小丫头总是很快能找到正确的答案。特别是在习武这件事情上,林深就经常用他的鼻青脸肿一次又一次证明,这个小丫头直觉的准确性。所以白老才经常摇着头说白依雪这个小丫头是百年难得的习武天才,可惜生了一个女儿身。
青衣瞪大了眼睛跳起来附和道:“对,这个女人有问题。”
“你才是用猜的吧?”林深毫不犹豫的拆穿她。
“白姐姐说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这丫头梗着脖子回答得毫不犹豫。
白依雪却不说话了,只是在那里闷着头吃饭。白老笑呵呵的看着林深和青衣斗嘴。
下午回到教堂,林深难得的坐在桌前开始练字,他的字写得犹如鸡爪抽风,也是时候该好好练习一下了。中间不时有孩子过来打探询问,想要帮忙,都让他打发回去了。
用过了晚饭,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林深好像散步一样抄着手绕着陈府转着圈。
陈府的门房给自家老爷禀报过几次了,那个小道士皱着眉头,在自家附近乱逛,似是夸下了海口,却做不到,很是焦急的样子。他是不是要自家老爷磕头求饶?待他进来得好好羞辱一番。
很遗憾,那个黄毛小子围着宅子转了好几圈,却始终不敢进来。哼!鸭子死了嘴硬。明天看你怎么办?想到这一点陈员外心里无比舒坦。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悠闲散步完毕的林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花姐临时给他缝制的黑衣短裤已做好,正摆放在桌上。
他在房间里坐下来,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到宵禁以后,林深估计了下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默默的换好了衣服,拿上了弹弓和弹药皮袋子,麻利地从窗户上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夜晚,寂静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城市好像已经进入了梦乡。只偶尔有几个零散的士兵在街口巡逻者维持宵禁。
林深矮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街边的阴影中。偶尔有打更人从旁边路过,他便潜伏下来,一动不敢动。这个时候,可怖的黑暗阴影,却成为了他最好的保护伞。
好不容易,他摸到了陈府围墙外,按照白天的记忆,林深环顾了下周围,见没有人便小心的扒开围墙下的杂草,一个小小的狗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个狗洞很小,只有像林深这样的孩子才钻的过去,所以陈家护院根本没人去看守。
林深戴上黑色面罩,先试探性的将脑袋伸了过去。嗯,没问题。他用手一往地上一撑,双腿一蹬,就真如一条小狗般轻松的钻了过去。
远处有两只大黄狗警觉的抬起了头,竖起耳朵来,作势欲吠。林深飞快的从腰间摸出两块加过“佐料”的卤肉,扔了过去。
“我就不信你能比火儿还刁嘴?”两只大黄立马就不叫了,急切的扑过去只一口就将肉块吞了下去,不多会儿便倒地呼呼大睡起来。
林深躲在阴暗处,四下张望了下,辨明了大概方向,偷偷地摸了过去。
富豪之家深宅大院,到处是花台亭楼,却也给林深提供了不少方便。
拐了个角,两个护院打着灯笼迎面走来,林深吓得在墙边阴影里趴着,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这次摸进陈府,风险还是很大的,万一被发现了,不光是他,连昆庭都有很大麻烦。
还好那两个护院只顾着聚精会神的交流青楼里的不可描述之事,根本没有注意到林深,渐渐地走远了。
他长出一口气,手脚并用的爬着离开。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手脚也有点不受控制的抖动着,这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后遗症。
太特么刺激了,跟电视上完全不一样。电视上那些大侠三丈高的围墙,哪个不是轻轻一跃就过去了,为什么轮到我时,却要钻狗洞?这一点也不科学。
他在院子里摸索着,七拐八拐的,不多会儿来到一个小院子前,一个护院正守在门口,进去不得。
这里当然就是五夫人婚前独居的小院了,房间里还亮着灯光,看来她还没睡下。
林深今夜来就是专门找她的,他才不会傻傻的去直接救十五,那只会让罪名做实了,这五夫人才是关键。
前几日花姐拉着林深要给他量量身体再做一套衣服,也许是花姐八卦习惯了,她一边用尺子量着,一边对林深絮絮叨叨的说:“菜市口李家媳妇真不要脸,她……,还有陈府的那个下人,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知道吗………,对了说起陈府,还有那没过门的五夫人……。”
林深本来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麻木的任由着花姐摆布,但突然说到五夫人,他不知怎么的一下来了精神,对花姐说:“那五夫人怎么了?详细给我讲讲?”
本来花姐只是习惯性的八卦下,谁知林深突然来了兴趣,跟她聊起了八卦,这下可是瞌睡遇到枕头,当即衣服也不量了,兴致勃勃的把林深拉到一边坐下来,开始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那五夫人带煞可是不假,你看从她进到陈府后,不仅陈府遭了央,顺带着全城都不得安宁。这些大户人家,各家各户近段时间来都丢了不少东西,全都是值钱的,大家都这样说。这还是没过门呢,要是过了门那还了得?还有还有…”
这个事情本来林深是当作八卦听一听的,但加上白依雪的提醒,中间的意味便有些不同了。
林深顺着院墙边的歪脖子树灵活的攀上墙去,趴在墙头往里瞧,屋子里昏暗的油灯还亮着,时不时一个女人的剪影从窗纸上映出。
他从腰上的皮袋中摸出了一颗大石子,仔细的将一个字条捆在上面,然后拿出弹弓瞄准一番后射了出去。
“嗖!”石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轻松的穿透了窗纸,准确的飞入了屋中,引起一个女人低沉的惊呼声。
那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捞够没?
这就叫做投石问路,或者说打草惊蛇。若是这五夫人没有问题,那自然什么事也没有。但如果心中有鬼的话…
除了那一声低低的惊呼外,房间里再没有其它的声音,没过多会便连灯也熄掉了。林深就这样一直趴在墙头仔细观察着,过了好一阵,再也没看到其他任何动静。
又等得一阵,还是没有动静,林深心中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却发现那房间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一条小口子。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影悄然从里面钻了出来,警觉的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飞快跑向墙根,用手一撑轻松的翻过了院子,就此消失不见。
林深开心的裂着嘴笑了,这就是一次赌博,看来他是赌对了。
但说来也奇怪,林深在以前可不是这样一个血性之人,见到老奶奶跌倒了都要左右寻思再三还不敢扶的那种,而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好像慢慢的发生了变化,这古代的人文环境好像把他身上隐藏着的某些品质激发出来了。
这一晚真是有惊无险,运气也不错,五夫人看来真的是有问题,上帝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所有的都是猜测,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如果五夫人打死都不承认,林深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情硬栽在她的头上,他不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那么只有用其他的笨办法了,到时候大家颜面上都会不好看。
不过今晚这件事儿干的……啧啧,林深摇了摇头。这是不是该叫做怀着大侠的心,用着小贼的手段?
林深小心翼翼地穿过月光下清冷的街道,悄悄地回到了院子里,吹熄了还点着的蜡烛,一边躺在床上,一边想着明天的事,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陈伯见林深屋里的灯光熄灭了,便前去禀报正在祭坛前祈祷的昆延。这虔诚的神父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继续接着祈祷。全能的主啊,请你指引这些迷途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