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试探
被我扑倒在地上，秦逸倒悠哉悠哉地双手枕在脑后，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为夫不知何处有罪。”秦逸挑衅地笑了，“倒想见识见识，娘子要如何处置为夫？”
我骑在他身上，双手保持原本的姿势不动，很认真的考虑了一番，最后威胁道，“我会拿出你们当官惯用的十八大酷刑来对付你。”
“你舍得？”秦逸面不改色地问。
“舍得啊。”我说着，话音未落，已经被秦逸双手禁锢着腰用力的翻了过来。
这一回倒惯了个处境，我在下，他在上。
“再问一遍，你真的舍得？”看着秦逸的手慢慢地抚摸到我的脖子，倒像是也要用他的大手掐住我似的。
“舍得。”我知道他只是纸老虎虚张声势，他才舍不得掐我。
眼睛被他的大手蒙住的那一刻，我承认自己有一点点的慌乱，但我仍然不怕，他不会伤害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笃定地相信他，也许是那夜娲河边上，他背着我，穿过一道道狭长幽深的小巷。
那时天上烟花绽放地绚烂夺目。
也许是我装作溺水，他一头扎进湖水中将我捞出的时候。
也许是更早——大哥送我到上京，他说，承君一诺，铭记永生的时候。
我的心里无比安定，秦逸的吻慢慢地落到了我的唇上，初时只去春风化雨，慢慢的竟有雨打芭蕉的势头，并且风吹得越来越猛。
我下意识地攀住他，渐渐地沉沦到一种我还在慢慢探索的领域中去。
后来，我想起一件事。
当初秦逸口中的，皇帝赐下的美人们我还从未见过，后来竟然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听府里的下人们说起这些妹人。
我问小芷，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小芷也感到好奇……说这不声不响的，怎么这些人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我问秦逸，秦逸的脸色很奇怪，言辞不清地说，这些人已经被送出府了。
后来，我随便逮了一个打扫厢房的丫头询问这件事，那丫头竟然说，从未见过厢房入住过什么美人。
这简直太奇怪了。
当然，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真正要紧的是，秦逸告诉我，今年花朝节皇宫中摆下了宴席，作为秦逸的妻子，丞相夫人，务必收拾的整整齐齐去参加宴会。
我最讨厌这些应酬，只能木木地端坐在席上，什么都不能做，还是秦逸说皇宫宴会自有许多平日里从未吃过的美食，我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皇家宴会自然无比热闹，席位分列两边，中间是身穿彩衣舞裙的女子。穿过这些女子舞动的肢体往大殿上放看去，正瞅见身穿明黄色的一对男女。
男的约莫二十四五，头上发冠盘着一条龙纹，双目炯炯，定睛瞅着下方舞池。挨着他身边坐着的女子，发上插的是凤凰往式的钗环，脖子上戴着的是硕大的东珠，整个人珠光宝气，神气十足，大红唇色衬得她艳丽无双。
而对比我自己，简直要被人嘲笑是那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当然我不在意，像她那身衣饰穿戴着，我今日走路恐怕都成问题。
这样的宝贝，我更乐意收藏起来。
我瞅的出神，感觉到手指被人握在手中，才连忙收回视线，秦逸微微偏头，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坐着难受？”
他简直太懂我了，我这样坐一会儿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会儿你自己出去走走，别跑远了就成。”秦逸不动声色地说。
我忙不迭地点头，正准备脱开手去，偷偷摸摸地从席见退出，只听大殿上一道声音传来，殿上舞乐声顿时静了下来，因此这道声音便晓得尤为瞩目。
“秦相同新婚夫人果然如胶似漆，这样恩爱的夫妻，算是大昭的典范了。”
是大殿上的那个男人，也就是传说中的皇帝。
他这一说话，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夸秦逸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夸我花容月貌同秦逸简直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我对这些夸赞十分受用，秦逸说，“皇上谬赞了，臣同拙荆若能被称典范，那皇上同皇后娘娘自然是典范中的典范了。”
“秦相过谦。”皇帝淡淡一笑，秦逸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端起酒来轻轻抿了一口。浅尝辄止，似乎只是纯粹做做样子。
我虽然不说话，却也是专心致志地打量着殿内的情况，我分明看到殿上年轻皇帝端起酒杯超他身边的皇后看了一眼，接着那皇后笑着问，“早听说秦相夫人是个样貌出色的，今日见了果然不俗，不过稍微打扮，竟也这么好看，本宫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
我被皇后这突如其来的一通夸赞弄得有些懵，说到好看，这殿上的女子们，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无论如何也数不到我的头上。我自知自己样貌不算普通，但在一群美人中间，样貌绝不是我的优势。
秦逸说的没错，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也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学着秦逸的样子道，“娘娘谬赞了。”
看那皇后的表情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般简单的回答，眼睛瞅了瞅一旁的皇帝，默了一会儿又问，“看夫人的年纪，似乎比本宫略小。本宫在闺中时，有一个极好的妹妹，后来远嫁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现下看着夫人，倒觉得亲切的很。”
我潜意识里觉得这皇后接下来准没好话，果然，只听她接着问道，“夫人可否常进宫陪本宫拉拉家常？”
说句心里话，我不喜欢她和他身边的皇帝。原因很简单，老皇帝下令杀了我全家。虽说老皇帝死了，但现在坐在上面的是他的儿子和儿媳，我自然是对他们心存芥蒂。
若不是秦逸在朝为官，生日都掌握在皇帝的手里，我真是连今日的宴会都不会参加，更别提说时常进宫同她拉家常。
再者，我并不认为自己这么招人喜欢，所以皇后突然这般邀请，显然没那么简单。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秦逸，秦逸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指尖，并朝我眨了眨眼。
我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挽着笑容回道，“娘娘厚爱是臣妇的福分，不过臣妇实不敢对娘娘有所欺瞒，臣妇曾托高僧占过命，说臣妇今岁命运实在糟糕，一不小心便会拖累身边的人，倘同娘娘走的太近，把这霉运过给了娘娘……那真是臣妇的罪过。”
这句话半真半假，我确实曾经小人占过卜，却没什么霉运，而是婚姻美满，一生顺遂的好命格。
虽然我觉得，这些所谓的好运坏运完全是骗人的。
皇后却成功被我唬住，看的出来，她对命运这些东西深信不疑，于是又看了看皇帝，改口道，“如此，倒是憾事了。”
“不过，本宫识得几个命格颇顺的女子，若能让她们到秦府陪着夫人，倒能令夫人的福泽稍好些。”那皇后笑眯眯地问，“夫人以为呢？”
我顿时拉下脸来，直想一杯子掷到她脸上。敢情她这是变相的给秦逸塞美人！
我本就对以前的那几个美人耿耿于怀，这皇后还打这样的鬼主意，当真是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秦逸握着我的手，把我的手拉到他的膝上，紧紧握着，一边抬头看着上首，笑着说，“皇后娘娘说笑了，臣这人命格最硬，命里带煞，同拙荆命格正好相抵，因此才敢合了八字成亲，若纳了旁人，不是害人性命么？”
皇后一愣，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一旁的皇帝这时候出声，一看便是做和事佬来的，“皇后啊，秦相同夫人感情甚笃惹人羡慕，你呀，就别掺合了。”
那皇后低眉顺眼道，“臣妾遵命。”
接着殿上君臣便各自扯开其它的话头，说起天下政治了。
在回府的马车上，我想了很久，觉得有必要搞清楚秦逸在朝廷上的状况，毕竟我是他的妻子，不能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和这个皇帝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窝在秦逸的怀里，我一点也不觉得困，反而对他的回答期待的很。
“不算，不过是皇帝惯有的多疑罢了。”秦逸摸了摸我铺展在他的膝上的柔顺的头发，垂头问，“你怎么看出来了？”
我一边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嗤道，“你真当我是傻的啊，那皇后一点都不会做戏，哪有人问话还一边瞅旁边的？倒像是一举一动都在请示别人似的，表面上是她要给你塞美人，其实是皇帝给你塞美人。”
“嗯，说的很对。”秦逸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我顺着这个思路往下分析道，“我和你成亲不过月余，这皇帝就这样，摆明了想让我同你闹，这不是故意和你添乱么？所以……他一定是不待见你。”
秦逸敲了敲我的额头，“说对了一半。”
“那一半？”我直起身来。
“今日那番话确实是皇帝的意思，不过却并不是不待见我，而是……他想要摸清楚，我这个丞相是否真的沉迷女色，别无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