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可曾后悔
次日一早，永平王大兵压境，周瑾民得知这一消息简直又爱又恨。
爱的是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程辂，恨的是昨晚没能好好地把握机会，趁着他在宫里的时候就先灭了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容家的人怎么还没来？”
等了一上午还不见人来，周瑾民有些坐不住了。
夏同跟在他身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永平王的兵已经围在城外，却并不见什么动静，连个站出来发声的都没有，这不正常。
可他一介武夫，跟在周瑾民身边的时间并不长，谈不上心腹，这时候根本轮不上他说话，就算说了也没人信。
夏同心事重重地退了出来，独自朝宫门走去……
眼下皇上和大殿下都被二殿下拿捏在手里，表面上的胜券在握已经让殿下失去了平日的理智。
一切看好，可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一抬头，见一小太监匆匆从面前走过，明明小意偻佝着身子，却奇迹的让人感觉不到卑微。
眼看着那人转过拐角，夏同自嘲一哂，暗笑自己草木皆兵，举步朝宫门走去。
脚下不自觉停下脚步，回头……
看刚刚那小太监的方向，好像是朝着大殿下的寝殿去的？
夏同皱眉，满心疑虑的跟了过去，眼看着小安子亲自把那人迎进去……
窗棱先后被落下，屋子里一片寂静。
夏同屏息，轻轻靠近窗前，小心的撬开一角窗棱朝内望去，见小安子和那个小太监正围在床前。
那人正把一颗红色的药丸放进大殿下口中，顺手接过小安子手上的茶杯喂给大殿下喝。
夏同皱眉，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见小安子接过茶杯从床边让开，这一让就把床边的那个小太监露了出来。
一看清那人的脸，夏同顿时浑身一僵，心底咯噔一下，强压下心底的震惊，刚要悄悄退回去，就觉得后颈一片冰凉，刺骨的寒意令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萧潇压着匕首靠近他耳畔，笑嘻嘻的吹气，“好看吗？”
“谁？”
屋内传来一声吼，小安子飞快打开窗，就夏同被萧潇用匕首制住，立时松了口气。
萧潇朝程辂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程辂看都没看夏同，一手抓过周瑾君的手，强行渡真气给他加快药效的发挥，一边示意萧潇把夏同带进来。
“这人怎么办？”萧潇。
程辂给了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淡淡道，“打昏捆起来。”
还不等夏同反应过来，就觉得后脖颈一疼，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小安子赶紧找来绳索，也不敢请萧潇帮忙，自己把人捆起来拖到一边。
周瑾君的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好，萧潇在一旁看的眼睛直冒光，没想到小么的医术这么厉害！自己不过是在上次见到周瑾君时，趁程辂不注意，偷偷地弄了点儿他的血给她，没想到她就把解药做出来了。
见周瑾君面色好转，程辂这才松了口气，替他盖好被子，转身对萧潇道，“你先在这儿呆着，我出去一会儿。”
说完不等萧潇答应，抬脚出门。
萧潇眨了眨眼，这会儿出去，肯定是去见皇上了，不想自己跟去就直说，谁稀罕。
……
长乐宫内，周骁帝斜倚在床头，面色蜡黄，不时的咳嗽一声。
“皇上！”
杨德忠尽责地伺候在侧。
“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短短几天，亲眼见证了周骁帝从意气风发到现在的垂暮哀哀，不由得叹了口气。
周骁帝一笑，“怎么？咳咳……二殿下又来催诏了？”
杨德忠低头。
周瑾民是铁了心的要篡位，这才多久，居然把传位诏书都已经拟好了。
还真是小看了他。
“皇上！您看要不要……”杨德忠意有所指道。
“暂时先不要动，随他折腾去吧！”周骁帝苦笑，“苦心蛰伏了这么久，总得叫他知道他输在哪儿，也算折了他的傲气。”
“可是大殿下那儿……”
杨德忠焦急道。
周骁帝释然一笑，“辂儿跟他的感情这么好，他是不会让他有事的。”
杨德忠适时在一旁恭维，“还是皇上英明。”
一抬头，却见程辂静静地站在大殿门口，赶紧站起身恭敬道，“参见王爷！”
周骁帝闻声，自床上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程辂，眼底突然亮了起来。“你来了！”
程辂皱眉，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拳，他就说仅凭周瑾民那点儿能耐，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发动宫变，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臣！程辂参见皇上！”程辂门口止步。
周骁帝皱眉，眼底的亮色渐渐隐退，一抹哀伤缓缓晕染。
杨德忠见状，赶忙静静地退出房间，走过程辂身边时，小声对他道，“王爷，皇上这几天龙体欠安，您……，唉！”。见程辂蹙紧双眉，无奈的叹了口气，退出大殿。
“过来！”只等殿门关闭，周骁帝这才向程辂伸出手，“咳咳……，你……你。咳咳！”
一丝焦急划过眼底，到底是被他掩了下去，程辂抚平了声线缓缓道，“请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周骁帝苦笑，“到现在，你还是不肯唤朕一声父皇吗？”
“臣不敢！”
“你…！”
周骁帝挣扎着坐起身，一手指着程辂，哆嗦了老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这是他的儿子，从知道他的存在起，他就知道他亏欠了他，可那又如何？
容他、忍他、给他最好的！
说什么补偿，不过是自己图一个心里安慰罢了！
说到底，他给的再多，也不能让他站在阳光下，正大光明的唤自己一声父皇！
到现在自己又有什么权利来指责他！
“皇上请放心，大殿下的毒已经解了。”
周骁帝看着程辂，久久不语。
“说到底，你还是怨朕吧？”
“臣不敢！”程辂跪在殿中。
轻叹了口气，周骁帝缓缓地向后靠去，“有时候朕在想，朕这么做到底值不值。”
程辂不语。
周骁帝也没指望他说话，径自说道，“我知道老二总有一天会动手，可没想到他居然这样沉不住气。”
见程辂似要开口，周骁帝一笑，“你是在怪我没有早一步订下储君吧？”
……程辂不语。
“你可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