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七十章缙然辛苦
那一年,魔后去世的第十个年头,一向安稳的魔族忽然生变,大殿下毕颉带兵控制广陵内城,挟持魔尊,意欲篡位。
彼时魔尊被全面控制,没法给外界传递消息,眼看广陵城就要落入生性狠辣的大殿下手中。
最后救广陵城于危难的竟是平日里最不被看好的二殿下元极。
听说二殿下元极本在外闲游,偶然回城,发现局势突变,本是想带着十万兵权远走的,因他与毕颉素有嫌隙,倘若毕颉成了尊上,他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元极虽然生性好玩,但也不是痴傻之人。
但是那日元极不知为何进了广陵内城,魔尊见他进城,忽生一计,好歹是将广陵城这劫渡过了。
于是元极便这般好运的挽救广陵城于水火。
后来缙然听到街上谣传时,苦笑不迭,殿下虽不好虚名利禄,也不必将自己贬得这么不堪吧。
再说那篡位的毕颉,被魔尊打入地牢,不知为何熹妃也进了地牢,想必是母子连同一起篡位罢。
毕颉的人马被元极洗刷了一遍,局势动荡不安的广陵城好歹是安定下来。
魔尊果然病了,尤其是知道真相后更是一病不起,终日躺在床上懊恼不已,元极知道他在懊恼什么,看过他几次,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父子间,早已经生了嫌隙。
魔尊病倒,一切事物都落在元极身上,虽然旁人都不知道是元极做的,只道是魔尊带病策事,佩服得紧。
毕颉此番反得有些异常,元极虽早有察觉,但实在没想到毕颉会在广陵城掀起这么大的浪花。
广陵内城被控制,那些臣子一个个都好像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元极叹气,魔族安稳了数十年,一昔生变,这些臣子的刀怕是钝得不行了,
看来得废些精力清洗朝中臣子,其中不知有多少毕颉外应,又不知道有多少外族谍者。
毕颉素来与灵族交好,此番变故灵族自然也插手其中,只是有些细节,藏在一个又一个看似平常的表象中,元极细思不解。
熹妃何等谨慎聪慧之人,元极注意她多年,她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滴水不漏,不能让人纠错半分。
刺杀魔后这等大事,有一个疏漏逃亡在外,她竟在十年里没有采取任何有效行动。
她任由赵弈逃了十年,是无力为之,还是受人挟持的破绽?
那能挟持熹妃的人,又是谁?
一日,元极在太坤殿中过目毕颉叛党名单,亭风立在他身边。
眼前忽然闪现一抹耀眼的红色,原是缙然走了进来。
“殿下,昨晚熹妃自尽了。”片刻她又接道:“真是便宜她了。”
元极面色未变,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嗯。”元极道。
顿了顿,元极抬眼看向缙然,忽然发觉昔日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妙女子。
元极忽然想起缙然的母亲,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子,那日他背着元极逃上雪峰山,临走前,她对元极说。
“小殿下且在这里等着。”
说完便背着如他身形一般的包裹走了。
彼时元极年幼,便真的躺在雪地里面等着玉沁回来。
过了一会儿,追杀他们的人折回来,说那婢女忠烈,带着小殿下一起跳崖,元极就知道,玉沁和母亲一样永远回不来了。
那时的元极十岁,并没有哭,只有无穷无尽的倦意。
若没有元极,那日玉沁必能成功突围罢,缙然也不必失去母亲了。
元极还记得,他回到广陵城的时候,缙然哭着跑上来,说她没有母亲了。
他又何尝不是呢。
元极一夜之间长大,他递了一张帕子给缙然,然后很郑重的对她说:“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现下熹妃已死,虽是体面自杀,好歹元极将真相挖掘出来,恨了这么些年,想他们死又何其容易,元极要做的,不过是先挖出真相,然后在让他们去死罢了,
至于如何去死,元极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不过现在真相已白,元极郁赌在心中多年的结好歹是松了松,竟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不知未来将如何过活。
以前的元极心中只有复仇,且将复仇的心埋得深深的,旁人只知他每天玩乐,向来没心没肺,对待手下人亦是严苛残忍,哪知他心中埋着这么大的仇恨。
以前的元极的确是靠着仇恨走到现在的。
现在仇恨已解,何去何从?
好在元极遇到了一个人,以前他从未想过未来,直到遇见她时,他才真的想好好的活下去,与她一起活下去。
想起轩辕风,元极心中又是叹息不止。
缙然于元极,虽有身份之别,元极心中却将她视作胞妹,而轩辕风,却是元极心中唯一,想认真对待一辈子的良人。
忽然,沉思良久的元极看向缙然:“缙然,这些年辛苦你了。”
元极大抵是从来没说过这些话,缙然听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措辞回复。
思量了半天,只道:“缙然不辛苦。”
元极苦苦一笑。
沉默了片刻,元极问道:“北海城局势如何?”
缙然好不容易轻飘飘了一回,又瞬间泄气下去:“听闻北海城主不让人族大军进城,只让人王一小部分人进城。”
亭风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接话道:“这明显是计啊。”
“人族拥兵十万,北海城兵力薄弱,也不怕他是计。”元极道。
缙然点头称是:“不错,人王进城,也不见两边有什么动静,不知在等什么。”
元极眯起双眼,暗自思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北海城兵力薄弱,与人族本无相抗之力,但李氏与轩辕氏结有宿仇,李氏断不会轻易交出北海城。
城外驻扎着十万大军,北海城主自然不敢妄动。
将人王软禁在北海城中,但又动他不得,那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就好像这番广陵城变,好像有什么薄弱但十分要紧的联系,元极察觉了但不细知,久察亦是无果。
不是为何,元极心中生起几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