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一片黑暗
秦卿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她甚至不再顾及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什么人,直接拽着阮明在就往外走。
明在被秦卿的模样一惊,都还没来得及跟李繁锦打声招呼便被秦卿拉走了。
原本还欢欢喜喜等着阮明在喊“娘”的李繁锦被这阵势弄得摸不着头脑,站起来想叫住人却见易瑛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
“方才那名女子拉着明儿做什么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繁锦看着两个人已经离开,心下有些着急,这些日子明在的事情她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现在难免有些担心。
“奴婢也不清楚,方才在外面时飞来了一只信鸽,那蓝衣姑娘收了一封信,看完信脸色就变了,奴婢还没来得及问,她就闯进来带着成皇贵妃走了。”
李繁锦面露担忧,能让这两个人脸色大变的,估计也只有阮清渊了吧?阮清渊出事了?
“慕明宫那边稍微盯着点,别让明儿出了事。”李繁锦坐回床上,又吩咐易瑛,“我写的那些药材让人尽快置办好送过来,在西苑找一间小屋子,也吩咐下去尽快收拾。”
明在灼情蛊的解药,她需要尽快制作出来。
秦卿将明在一路拉到慕明宫——事情紧急,她应该立即跟明在说的,只是她怕一说出口,明在情绪会失控,于是只能闷着将人一直带到慕明宫。
“秦卿,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同我赶紧说啊!只走路做什么?”
明在一路走着一路喊着,直到被带回了慕明宫,秦卿才放开她的手,关了门,站在她的对面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这眼神……
明在眼皮一跳,极度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腾起,她看见秦卿缓慢地从袖口拿出一张纸条,有些不情愿地递给她。
明在盯着秦卿手里的纸条看了半晌,这纸条是淡淡的黄色,外面绘有蓝色的图腾,是三瞬门的标志。
应该是之前派出去的三瞬门的弟子送来的信,这时候送信过来……明在心口一滞,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
她慢慢展开,深吸了一口气,看见方方正正的纸条上工工整整地写道:
门主近日正在熹国浪竹涧养伤,身边只有两名弟子。阮城主暂时不知所踪,只是返程路上听到百姓议论,熹国皇帝正在准备十六公主大婚事宜,而十六公主再嫁之人便是阮城主。我等将继续查探。
大婚?师允熠和阮清渊?!
明在看完信,脑中轰轰作响,师允熠不是已经嫁给阮清深了吗?四哥不是在幽台吗?怎么这两个人突然要大婚?!
她捻着纸条,身形不稳,歪歪倒倒,秦卿见状连忙稳住。
“秦卿……”明在目无焦距地看着,她将那纸条捏进手心里,随即用力握住秦卿的手臂,“秦卿,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她的四哥,要娶师允熠?
这如何能成真?!如何能?!
秦卿抿了抿唇,看见阮明在红着眼眶咬着嘴唇的那副悲愤的样子,只能安慰道:“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我们还得再打探清楚了才作数,不一定是真的。”
明在紧紧握着秦卿的手臂,闻言重重点了点头,秦卿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谁料阮明在吸了吸鼻子,立马说道:“我要去找魏承礼。”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知道这件事的真假,她一点也不想耽误。
秦卿张了张嘴,想说她会去查的,等会儿天都晚了,可是一看到明在眼中的痛色,她这句话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那从暗道出去吧。”
明在坚持着要回宫,魏子来疑心病重,所以一定会严加看管慕明宫,这要是在明处里出宫,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明在点了点头,转身去换了件黑色的衣裙,这才带着秦卿从慕明宫离开。
暗道一直通到丞相府,天色已晚,到的时候丞相府一片黑暗,明在摸索着从房间里出来,又一路摸索到门口。
大门是锁着的,但是她们能翻墙出来。
“姜纸砚?”
两人刚刚翻过墙去,便看见丞相府外边的路边上,姜纸砚正坐在最下面一层台阶上,往常挺欢脱的一个人,现在看起来竟有几分落寞颓废。
被点名的姜小子一震,转头一看,当即咧开嘴,从台阶上兴奋地跳了起来:“明在!秦卿!我没有看错吧?!”
他冲过去,惊奇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出来有事,你又怎么在这里?”
姜纸砚麻溜儿的站到明在旁边,一副很是欢喜的样子,他这般雀跃,连带着阮明在脸上的乌云都散了些。
“你们将我一个人留在盛州的客栈,几天前幽冥过来大闹了一场,将客栈给毁了,那个九憬也被带走了,我身上没了钱,也没有地方住,所以这几日都在盛州四处晃荡,今日突然想起来丞相府或许能住,谁知过来才发现这里也是上了锁的……”
他越说越可怜,然也确实可怜,明在上下打量了一下姜纸砚,看见他身上有些脏,面容也有些憔悴,头发更是乱糟糟的,便心疼起来。
“你是不是也一直没吃饭?你说说!你铁定是又买了一大堆不中用的玩意儿,这才没了钱!”
明在一边笑骂着一边带着姜纸砚往街上走,姜小子不占理,挠挠头也不说话。
三个人行至一处面馆,明在要了三碗面,看着姜纸砚那明显不够吃的眼神,又笑着买了一笼肉包子。
“你们不急着办事吗?”姜纸砚吞了一口包子,他记得刚才明在说她和秦卿是出来办事的。
说到这里,明在和秦卿的眸光齐刷刷黯淡了下去,原先还提着一点精神的明在此时又耷拉了下去。
姜纸砚的包子吞进肚里,看见对面两个人突变的脸色,又吞了吞口水。
瞧这两个人的模样,怎么都蔫蔫儿的呢?
“出事了?”他转头去吸面,在他看来,目前还是填饱肚皮比较重要。
明在闻言也没瞒着,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尽数跟姜纸砚讲了一遍,讲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姜纸砚这下子是吃不下面了,他哪里知道,阮清渊阮明在两人南巡后又会发生这么多糟心的事呢?!
他“啪”地一声丢下筷子,恨恨地骂了句“王八羔子”,看见明在那样子,又心疼得很。
“明在,你别难过,别哭!总会过去的,我们总会想到法子的!”
他皱着眉,看明在泫然欲泣的样子,赶紧捏着自己的衣袖往另一只手上抹抹就要去给明在擦眼泪,却被秦卿的一根手指头拦住。
“你衣服太脏了。”
秦卿略有些嫌弃,一句话逗得这二人都笑起来,她又看了看姜纸砚面前的半笼包子,冷声道,“赶紧吃,吃完我们得去德亲王府做正事。”
知道了这么多事儿的姜纸砚哪里还吃得下去?摆了摆手,直接让走。
明在哭笑不得,奈何心里也着急,于是也没再跟姜纸砚客气,三个人又往德亲王府去。
去德亲王府的这一条路上还经过左丞相府,好巧不巧,三个人沿着路边走着,就看见云容春的轿辇在丞相府门口停下,云容春抱着一个盒子从轿辇上下来。
“这老头是讨到了什么宝贝么?看他把那盒子护得那么严实!”姜纸砚撇了撇嘴,这倒让明在和秦卿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秦卿却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那盒子……不是魏平阳在位时用的盒子么?”
那盒子上的纹案,她清楚地记得是魏平阳常用的纹样,而且看那盒子也挺旧的,云容春抱着那个做什么?他又从哪里弄来的?
“谁知道呢!”姜纸砚“嘁”了一声,也不再当回事,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可是解决明在和四公子的困境!
到了德亲王府,先看了周遭的环境,确定没有其他的人盯着,这才通报了进去。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过来了?”
魏承礼亲自出来迎接的,明在也没耽搁,将已经皱巴巴的纸条递过去,又道:“我猜测这件事应该是幽冥的主意,他要四哥迎娶师允熠,应该是对熹国动了心思,只是……只是四哥如果真的娶了师允熠,照他现在这种状态,我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
如果,时间长了,四哥又没有想起她,对师允熠动了感情呢?
如果,师允熠骄纵蛮横,不肯放了四哥呢?
如果,幽冥行此一计,后面还有其他更糟糕的打算呢?
这些,她不敢去想,也没有勇气承受。
魏承礼绷着脸,显然对这张纸条上面的信息也颇感意外。
“我连夜去查这件事情的真假,如果是真的,回来我们再做打算。”
明在也是这个意思,于是这晚,姜纸砚留在了王府,明在嘱咐好一切便和秦卿忧心忡忡回了慕明宫。
次日一早,明在是被房间里的一声震响吵醒的,她一惊,下意识地握住枕头下的匕首,撑着床“腾”地坐直了身子。
还以为是谁闯了进来,没成想是花玉。
花玉带着九憬,从暗道回来的。
明在揉了揉有些肿的眼睛,昨晚很晚才睡着,现在还有些惺忪,她坐在床沿上,看见花玉从暗道里爬上来。
“把人带到这里来了?”她看了一眼九憬,花玉应该是为他处理过了,除了身上各处层层的纱布,人倒还干净。
“嗯。”花玉走了出来,先看了看九憬,又对明在道,“抱歉,把你吵醒了。”
明在摇头表示没事,示意花玉将九憬送到偏苑去,这才起床洗漱。
秦卿也过来了。
“魏承礼那边来消息了吗?”
秦卿摇了摇头,现在还没过去几个时辰,明在未免太心急了一些。
明在叹了声气,一边梳头发一边对秦卿说道:“秦卿,我昨晚想了许久,不管大婚一事是不是真的,我得先回阮城一趟。”
她语气很认真,见秦卿不解,她又道:“阮城现在是四哥和魏子来共同管理,虽然四哥之前做过安排,但是时间久了,他又忘了不少事,指不定阮城就出了什么岔子。阮城也是我和四哥的护身符,所以我得回去亲自看一眼才放心,另外,我还想取点东西。”
这事儿她昨晚想了许久,趁现在还有时间,不如便先把这些事情安排好,如此也能给自己和四哥缓解一些压力。
秦卿皱了皱眉,开口:“你去阮城,也得有好几天,宫里这边瞒得住?”
就怕还没到阮城,又被人提回来了。
“这个不用担心,今日我会去慈宁宫,让太后娘娘放我出宫回去几日的,慕明宫四周是魏子来的人,不是幽冥的人,魏子来向来又听太后的话,想必找太后求情不会有多大困难。”
明在梳好头,站起来换件衣服就准备去慈宁宫了,谁知她刚刚起身,便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她摆了摆头,骤然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
“秦卿!”明在惊呼。
“怎么了?”看见明在一手抚着脑袋,一手胡乱地挥着,秦卿心中一紧,当即上前查看。
眼前,黑暗却慢慢被光亮填充,明在甩了甩脑袋,看见秦卿那张布满担忧的脸,心中恍然。
刚才……怎么了?
“先去花玉那里。”
她的眼睛,好似真的有些问题。
花玉正在给九憬重新处理伤口,她动作轻柔,神色也温柔,看向九憬的目光充满了迷恋。
“九爷,我可救了你两次了。”她俯身到九憬的耳畔,语气复杂地说出这么一句。
“花玉。”
阮明在在叫她。
花玉给九憬掖好被子,走出门,便看见明在对着她跑过来。
“花玉,你现在可有时间?我的眼睛这段时间不怎么好,想请你看看。”
花玉没再耽搁,带着明在到另外一间屋子。
“会不会是灼情蛊带来的隐患?”秦卿抱胸在一边看着,着实心疼阮明在,自打她跟着她,这丫头好像总是不顺。
这个世上,顺遂与不顺遂又是否是等量的呢?如果是的话就好了,这丫头就不会再遭受更多的不如意了。
“不会。”花玉回道,“蛊毒都有自己对应的症状,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衍生出其他的毛病。”
她一边说着,一边扒拉着明在的眼皮,又去把脉,然后神色倏然凝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泽明娃》,“或者rdww”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