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杜柳晴从来没有想过终有一天会再一次走进橱窗所在的写字楼，这里早已经换了一批人，大多是年轻而富有朝气的面孔。
“落落？”
柳晴回头，是曾经和自己一起审稿到昏天黑地的搭档薛嘉琪，后者一脸惊异和不确定。
“我现在叫杜柳晴。”柳晴微微一笑，看见昔日好友，她还是欣悦的。
“噢，这样啊……”作为当年事情不多的知情者，薛嘉琪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也不多话，只拍拍她的肩膀，“欢迎回来。”
柳晴点点头，继续朝人事部走。
“你被选作总裁的秘书。”
“秘书？可我是编辑！再不济也算记者，我从来没有做过秘书，恐怕不能胜任。”柳晴的脸冷下来，这样的人事决定简直不可理喻。
“这是总裁下达的直接命令，我们只是执行，希望杜小姐配合。你也知道，我们橱窗是梁氏旗下的杂志社。”
她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心不甘情不愿了，当年她也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这里挤的大学生之一。
柳晴咬咬嘴唇，看着眼前人悠哉的姿态，抓起转职文件就走。
她疾步走到电梯前，但橱窗这一层向来是整栋大楼最忙的楼层，电梯前早就围了一群人，她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总裁的专用电梯，心里痒痒。
转头，她就看到了上方的监视器，她盯着那监视器，仿佛就好像看到了梁楚言好以整暇等着她去试电梯密码的姿态。
狠狠瞪它一眼，柳晴决定要耐住性子等员工电梯。
此时此刻，的确有人的电脑里播放着这一幕，却不是梁楚言，而是陈轩。
陈轩一边磕瓜子，一边欣赏着自家嫂子气急败坏的模样，觉得好玩极了。
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一脸的清高冷漠，即便身上雪纺质地的长裙被扯烂得不成样子，脊背却依旧笔直，下巴抬得很高，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里没有感恩戴德，不卑不亢地直直望向他的身后，透过深色玻璃，看着真正开口帮助她的人，然后深深鞠躬九十度，明明已经衣衫残破却还是固执得不像话――
“衣服，我会还你，请给我你的名片。”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大哥就认定了她。
而此刻，这个女人挺着脊背，攒着早就被她揉得皱巴巴的转职通告，神情冷漠坚毅地站在人群后面，排了足足十分钟才挤上电梯。
陈轩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几个数字，拨了出去。
电梯门开，杜柳晴踏出电梯，又一次来到顶层。顶层人不多，却个个打扮整洁正经，她刚刚挤电椅挤到头发都乱了，此时站在一群连碎发都没有落下来的职场丽人中间，就像鸡立鹤群。
但她没有一点自卑的意思，照旧挺直脊背正视前方。
她随手梳了一下凌乱的长发，用木簪子重新挽了一个随意的发髻，走到前台：“我要见梁楚言。”
前台小妹先是被她的形象惊到再是被她直呼梁总大名的行为吓到。愣了半晌：“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
“那……”
“我可以等。”
小妹有些为难：“我问一下。”
刚要打电话，就看见陈轩走过来，小妹仿佛看到了救星：“陈总！”
陈轩闻言看去，只看见前台站着一个个子小小的女人，头发简单地用木簪子挽成发髻，脊梁挺直。
那不是嫂子嘛！
“怎么了？”他走过去，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位小姐想要见梁总……”
“噢她有预约吗？”
“没有，但她说可以等……”
“陈轩，”陈轩还想说什么，柳晴开口了。她打断他兴致勃勃演的戏，抿紧了嘴唇，仰头冷冷地看着他，“少玩这些无聊的戏码。我问你，梁楚言在哪？”
陈轩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前台小妹吓得下巴都要掉了。
柳晴扫他一眼，朝他指引的方向走，她现在很不高兴，没心情跟他虚与委蛇。
陈轩挑眉，嘴角向下，嘴唇弯成拱桥，这下糟糕，嫂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大哥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