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栖青梧

  一连三天，轩辕风都没有见到元极的身影，没日没夜围绕着她的，只有声调婉转的丝竹声，还有饮酒作乐声。

  轩辕风却打算着怎么离开，她现在身上的伤大多已经愈合，虽有眼疾，但她与照顾她的侍女套话，也知道大概的位置。

  一日，空气仍是微寒，轩辕风眼睛不便，便窝在床榻上休息。

  外面是此起彼伏的丝竹声饮酒作乐声。

  隐约间有人进来了，轩辕风睡得浅，听到一点小动静便醒了过来。

  听步伐是个修炼得当的女子。

  轩辕风慢慢的床榻上坐起来，透过薄纱可以隐约看见一抹红色。

  “伤可好了？”缙然衣衫一摆，施施然行到桌边坐下。

  熟稔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唇边小啄。

  “好些了，多谢你们搭救。”轩辕风道。

  缙然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笑道：“我可没有救你，你要谢的是殿下，他——罢了。”缙然欲言又止。

  轩辕风垂下头思虑片刻，试探道：“你是元极的夫人？”

  缙然一愣，她没想到轩辕风会这么发问，她沉默片刻：“不是。

  轩辕风可以听出，眼前女子的语气中是有落寞的。

  “我今晚要逃出去。”轩辕风道。

  缙然眸色暗了暗：“与我何干？”

  轩辕风自然没打算要缙然帮助自己，但是她确定，眼前的女子不会阻拦自己，就凭她说起元极时的欲言又止。

  轩辕风不在说话，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抹红色。

  缙然咻得起身，拂袖而去。

  眼前的一抹红色退去，轩辕风叹了口气，再无睡意，便静静的坐在床上。

  暮色四合，寒风从未关的窗户吹来，侍女进来将窗户关了，便伺候轩辕风吃晚饭。

  轩辕风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她问道：“天黑了吗？”

  “是的，”一个侍女轻声轻语回道。

  “元极在何处？”轩辕风又问。

  “殿下在摘月台喝酒呢，可要奴婢去请殿下来？”那个侍女道。

  “不必，我吃饱了，你们出去吧。”轩辕风道。

  “是。”侍女齐齐答道。

  她们将轩辕风扶到床榻上便退了出去。

  轩辕风并没有入睡，而是默默的计算时间。

  一个时辰后，生灵不嚣，除了断断续续的饮酒舞乐声，在没有其他声音。

  轩辕风摸索着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下，依靠自己的感觉找到门的位置。

  蹑手蹑脚的开门，按照那些侍女说的，她现在应该往右。

  轩辕风便探索着往右，果无阻碍。

  轩辕风大喜，不一会儿便碰到一堵墙，她脚撞得生疼，但也知道该换方向了。

  接下来就是一段回旋楼梯了，顺着回旋楼梯一直往下走，便可以下到临霄阁底。

  轩辕风急忙加快速度。

  彼时元极正坐在摘月台的一张软塌上，眼前是穿着单薄衣衫，扭着水蛇腰的美艳女子，舞姿错落，宛若惊鸿，又似游龙，绯红的衣衫上下舞动，为周遭的空气都添上一片氤氲的绯色。

  元极双眼微眯，眸中水汽朦胧，他好像看着眼前的曼妙女子，但是眼中是一片虚无。

  元极一连几天都在这里沉闷喝酒。

  有一日，亭风瞧见元极提着一把刀去了孟和的房间，在孟和房间前徘徊了许久，又自回来一言不发的喝酒，旁边就放着那把磨得噌亮的刀子。

  亭风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殿下一个心情不好就把那刀放在他身上来了。

  缙然施施然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许是还在生殿下的气。

  元极将手举起，指着前方跳舞的女子，说道：“这是毕颉送来的舞女，如何？”

  缙然立在元极身后，一身红衣有些黯淡，不同往日鲜艳耀人，她抬头看了眼前跳舞的女子，暗自将她们的脸记下。

  “大殿下选的人，自然是好的。”缙然回道。

  元极又饮了一杯酒，只觉得口中尽是苦涩，怕是喝得太多了。

  元极豁得起身，准备离去。

  “殿下去哪儿？”缙然忙问。

  “这些天太累了，我回去休息。”元极答完又觉疑惑，缙然往日不会这般唐突的，他又问：“何事？”

  缙然低下头，有些不自然道：“无事，只是今晚月色很美，大殿下送来的舞姬又得殿下的意，殿下不打算多坐一会儿吗？”

  “缙然，你从来都不会撒谎！”元极冷道。

  缙然急忙跪下：“对不起，殿下，是缙然鬼迷心窍，轩辕风她逃走了，缙然没有拦住她，望殿下责罚。”

  听罢，元极急忙探知轩辕风的下落，果不在临霄阁，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缙然，目光凌厉，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亭风一言不发，殿下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缙然急忙伏下身子，将额头抵在地上：“缙然知错。”

  元极往更远的地方探知，发现轩辕风还在内城中，他冷然道：“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语罢，元极便迅速消失不见，自去寻轩辕风去了。

  亭风前去将缙然扶起，叹道：“你惹谁不好，偏惹殿下心尖尖上的人？”

  缙然怔怔的看着前方，默不作声。

  彼时轩辕风方下了临霄阁，她将药纱摘下，隐约可以看清眼前的路，只是眼睛刺痛无比。

  轩辕风忍着刺痛，一步步往前走去。

  偏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紧接着，轩辕风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

  她豁得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元极却比她更快，在她转身之际已经站在她眼前。

  以至于轩辕风没跑几步便扑进元极怀里。

  轩辕风撞得生疼，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为何要跑？”元极冷冷发问。

  轩辕风看不清元极的表情，她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我为何要留在这里？元极，你若要妖灵，我给你便是，你不用这般假惺惺的对我好。”

  “我不要妖灵。”元极回道。

  “那你要什么？把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我不是你，有族人庇佑，而我要去保护我的族人，元极，你放过我，好不好？”轩辕风加大音量说道。

  寒风习习吹来，轩辕风的白色衣袍上下翻滚，风携起她散开的青丝飘动，加之面色苍白，凄楚动人。

  元极上前一步，将轩辕风紧紧拥进怀里，仍轩辕风挣扎，也不能撼动他一丝一毫，他将头埋在轩辕风脖颈之间。

  “若是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元极声音沙哑，像吐出沙子般说出这句话。

  许多年后，轩辕风忘记了许多事情，忘记了那天乌蒙蒙的天色，忘记了凛冽的寒风，但只要想起这句话时，心头就会升起密密麻麻的痛楚。

  元极不顾轩辕风的挣扎，将她打横抱起，足尖一点便腾空而起，径直飞到摘月台上。

  彼时舞姬已经退去，缙然和亭风还立在那里。

  “去找条锁链！”元极语罢，便抱着轩辕风回房。

  回到房中，轩辕风只感觉元极升起了漫天怒火，下一刻就要将她焚灭。

  元极将轩辕风扔回床上，自己转身去接亭风颤颤巍巍递上的锁链，然后大力的关了门。

  幸而床榻够软，轩辕风摔在上面不算很疼。

  继而响起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到让轩辕风心头顿了一下。

  轩辕风只能看见元极慢慢走向自己，他的身影越来越近。

  “元极，你想干什么？”轩辕风颤抖着问道，她身体不断往后移去。

  却不料脚踝被元极抓住，用力的往下扯去，轩辕风身体瞬间失重，下一刻，元极的身体便压了上来。

  幸得轩辕风身体灵敏，她迅速的往一旁滚去，却不料旁边是床沿，她便硬生生的滚落在地。

  咚——一声顿响，轩辕风吃痛之际，又迅速站起身来，往门边跑去。

  身后一道劲风袭来，轩辕风只听见衣帛碎裂的声音，轩辕风只觉得背上发凉。

  身前的衣物也往下滑去，轩辕风急忙用手扶住。

  她就算是看不见，也知道她现在的窘境，她脸染上一片绯红，骂道：“登徒子！”

  元极却是一笑，道：“你不必遮掩，你那身子我早已经看过了，顶多算一般，比不上我阁中的舞姬。”

  轩辕风脸上染上薄怒，绯红已经爬上她的耳根，她气急，便径直扑到元极身上，准备要打。

  片刻之后，轩辕风便后悔了，只因她胸前一凉，她知道今天吃大亏了。

  元极却借势抱住她，堪堪用力，便把她压到床上。

  他在轩辕风耳边呼气，弄得轩辕风极不舒服的往下缩了缩。

  元极轻笑，用被子将轩辕风裹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轩辕风仍是想打他。

  “不想我继续看你，便在被子下老实的躺着。”元极道。

  听罢，轩辕风急忙老实了，不敢在动。

  片刻，轩辕风只觉得手上一凉，她顺势摸去，发现竟是一条锁链。

  “元极，你这个卑鄙小人！”轩辕风咬牙切齿。

  “正是在下。”元极似乎很受用。

  “你切莫乱动，小心又被我瞧了便宜。”元极调侃道。

  轩辕风立马老实了，她只能怒目圆睁，又不敢动弹，模样甚是滑稽。

  元极瞧着轩辕风的憨态竟是笑了，他伏下身去，在轩辕风唇上印上一个带着酒香的温暖的吻。

  “小风，永远留在我身边，可好？”元极温柔的将轩辕风散乱的青丝理好。

  “你休想！”轩辕风被裹成一个粽子，怒道。

  元极却璨然一笑：“小风。”

  他细细的温柔的呼唤轩辕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