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香港，繁华喧闹人潮拥挤。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使它成为名副其实的钢筋水泥铸造的诚实，绿衣稀少，城市热岛效应显著。
节气才过立夏，但体感温度却在向大暑靠近，街道上汽车的尾气搅动热浪，视线马路上方扭曲。
林荼不喜欢香港的夏天，太过闷热，让她变得心浮气躁。坐在巴士第二层，看着巴士在拥挤的人潮中跌跌撞撞地行走恍如年过七旬的老太，她皱眉。
人太多了，她不喜欢。
走进办公楼，对热情像她打招呼的后辈点点头，一如既往地走进电梯，走出电梯，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你们知道吗？梁氏老总带着他秘书参加酒会诶！”
“这有什么新鲜的，不就一个秘书。”
“听说这个秘书和以前那个秦落落长得一模一样……”
林荼的脚步顿了顿，这个名字太过熟悉，熟悉到一听就能在脑海中描绘其主人的轮廓。
她走到办公桌坐下，打开手机，第一次搜索这个自出现以来就引起关注的秘书。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呼吸一窒，那眉眼，和多年前一样，不过是年月流逝带了些许岁月痕迹罢了。
她仿佛看到多年前她们最后一次相见，她失望而怨念的眼神。
林荼把手机甩到一边，闭上眼揉太阳穴。梁楚言都带她参加酒会，想必莫梓蔺也要闻风而动了。
她仰头有点迷茫地盯着天花板，这一次，她再也不想掺和进他们这趟浑水了。
夜总会灯光迷乱，红男绿女不问出身不问年龄只求发泄。劲爆的音乐旋转的彩色灯光，明明亮的人眼花却看不清身旁人的面容。
柳晴站在二层，冷眼看着下方舞台上的dj和舞池里high得不行的年轻人，不语。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她还是没有办法从心底里接受这种喧闹背后隐藏的灰色交易，尽管从前也一直是她在负责这些地方的公关稿和媒体。
“怎么了？”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
柳晴侧身躲过，站得离他远点：“没什么，只是做久了良民又要陪你到这些地方不太习惯。”
梁楚言看了看自己伸到一半的手，望了眼站在一旁冷着脸的柳晴，无奈插兜：“你知道我一向不是良民，不然当初也救不了你。”
柳晴抬眼看他，抿唇不语。那条昏暗的小巷是她永远的噩梦，她当时就觉得，如果她真的无法挣脱，她估计下半生都要在精神病院度过。
她不再反驳，她知道在香港，这样的地方多得很，灯红酒绿的繁华下是混乱，红灯区在夜幕降临之时总是悄然铺遍全城。
“我下去溜两圈。”站得腿酸又无聊，加之这个男人一直站在一边让她颇不自在，她冷声表示离开。
“这里不是我的地盘，你小心一点。”
柳晴没回，只自顾自走下楼，走到吧台前点一杯鸡尾酒，浅酌观赏如同戏台上演戏一样的人群。
她穿着绣着落梅的旗袍，开叉开到膝盖，柔软的布料贴身包裹她的身子，在一众衣服布料稀少的太妹中间显得很突兀。
一个服务生端着一杯猩红色鸡尾酒放到她面前，她抬眼，看见前面沙发里坐着一个和她一样西装革履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
她没戴眼镜，看不清那人的脸。
她突然起了玩心，拎着鸡尾酒杯的杯角摇晃，目光挑衅地盯着那个男人，直觉告诉她，他可不仅仅想要她喝一杯酒。
“小姐，我们先生希望能与你一会。”
果然。
柳晴起身，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坐下。一束彩色灯光忽然照在他脸上，让他的容颜一下子大白于天下，柳晴愣住了，下一秒就果断起身要走，被对方一下子拽回去――
“秦小姐见到故人，不知道要打招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