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洞房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飘忽的状态下，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那声音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不可置信的缱绻缠绵，我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
“乖，拿开，别怕。”秦逸伸手过来轻轻的挪过我的手，手指扣进我的指缝中，紧紧的，我觉得自己的手掌在不停的出汗。
忍着心里的某种奇怪的悸动，我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他，颤抖着声音说，“秦逸，我好疼。”
是真的疼，娘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原来夫妻之间所谓的圆房竟会这般受罪。
他的一双手撑在我的双肩旁，白皙的脸庞渐渐升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正喷薄在我的脸上。他的鼻翼微张，额头上的一滴热汗顺着他的下巴落到我的唇边。
他的样子似乎很难受，我能感受到他的难受。
我慢慢地换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我……我似乎没那么疼了。”
秦逸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猩红，这感觉就像我曾经见过的一头兔子，那时候我同三哥到后山打猎，遇到了两头正纠缠在一起的兔子，我从背后抽出箭来就要朝着豹子射过去，三哥阻止了我。他说，这两只兔子是一对。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劝说我放了它们。
而此时此刻，秦逸的眼睛，就很那只纠缠在一起的两只兔子的眼神是一样的。
我只觉得周身的温度越来越高，秦逸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但是神奇的是，秦逸的触摸着我的肌肤的时候，是冰凉的，这种冰凉让我觉得异常的舒服。
我不自觉地发出一阵猫儿似的声音，这种声音让我止不住一阵脸红。
然而秦逸，却在我的头上吃吃的笑。
“唐小时四这才是圆房，你懂了吗？”他垂下头来，贴在我的耳边说。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原来这就是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但是这种事情很陌生，很奇怪，这种感觉也很陌生。
“为……为什么要这样？”我颤抖的声音说，感觉自己彻底变成了一片无根的浮萍，微风一吹，湖水一漾，浮萍就只能随着微风和流水荡漾。
这一夜很漫长，直到天刚亮的时候我才精疲力竭地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日光斜斜的从窗户射进来，落到我的眼皮上。一种微妙的痒意从我的额头一直延伸到我的嘴唇周围，我下意识地抬手一拍，“嗯……吱吱，别闹。”
我潜意识里觉得是飘渺宗的那只小狐狸，经常乘着我睡觉跳到床上四处乱踩的小家伙。
“吱吱？我可不是吱吱。”头上的人声带着笑意。
我睁开眼睛，眼前的模糊人影慢慢变得清晰——秦逸只着单衣，一手支着脑袋，侧卧在我的身旁，他那修长的手指，正停在我的唇边。
“秦逸……你这个家伙，扰人清梦。”我撇了撇嘴，猛地扯过被子盖在头上，翻个身闭眼继续睡了。
“扰人清梦？”秦逸笑着说，“你瞅瞅太阳都爬到什么地方了，再过一个时辰，该用午膳了。我便罢了，你好意思让你三哥等着我们？”
“这么晚了？”我把头探出被子外面，瞅了瞅那窗外天空中高高挂着的太阳。
“是啊。”秦逸敲了敲我的额头，接着翻身下床穿了鞋袜走到屏风前自行穿衣。
“你今日……不去上朝么？”我拥着被子问，往日里天还没亮他便出府了，今日都这个时辰了……
“告假一日。”秦逸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回答，不时抬眼瞅我，“还不动？”
我拥着被子，觉得整个人都是懒懒的，别说动了，真是觉得睁开眼睛都在浪费精力。
我干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眼皮上落下一道阴影，我知道是秦逸走了过来，“真这么累？”
他问。
这话引起了我的思考，为什么我觉得精神萎靡，而秦逸反而神采奕奕？
“你这个人……不会是……偷偷做了什么手脚吧。”我懒懒的掀了掀眼皮。
秦逸哧地笑出了声，捞起我衣服开始往我的身上套。
“我做了手脚？”秦逸凑到我的耳边，用那种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昨夜不晓得是那个不知羞的姑娘，哭哭啼啼地说，不来了不来了，等我快睡了的时候又缠住我的脖子说，秦逸……我们，再来一次的？”
“……”我伸着双臂任他将衣裳套了上来，歪着头回忆昨晚的情形，发现……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事情被他从嘴里说出来，总觉得，莫名的……羞耻。
不是说这是夫妻之间，光明正大的事情的么？
“可是，你可以拒绝啊。”道理可以没有，但气势不能输，我拔高了声音，拿出一副很有道理的气势来。
“夫人都这般请求了，为夫当然只能以命相陪了。”秦逸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以命相陪，你不是好好的么？”我撇了撇嘴，忍着身上的酸疼穿上鞋袜。
须臾，小芷端着水走了进来，一番洗漱过后，已经到了该用膳的时辰。
三哥比我们先到一步，不动声色地审视了我几眼之后，拍着秦逸的肩膀说，“作为兄长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小四……还是适时节制些吧，你瞅瞅她双眼乌青乌青的。”
秦逸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偏头吩咐一旁立着的小芷，“这些天让厨房多炖些滋补的参汤替夫人备着。”
小芷喜滋滋道，“奴婢记下了。”
这小妮子目光频频在我和秦逸之间流连，搞得我吃饭都不能专注。
这简直是我吃过的，气氛最微妙的一顿饭。三哥说完那句话后，也是一脸的不自然，秦逸倒镇定，与平时没什么分别。而我……这样忙着观察别人，自然不能兼顾享受美食了。
新婚的第二日，我尚不能适应这全新的身份。首先便是面对着管家呈上来的一应账本，大到朝堂上秦逸同僚的人情往来，小到府中每一顿饭的原料采买，都一一登记在册，垒在一起比我还高。
我一边唉声叹气地拨着算盘，一边查看我同秦逸成亲，各府送来的金银珠宝。
平日里谁送我宝贝的时候，自然是越多越好，可到了要打算盘算总账的时候，才发现这简直是要把我逼疯掉。
在我第三次扔掉笔直挠头的时候，秦逸终于看不过去，走过来替我整理这些账目。
“秦逸，你教我吧，这些账本太复杂了。”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拨着算盘，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教你做什么？”秦逸头都不抬，漫不经心地说，“府中一应事务自有管家打理，我娶你也早晓得你不是个会打理内宅的人。”
“你早晓得我这么没用，怎么还娶我。”我叹了一口气，托着下巴趴在案上看着他。
“如果……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婚约……你还会娶我，对我这么好么？”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突然有了这个疑问。
闻言，秦逸终于抬起头来。
“没有如果，唐小四，我从未想过你不会是我的妻子。”他说着，搁下自己手中的笔，凝视着我认真的说，“你不晓得，我七岁多的时候便晓得你是我的未婚妻，待你十三岁我亲自去接你，想着我未来的妻子，那个将要和我携手共度的人，是怎么样的……十三年后，当初的那个小小的人儿，长成了什么样？”
“那你见到我之后呢？你是不是很失望？”我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紧张。
秦逸会心一笑，摸了摸我的头说，“不，我的小人儿长得小巧玲珑，活泼可爱，我是欢喜的。”
“可你后来……却又讨厌上了我。”我仍然忘不了他把我从湖里面捞起来，冷冷扔下的那句，禁足三日。
“讨厌？”秦逸扬眉，扶额道，“你是哪里看出我讨厌你的？”
“那时候你一头扎进湖里，我路过湖边，只听到你那丫头呼救的声音，心急如焚，一头扎进湖中捞你上来，却发现你这不省心的骗人，你晓不晓得这湖有多深……万一……”他说着说着，发现我静默着不做声，又放低了声音，“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不就成了鳏夫了么？”
“你很怕变成鳏夫么？”我简直无法掩饰心里的喜悦，捧着脸凑近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倒不怕，只是你若出了事情，我必定还要出钱买一副草席。至于鳏夫？我啊，巴不得有个正经的理由再娶个温柔贤淑的姑娘呢……”秦逸面不改色地说，他当真胆大，也不怕我一巴掌招呼过去。
我虽不是绝顶聪明的人，但也晓得他这明显是反话，他分明是舍不得我，很怕成为一个鳏夫，毕竟他自己也夸我，说我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
我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猛的扑了过去，身手矫健地将他扑倒在地上，并骑坐在他的腰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大胆，竟敢这般吓唬你的娘子，你知不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