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或许
“上君?”
几近黄昏的时候,开明看见了陆吾上君站在玉栏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出神,看样子应该是刚从羽山回来。
“上君回来了?”开明走到他的身后,可是他却一反常态的竟没有注意到,“上君?”
“是开明啊,回来了。”陆吾淡淡应了一声,又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上君为何特意的要去羽山?”
陆吾闭上了眼睛,有些乏累的靠在栏上:“水患的事情。”
“可是上君,从前要商议这样的事情,您总不过遣书信一封,让他们上昆仑来的,怎么这次却去羽山了?”说到这里,开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的笑起来,“难道是想念灵姬?”
陆吾淡淡的看了开明一眼,没有回答,又转过身去,看着安宁的黄昏,那日光又慢慢的沉入那合虚之地。那日之后,似乎灵华就再没有上过昆仑了,或许是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习惯了她总是在身边,他也并不讨厌,总是在自己身后看着的那双眼睛。
开明倒是吓了一跳,他不过随口一问,竟没想自家的这位上君会是这样的反应,明明从前他从不会这样。
“此次天柱不周倒塌,造成的水患很是严重。”
开明点了点头,自己暗自的想着:虽然这个理由还是稍微的有些牵强,可是这才像是自家的上君会说的话,而不仅仅只是儿女情长才对。
许久,他轻声的说着:“灵儿她,并不在羽山。”不得不承认,他此行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似乎真的有些失落。
开明又一次的怔住了,他看着陆吾逆光而立的背影,不知道应当要怎么应答。
只是陆吾似乎已经忘记了开明还在他的身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不经意的微叹一声:“除了昆仑,所有的地方都在下着雨,这种天气,她要去哪里?”
“灵姬丫头好歹是神族,下雨与否有有什么关系?”开明生硬的笑着,“上君又何须挂心?”
“也是……”
风慢慢的落下,带着温润而湿泽的气息。
翌日,天宫。
英招站在天门前,皱着眉看着这个地方,却没有半分的犹豫。他的眼底沉着冰冷,就如同是浸染在这四海八荒霖漓的凉雨一般。
转念想,或许这就是自己的捷径。只有英招自己知道他走过的道路上有着多少的障碍,也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有多么的艰难,又有多么的无可奈何。所以他才会不甘,怨恨不公的所有。
如今只要他闭上眼睛,就有一个声音响起来:是的,为什么他不能这样做?没有为什么,既然自己这样的痛苦,那就全部都打碎好了。何况做坏事的又不是自己,自己只是一片用来障目的叶子而已。
只是,这样之后,自己又会怎样,真的会好过?
沸腾的血液覆盖不满那些荒凉和空虚。
他明白,只是不再想去在意了,唯独看得到的,是倒影的自己。
“槐江少主,何事?”
“禀天帝,臣知天帝正为,九州大雨一事烦忧,特此请准臣,查明此事,以解各族之苦。”
英招伏在台阶之下,平静的说完早已想好的话,只是却迟迟的没有答复。他暗自的在心里冷笑一声,他笑相柳想得太简单了,纵使着天庭之上再无人可用,也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应允这件事情,毕竟他终究只不过是半个天族人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英招就这样一直的伏在台下。
“此事,还需商议。”
“天帝,臣自知身份低微,可四海八荒的各族如今正在水深火热之中,臣亦是天族,自当想要为此而献力,望天帝准允。”
天帝也确实为此事烦忧,天族中为填补苍穹,治理水患等事已经耗费不少,却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了天族颜面,不可寻神族相助,只是还是心存防备,所以正在犹豫。
“本帝知道了,卿暂且回去,等候旨意。”
“臣,遵命。”
英招就这样的离开了天宫,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丘丹回去,绕了点路,又来到了九台。似乎相柳知道自己要来一样,很早的就让浮游在九台外等着。
“你猜错了。”
浮游把英招带进山洞的时候,相柳正站在一面水镜前,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相柳听到英招这样说,微微的笑了笑,一瞬间的从那台前移到他的面前,阴魅的伸出修长的指甲抵着英招的下颚:“怎么,听起来,你是松了一口气?”
英招依旧冷冷的看着他,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没有。”
这是实话,或许是确定了要怎么做的缘由,如今站在相柳的面前,已经没有一丝的犹豫和恐惧。仿佛这件事情不论是成功与否,都无关紧要,如同他自己并不在其中一般。
相柳盯着他的眼眸,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他还是笑了笑,转过身去:“英招,天帝小儿只是告诉你他需要考虑,并不是最终的结果,不要着急嘛,相信我的判断,你会是他唯一的选择。”
英招没有应答,转了个眸,定定的看着相柳身后的那面水镜:“那个,是什么?”
“难得啊,我的英招对我终于有好奇心了吗?”相柳顺着他的眼神,妖媚的笑了笑,又引着英招走过去,“这可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从阴泽带过来的,我的法器。”
传说,修炼长久灵力深厚的各族以及神兽,都有可能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获得法器,这种法器只认唯一的主人,且具有一定的作用。因为这种机遇难得,也只有很少的仙神拥有法器。
“想要看吗?”相柳看着英招,莫名的欣喜,“只要是有我的雨的地方,我都可以看到。只是从前主人不让我使用法器,我都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拿出来过了。”
“不让?明明这么厉害。”英招看着那一面浅浅的水镜,仿佛不经意的说着。
相柳的眼神忽然的闪了一下,伸出手来抚摸着英招的脸:“对啊,明明这么厉害,主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懂我。还是你好,英招,果然是我看中的人。”
英招冷冷的笑了笑,往后一躲避开了相柳的手。他刚想要离开,又忽然的顿住了脚步。
相柳倚在椅子上,看着他停住的背影:“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
英招很想问他,如果自己不愿帮他成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有问,他也不敢问,或许从某种程度而言,如今看来,相柳的信任,是他最后的依靠。
有或者,并没有必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