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山雨欲来
宋止息见阮清渊过来了,便叫两个隐卫过来替她,这才带着阮清渊往其他的地方去。
“四公子还是过来了。”宋止息在前面领着路,又偏头看了阮清渊一眼。
“嗯,出什么事了?”
“约莫四公子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时,虎狮营里闯了人,倒也不能说是闯,是一名男子偷偷潜进来的,躲过了隐卫的视线,准备去阮清深和他娘的牢房。我记着四公子之前交代的要好生看着,所以一直盯着那里,这才跟此人撞了个正着。男子功夫倒是不错,但是虎狮营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合力将他拿下后,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行至一处略小的牢房,牢房地上躺着一名男子,头还在血泊里,躺得笔直。
“他死以后,隐卫搜了他的全身。”宋止息蹲下来,毫不避讳地扯下男子的衣襟,露出左胸处的暗纹。
阮清渊瞳孔有一瞬紧缩。
“四公子你看,他的左胸有凌云暗纹,是沙心国皇室凌云军的统一标志。”宋止息说着,又从男子的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这纸包先前我已经查了,里面是毒,他的匕首上也沾有此毒,我猜多半是用来毒杀阮清深他们母子的。”
小纸包阮清渊并没有接,他只是凝着那凌云暗纹若有所思。
凌云军,沙心国皇室所属,为何会想要杀掉阮府的三公子?
“阮清临和余安平那边开始着手查了吗?”
阮清渊移开目光,语气沉沉。
“阮清临那边我已经派隐卫去日夜盯着了,目前没有消息传过来,余安平那里我准备明日一早亲自去看看,有了异动我会去私塾告知四公子。”
阮清渊应下,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回梅花苑。
次日里,明在陪着阮山河用了早膳,本以为又会碰见阮清临,谁料直到吃完也没见着人影儿,明在舒了口气,又陪着阮山河晒了会儿太阳,直到沈贵过来说,四公子在等着五小姐去私塾了,明在这才不舍地跟阮山河道别。
回私塾的路上,阮清渊看小丫头没什么精神,猜想她许是忧心阮山河的身子,也不再闹她,马车行到私塾门口,听见最近出现极其频繁的女声——
“阮明在,阮清渊,下来!。”
哟!这不师允熠的声音嘛!
明在不知道飘到哪里的神思立马回归其位,她看了看阮清渊,不由皱了皱眉,师允熠这称呼换的,让人心里摸不着底啊。
阮清渊先下车,明在跟在后头。
师允熠今日难得没有穿红衣,准确来讲,是她在外面套了件黑色的披风,因此人站在那里,无端有一种冷硬之感。
“公主怎么会过来?”明在先开的口,阮清渊本来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师允熠将他们两个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才提着嗓子道:“本公主要回去了。”
“那公主一路平安。”明在浅笑着回过去,阮清渊也跟了一句:“公主劳累。”
平安你个鬼!
劳累你个头!
师允熠原本高傲的神情一下子没了光彩,她来是听这两个说客套话的?
“喂!”她对着明在喊了一声,目光有些飘,不知道在看哪儿,神情有些忸怩,身子有些别扭,“你不是让我带人走的吗?”
这话从师允熠口中说出来,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但是明在和阮清渊都忍不住莞尔,知道师允熠多半是自己想明白了。
“我带你去。”阮清渊开口,明在等会儿还有课,偷偷送阮清深母子离开也需要暗地里好好进行,这事儿他还真得好好跟着。
“你跟我去,不怕你五妹妹吃醋?”师允熠挑了挑眉,有些得意地看着阮明在。明在失笑,她笑起来非常暖心,师允熠竟有些失神。
“你就算将四哥带回熹国,他也会用尽办法跑回来找我,他心里装的是谁我清楚,我吃哪门子醋?”
这话说的!
师允熠翻了个白眼,丝毫公主的形象也没有,凉凉地看了看阮清渊,径自转身走了。
“有缘再会。”
女子骄傲的背影,混着这随性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下午是诗词课,教明在的是私塾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先生,年纪大了,所以更容易惜才,明在在诗词上天赋极高,所以平日里先生也喜欢这个孩子。
只是,上课几乎没让他操过心的孩子,此时正在讲小话。
没错,明在正拉着长命讲小话。
长命实则是不敢跟明在讲小话的,毕竟她功课一般,加上天性胆小更不敢乱了规矩,但是明在缠得紧,加上诗词先生往她们这里看了好几眼也没说什么,长命这才提着心吊着胆跟明在讲话。
明在是在问阮山河的病。
“长命,你可知我祖父的身体究竟是什么状况啊?我昨天回去,祖父还吐了血,我担心得很。”
说到这里,明在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你说城主啊?”长命的声音很轻很小,尽量不去打扰到前后排的学生上课,这才小心翼翼地看着明在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爹每次都说城主的病来得蹊跷,也寻不到根源,但是五脏确实在一步一步衰弱,我爹为这事儿,也烦心了不少年呢。”
“不少年?”明在一听,直接就将自己手上拿来装样子的笔搁下了,忙问,“至今多少年了?”
课桌前,一直注意着动静的诗词先生咳了咳,谁料明在根本没听见。
“原先是没什么问题的,后来却是渐渐严重了,估计有十年了吧。”
“十年?!”
明在因为吃惊,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这一大,是完全盖过了诗词先生的声音了。
“刷刷刷”无数道目光朝着她们二人看过来,长命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点消失了,明在反应过来也觉得不好意思。
“阮明在,我们现在在上课。”诗词先生好心提醒,终究还是没有说重话。
明在安安分分地不说话了以后,开始乱想了。
按照长命所说,祖父十年前就有了病症,那时候她才两岁,还没记事呢!
印象里,她有见过祖父发病吗?
有的!
祖父寿辰那日,她做寿童之时,便在脑中“看见”阮山河痛苦在床,药汤撒了一地,身边无一人照顾,之后闵福源就来了。
还有!
她去盛州的时候,阮城场工失踪,四哥回来查,就说过另外一件事。阮山河有一次夜里发病无人知晓,是因为阮清临失眠到处逛,发现了祖父才因此救了祖父一命。
救了祖父一命的阮清临,当即就要求断了双脉银针的各处供给,归他一人所用。
阮清临!
明在的手不禁握了握,怎么会那么巧?!
当天晚上,明在惦记着此事,跑去找阮清渊。
然阮清渊没有回私塾,明在在他的屋子里等了一夜,直到天擦亮的时候,姜纸砚跑进来,她才惊醒。
“你昨晚在这儿睡了一夜?”姜纸砚指了指明在趴着的桌子,有点吃惊,他昨晚明明叮嘱明在早点回去休息的。
难道他的叮嘱没有用吗?
“没事。”明在坐正了身子,她脖子有点酸痛,于是一边抬臂捏了捏,一边看了看四周,蹙眉道,“四哥没回来?”
“没,公子一夜没回。”姜纸砚也有些奇怪,说起来,公子已经走了一个半天加一个晚上了。
“你再躺床上歇会儿吧,我去给你把早饭拿回来。”姜纸砚细心倒是挺细心的,明在没拒绝,她昨晚趴在桌上也确实没睡好,于是当即又倒在阮清渊的床上继续睡了。
而阮清渊这里,已经是变了天。
事情还要从昨日下午带师允熠去虎狮营说起。
因为路远,阮清渊又回头牵了马车,路上师允熠有意同他说话。
“你怎么不问我三哥今日为什么没来?”
阮清渊显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感兴趣,但是师允熠岂是对方不感兴趣她就放弃的人?于是自顾自道:“我三哥是被你气到了!他难得那么钟情一个姑娘,结果呢,半路上被人截胡了,能不伤心吗?!昨晚上喝了一宿的酒,现在还睡在客栈里呢!”
“嗯。”阮清渊应了一声,没有多大回应。
师允熠怒了,直接指着阮清渊的鼻子骂道:“我之前果然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你这块木头!”
她说完,又一屁股坐下来,不肯再看阮清渊一眼。
“公主,我现在只当你是在表达不爽,我受着,但如果你们兄妹二人还是想牵扯我跟明在的感情,那我们奉陪不了。”
——他说话跟他为人一样,对亲近的人百般温柔,对不熟的人一派清冷,对在意的事情近乎执念,对不在意的事情看都不看一眼。
但是他亲近的人和在意的事情,从来跟她师允熠沾不上边。
这是从梅花苑回来后,师允熠悟到的道理。
“得得得,不牵扯。”她挥了挥手,心里有些烦乱,虽然第一次看上一个男人就被拒绝了,但是人家有人了,她总不能拆别人的姻缘……
“不过谢谢你。”
良久,阮清渊吐出几个字,清淡的目光看了看师允熠,略微有些暖意。
“谢我做什么?”师允熠哼了哼。
“你深居宫中,性子多骄纵,我因明在受伤一事,断了你一条手臂,加之让你错付感情,想来你也应该是恨我的,但是谢谢你愿意帮这个忙。”
就如同他跟明在讲的,师允熠的本性还不错。
师允熠哪里想到阮清渊会跟她讲话那么认真?一下子脸都烧起来了,平时伶牙俐齿,这时候竟然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正尴尬着,虎狮营到了,两人下车。
跟阮清渊、师允熠一同到的,还有一个隐卫。
“四公子。”
那隐卫看见阮清渊,立即停下自己匆匆的步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师允熠在边上若有所思,想到昨晚明在跟她说的那句:“你是熹国人人仰望的红熹公主,我四哥是天下敬畏的阮城下一任城主,你要他去给你做驸马,是贬了他的身份也是将熹国变成了他国的眼中钉肉长刺。”
果真不错啊,这男人,就是太优秀了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找着更好的了!
“你从哪里过来?”
“回四公子的话,正要向您和宋领主禀报,阮清临那里有消息了。”
阮清渊眸色一深,这里是虎狮营大门口,他让人跟着他进去。
“先去叫领主过来。”他同隐卫吩咐了一句,这才看向师允熠,“我会让这里的隐卫帮你把阮清深和他娘送上马车,你也带上三王爷,你们即刻就启程,路上会有人护着你们。到了熹国,烦请公主为他们俩寻一个稳妥之地,等阮城这边的事情了了,我们会把人接回来。”
“好。”师允熠的语气很欢快,这怎么说也是阮清渊欠了她一个人情,真要有一天,阮明在和阮清渊分了,她再来要他!
吩咐好这边的事情,阮清渊才去见宋止息。
隐卫,正是宋止息派出去查探阮清临的隐卫。
“说吧,查到了什么?”见阮清渊来了,宋止息便让隐卫说话。
“阮清临的周围,有凌云军不少人。”
语毕,阮清渊和宋止息均是眸色一凛。
“有多少?”宋止息平复着自己胸腔中的惊涛骇浪,问道。
“我们在暗处,他们也在暗处,初步猜测应该有二十人,并且有些糟糕的是,我们已经暴露了。”
“暴露了?!”宋止息这下子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她管着虎狮营,本就负责着阮城的安全,竟然让他国之军队混进来了?!
“无碍,沙心国的军队力量相对其他七国本就较强,虎狮营不可能处处顾得到。”阮清渊一说话,便代表着不会追究虎狮营的责任了,宋止息虽然松了一口气,然还是有些心悸。
“所以,你们查探的结果是,凌云军在阮清临的身边,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像是保护。”
阮清渊闻言,凝神想了想,又问宋止息:“余安平那里怎么样?”
“四个心腹各司其职,各安其位,没什么不妥。”
阮清渊不再问了,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修长的手指不断摩挲着瓷杯杯面,目光深邃,良久才出声——
“宋止息,即刻,去阮府将城主安全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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