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慈祥的老人
冷若瑜的脸红成了个苹果，她没想到杨小寒居然会这样说，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还说的这么龌龊难听，她气愤之下，扬起小手就要给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在空中就被截住了，杨小寒轻轻松松捏住了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感觉自己触到一片细滑后，他心底忽然涌现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于是立刻松手，见对方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他笑道，“你又打不过我，何苦来呢？”
冷若瑜虽然天真胆小，但关键时刻也绝对是个不服输的硬茬，刚才杨小寒说她与师兄勾结篡位，本来就是子虚乌有，况且她又认死理，当下也是绝不退让，哼道，“你说的不对我当然要反驳，管你武功如何？再说你的武功比我好那又怎样？？”
这番正义凛然还冒着几分傻气的话，还真让杨小寒高看她一眼，他竟没看出来冷若瑜居然这么毅力顽强，他抬起重新打量着这个看似柔弱可爱的女孩，才发现女孩额头处被砸出了一个伤口，溢出了丝丝血迹，映红了一片白皙的皮肤。
应该是被两人在打斗中击起的石块击中了。
“你的额头……”
杨小寒抬起手刚，想去查看一下伤势，结果就被冷若瑜侧身避开了，那犀利的小眼神像把小刀一样，警惕地朝他射了过来。
杨小寒自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好脾气安慰道，“你的头在冒血唉，赶紧擦擦吧，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没想到冷若瑜断然拒绝，“这么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不用你在这儿假惺惺。”
热脸贴了冷屁股，杨小寒就算有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了，他收回纸巾，不解道，“我又没招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再说，刚刚我可是把你从你师兄的魔爪中救出来了好么！”
冷若瑜丝毫不领情，眼里流露出不甘的神色，咬紧下唇愤愤道，“可你刚才……刚才……你竟然！……”
杨小寒一下明白了，她是在怪自己之前充当“观众”来着，难道女孩子都是这样斤斤计较的吗？他笑了，温和的笑容荡漾在俊秀的脸庞上，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求饶似地笑道，“对不起，是我错了好吧，我不该在那种时刻还留下观看，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着，冷若瑜的脸更红了，透着外头夕阳的余晖，纤长的睫毛上闪着动人的光泽。
“哼！”女孩把头一扭，憋着一股气走出了四面透风的烂尾楼，又猛然回头，竖起了弯弯的柳叶眉，怒道，“你不是要去看我师父喻苦道人吗？还不快点跟上！”
烂尾楼里的杨小寒无奈地摇摇头，他实在不喜欢被人这样叫着喊着，但是见女孩一甩头自顾自走了，看来真生气了，他也就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到达医院后，冷若瑜本来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忽然又一停住，转过头来看杨小寒，抱紧双臂恶狠狠道，“我师父他老人家身体状况十分不好，所以，一定不要在他面前提齐澜庭师兄的事，懂吗？”
杨小寒十分不解，“你没听到你的好师兄都要对你师父他老人家动手了吗？我看为了这个掌门的位置，他一定会不择手段，你得叫你师父做好防备。”
他曾在五岁的时候见过这位慈祥的老爷爷，这位老爷爷还曾给了他一百元买零食吃，所以，他心中也一直希望他长命百岁福运连绵。
“不，千万别说！”冷若瑜垂下眼眸，“我了解我师兄这个人，他也就只敢说说而已，哪有这个胆量真的去伤师父？所以给师父说这些事情也是徒增烦恼而已，还不如让他安心养病。”
看来面前的女孩真的是善良得可以，杨小寒想了想，答应了。
回想喻苦道人，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那时的杨小寒还只是一个乡间的顽劣孩童，爬树伶俐得跟个猴子似的，有一天和小伙伴一起下河摸鱼，在炎热的太阳下好不容易摸到一条大鱼，正拿着得意洋洋时，忽然听到汽车鸣笛声。
那时他第一次近距离见过汽车，好奇地爬上岸，他见到了一位白发苍苍西装革履的老爷爷，模样看起来贵气十足，老爷爷笑着朝杨小寒招手，还给他塞了一颗糖，说是找他师父傅有才。
“我不认识你。”年幼的杨小寒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骨碌骨碌直转，看着就十分聪明。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得你。”老爷爷依旧笑眯眯的，“我不光认识你师父，还认识你爹呢。”
杨小寒吓了一跳，师父嘱咐过不能在外透露父亲的名讳，他也从未跟谁也没提过他爹的名字，这人如何知道？
他警惕地看着老爷爷，以及对方手里红色的水果糖，咬咬嘴唇，不知道接是不接。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杨小寒一边忍受着扑面而来的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一边听冷若瑜述说着师父的病情。
“……医生说是胃癌晚期，没得救了，让我们准备后事。”她美丽的大眼睛里全是哀伤，流露出对师父的同情与敬爱。
两人进入一间豪华单人病房后，杨小寒在白色床单上看见了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全身盖着白色的被子，露在外面的那张脸满是皱纹和老年斑，枯黄而瘦削。
“师父？”
冷若瑜轻轻唤了一声，嘴巴一瘪，就要掉下泪来。
“唔……”
喻苦道人微微睁开眼，见是弟子冷若瑜，就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来啦……这位是？”
看着师父的好友如今躺在病床上受罪，杨小寒心里也不大好受，他上前柔声道，“晚辈是逍遥派弟子杨小寒，曾与您在十几年前的逍遥村有过一面之缘。”
喻苦道人笑道，“哦，原来是你……”刚笑了两声又猛烈地咳起来，冷若瑜连忙从桌上端来一杯水，劝道，“师父，你喝点吧。”
喻苦道人喝了水后，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这才重新有了力气，他望着杨小寒的眼里满是慈爱，笑道，“你来c市，是受你师父的嘱托前来参加风月大会吧？”
杨小寒点点头。
喻苦道人心情似乎特别高兴，笑道，“看来他这回终于不那么犟了，你可知道，为了让他出山，我这两年费了多少苦心……”
接着老人又道，“逍遥派好歹算是个武林大派，从前多么辉煌，如今又多么悲凉，他这么躲在山林也不是办法，长此以往，世人会如何看待逍遥派？况且这个武林，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