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 4
寂静的夜，落地玻璃窗印出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层层耸立在晦暗的光景之中。
宽敞整洁的酒店房间里，顾锦年裹上浴巾从浴室出来，低头看到床头柜上的黑色小方盒，灼灼目光停留良久。
最后，他坐在床上，给秦浅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长到马上就要听到磨人的嘟嘟声，才被接通。
“喂。”听筒里终于传出熟悉的声音，平稳的，没有起伏。
他低不可闻地吸一口气，问：“睡了吗？”
秦浅把好不容易找到的耳机线整理好，找出一头的耳塞放进耳朵里，“没有。”
“怎么还没睡？”
“在看电影。”
“大话西游？”
“嗯。”
空气安静了一会，顾锦年轻轻靠上床头，柔声叫道：“浅浅。”
“嗯？”
秦浅用空闲的左手操作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聊天工具接收到了一则新消息，她轻轻点击一下，打开来看。
“等我出差回来，我们就去领结婚证。”听筒里响着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期许。
“……”
电话那头，秦浅默默看着对话框，上面依旧是寥寥数语:
“第三份礼物送上。”
后面还附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小男孩，模样帅气可爱，她辨认许久，仍旧一筹莫展。
顾锦年很久没有听到声音，把手机拿离耳边，偏头看过去，屏幕上显示的依然是接通的界面。
他不禁蹙起眉心，提高了声调，叫道：“浅浅？”
依然没有得到回应，仿佛几个世纪的时间里，空气安静得只有他的呼吸声。
没有开灯的客厅，秦浅独自坐在沙发里，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键盘，用不太熟练的左手手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过去:
“这个小男孩是谁？”
对面的电视机放着无声电影，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孑然而去，身后是城墙上拥抱的身影。
秦浅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复，便下了线。
平板的屏幕彻底黑掉，才惊觉，世界已经静的出奇。
那边似乎好久都没再发出任何声响，她疑惑问道：“顾锦年？”
“……”
她扯了扯耳机线，将麦离得更近些，低声问道：“你睡了吗？”
顾锦年沙哑开口:“没有。”
“好。”
“什么？”
“等你回来，我们就去领证。”
秦浅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显顿了一下，顾锦年握住手机，面色紧绷，没敢再发出一个字。
“我说好，我听你的。”
平缓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侧，像一汪清泉水荡开在紧窒的心底，顾锦年无声笑了起来。
秦浅坐在黑暗里，手指捻着耳机线，试探性地问道：“还在吗？”
“在。”
这一次，顾锦年回得很快，声音也轻快了些。
“很晚了，我要睡了。”
“晚安。”
那边挂断了电话，顾锦年靠在床头，伸出一只手臂搭在额头上，轻柔的光线映出眼角眉梢上淡淡的笑意。
床头柜上，精致的小方盒静静放在上面，旁边还有一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装着小小的白色耳塞。
早已黑了屏幕的手机被他握在掌心里，久久未曾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