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行游

  “这就是洛京吗？”失望，郁闷，还有一丝恼怒，少年指着眼前的一座城疑惑道。

  一阵秋风刮来，卷起漫天的枯草尘土，四处飘荡。最后落在了那残破不堪的城墙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土黄色，易凡捂着口鼻，拍了拍水伯的肩膀，指着残破的城门楼子闷声道。

  萧瑟的秋风打着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水伯好像没有听到易凡的话，弯腰抓起地上的一把土，闻了闻，这才说道：“这当然不是洛京！这只不过是大周最北边的一座小城。”说罢，擦了一下嘴巴，回头看着荒原自言自语道：“该死的战争！”

  易凡胯下的老马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嘶鸣一声，马蹄不停的刨着沙土，易凡只好翻身下马，朝着城门洞子走去。夯土筑起的城墙被风沙侵蚀，变得斑驳不堪，有些孔洞看样子不是风沙侵蚀而成，倒像是有东西扎进去后形成的，离的城门洞子越近，易凡越感觉不适，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进城的人不少，易凡跟在牵马的水伯身后，缓缓移动着。猩红的鲜血映入眼帘，不用易凡猜测血腥味的来源就是来自于此。几具无头尸体躺在地上，沙土掩埋了大片血迹，但掩盖不住血腥味，易凡盯着尸体看个不听，全然没有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边。

  “小子，哪来的？”一股口臭传来，易凡这才回头，眼前的大汉一手拎刀，另一只手却剔着牙，也不怕风沙进嘴里，瞅着易凡问道。

  易凡没开口，牵马的水伯忙恭维道：“军爷，老汉我要回乡，这是我孙儿，还请军爷通融一二！”

  “回乡？你是周人？”军汉死死盯着水伯，手中的刀微微一提，

  “老汉洛京人士，十年前随军前往荒原军垦，今年是该回乡了”水伯老实巴交的模样，让易凡都不曾怀疑其话语的真实性。那军汉半信半疑的看着俩人，特别是牵马的水伯，从头打量到脚，当发现水伯跛脚的时候，握刀的那只手微微放松了一下，扭头朝城门洞里吼了一声：“黑老三，过来，瞅瞅这家伙是不是蛮人的探子！”

  易凡好奇的观望着，他很想知道这些人是如何鉴别蛮人的，出乎易凡意料的是，过来的竟然是一条狗，只见那狗围着二人嗅个不停，直到军汉哼了一声，那狗才停了下来，蹲在军汉脚下，至始至终它都没有叫一声，煞是奇怪。易凡心中暗忖，这狗难道能辨别蛮人？这狗的长相非常奇特，塌鼻，阔嘴，招风耳，模样甚是丑陋，易凡有心想逗弄一下。不料却听得军汉悠悠的说道：“不想死，就老实呆着！”

  易凡耸然一惊，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讪讪的一笑。片刻之后，那军汉大手一挥，也不检查易凡随身携带之物，示意易凡和牵马的水伯赶紧进城。两人一马，穿过破旧的城门洞子，谁也没有说话。秋风依旧，但易凡却感觉不到凉意，好像这座荒城把秋风挡在了荒原上，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易凡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城外，风沙眯眼，那条狗依旧蹲坐在那里，好像感觉到易凡的目光，猛然转头，盯着易凡。

  “啊！”易凡惊讶的叫了出来，惹得牵马的水伯也回过了头，易凡低声道：“水伯，那狗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它能看穿我似得？”

  水伯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大黄牙道：“那狗是通灵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通灵兽？是怎么东西？你怎么没跟我说过？”易凡无视了水伯的嘲笑，连忙催问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别扯了，衣服都烂了通灵兽嘛，就是通人性的畜生，哎呦。死马敢咬我？”水伯挂叫一声，然后抽了老马一巴掌。

  “这死马也是通灵兽？”易凡诧异道。

  “怎么可能？”老汉眼神闪烁，拉着马加快了脚步，看样子是不想再说了。

  易凡也看出了水伯的心思，也就不再纠缠，心想以后总会知道，嘴角微微上扬，再次看了眼那条通灵狗。

  凉城，大周最北边一座边塞小城，在这个秋风卷沙的日子里，迎来了一老一少一老马，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普通的让所有人都无视了进城的两人。

  “他们就这么放我们进来了?不搜查？不审问？不用验证你我的身份？”易凡喋喋不休的诉说着，好像对守城军卒很不满意，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愤慨。

  黄牙老汉只是摇摇头，没有搭话，他不可能告诉易凡，军卒之所以放自己二人进城，是自己所说的确有其事！自己身上的军垦人印记，那通灵犬很熟悉，当然这不足为外人道也！

  凉城，一切都显得很荒凉，但人却是不少。这是荒原进入大周的第一城，或许是这个原因，城中的一切充斥着野蛮的气息，行人三教九流，个个面色不善，即便是街道俩边的商户，也不像是普通人。这些人看着易凡的目光，就像群狼盯着一只小绵羊，易凡突然对自己出荒原南下的决定生出一丝后悔之意，

  不过这种念头一闪而过，易凡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紧随着牵马的水伯，亦步亦趋。或许是错觉，易凡总感觉眼前的老人能护佑自己周全似得。

  成群的军汉，横行在大街上。或许也只有这些人能在这个地方嚣张跋扈吧，易凡边走边嘀咕着，苍蝇乱飞，可能是荒原上的特产吧，无论你如何驱赶，这东西都缠着你不放。易凡很是讨厌这东西，无他，因为也有这东西的地方，必然会脏乱不堪。果不其然，两人刚转过街角，就发现一大堆衣衫褴褛的人围在一家店铺门前，疯抢着什么。

  “别抢了，大家都有！别抢，别抢”

  水伯大概是察觉到易凡驻足观看，回头催促道：“少爷，快走吧，我们得找个住的地方，这城里可不像荒原，晚上估计有宵禁！”

  “宵禁？那是什么？”

  “就是唉我说少爷，你有银子吗？”

  “银子？干嘛？”

  “吃喝住行！”

  “不是有你嘛！”易凡不怀好意的看着水伯。

  水伯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原来这小子在这等着自己呢，世风日下啊，小部落的傻孩子，都知道算计人了。

  “给，拿着吃吧！”陌生的声音传入易凡耳中，易凡这才发现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已经散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老妇人，手里拿着个白馒头，递向自己。大概是易凡的衣着和那些乞丐一般无二，这老妇人心生怜悯，想给易凡一口饱饭。

  “多谢老人家！”易凡接过馒头，连忙答谢，倒是老妇人身后的几人，眼色不善的看着易凡，就在老妇人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其中一人低声说了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