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赵清
清晨天还未明，思绪被困乏压下的东川，昏昏睡去。可好似刚合了眼便被人叫醒，睡眼朦胧中好似有个人站在床前唤着自己。
迷迷糊糊中，脸好像被人扯住不停的拉着。疼痛把睡意扫去几分，东川疲惫的睁开了眼睛。“小子，你还要睡到几时。快起，快起。把屋外那捆柴火劈了，莫要耽搁了送水。”
这是一个老者，发白腰弓，着身黑衣，胸前有字锅炉房。看着老者，东川轻声开口，“这是那里？”
“紫渊宗，你莫要和我闲聊取懒，快去把门口的柴火劈了烧水。”老者回了一句，拉着东川便出了门，丢把斧子给他便又匆匆去到了一个大锅旁。
紫渊两字落入耳中，他的心不知为什么舒了几分。他明白，只要自己还在此处，便还有乞求的机会。“你在干什么？还不劈柴。”东川正沉思间，老者在锅旁忽然喊道。当下摇了摇头，抄起斧子劈起了柴。
天边刚泛起鱼白，两人便推了几桶热水，朝远处的阁楼送去。临走前老者还不忘拿件黑衣让东川套上，说来也巧，衣服大小竟丝毫不差。低头看着胸前的三个字，东川好似明白了什么。
每到一座阁前，老者都会用小桶呈上热水唤上几遍，不一会便会有人来取。送了几处，东川发现，若房中是男子，老者唤后便开门来取，若是女子，便开门一缝，送出木盆让老者倒入，待他们走远又开门再取。
阳光打到树梢，两人送完最后一桶水后便回了居所。头顶是呼啸不停的身影，他的目中是不尽的悲哀与空洞。
“还有精力发愣，那便把锅里和桶里的水挑满，何时完成，何时再来吃饭。”看着呆立的东川，老者冷冷道。
离锅不远，有三只大缸。缸宽两抱，高人一尺。在老者的指示下，东川捎起缸旁的桶，便出了院子。
水在山下，挑水需沿山道而去。一来一回间，还只挑完一缸就到了午时。山风徐徐，吹过耳畔送来丝凉意。饥肠辘辘的他，捧了几口清泉入腹，又匆匆挑起桶朝山上赶去。落日前夕，东川吃到了今天的第一口饭。
天渐渐暗了下去，不容东川歇息，老者拉着他又去各处送水。和清晨相比，这次不论男女，都出来取。清新秀丽的容颜入目，被疲惫压去的思绪，不觉又翻涌起来。他想起了自己那未过门的妻子，也是那般秀丽。
夜笼罩了紫渊，点点的星辰下万物又归了寂然。东川躺在床上，双腿像灌了铅般挪不了半丝。没多久，便睡去。
月挂三尺，沉睡中的东川被人推醒。当下睁眼看去时，只见一个清秀的妙龄女子站在窗前。
白衫落地，秀发及肩。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见东川发愣，女子噗呲一笑。“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东川闻言，面带尴尬的低下了头。此女她见过，便是昨日的赵清。“怎么是你，大晚上来这里干什么？”
“我还欲做一做好人，带谁谁去看她妻子，现在好像不需要了。”赵清用手指梳着丝头发，故作怒容。
“什么？此话可真。”东川目露激动，疲惫仿佛荡然无存。
“是，是，是。不然我大晚来此为何。”赵清眯着如月牙般的双眼，含笑又道：“那还不快点，你是要我等到几时。”
东川摸了摸头傻笑地看着女子，被火烧过的脸，像纸般层层叠起，看上去很是骇人。
两人悄悄地出了门，赵清拉着东川的手朝山下飞去。温暖入手，他不觉颤了下，这是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两人刚走，锅炉房的老者从夜幕中走出，看着远去的长虹轻轻一叹。
“掌教那些老顽固，修为那么高却一天天只会什么天道轮回，什么因果报应。就算你磕死在紫渊山巅他们也不会理你。”还在半空疾驰，赵清突然不满道。
东川沉默，耳根余红还未退尽。他虽也知道结果，只是不愿面对罢了。一路无话，没过多久便到了清河城，避免过分张扬，两人改为步行。
灯火阑珊的街道，行人三三两两的走着。没了中午时的嘈杂与繁华，却另有了番韵味。赵清仿若孩童般在摊子上乱窜，东川缓步其后，看着她心里泛起了陈杂，不觉的快走几分，让她快快寻去。
赵清的美貌不觉惹来了周围行人的侧目，可看到其后的东川时，便惋惜的摇了摇头。两人的容颜都是到了极致，一人貌若天仙，一人又丑陋无比。
被东川催促，赵清嘟起小嘴，见到此状，路人更是痛心的摇了摇头。如此动人的女子，是何故看上了这个男人。他们的心头不觉升起了癞蛤蟆吃了天鹅肉的悲催。
见众人面上的表情，东川尴尬的不知所措。此刻只愿对方快走，便无了办法。赵清含笑点着素首，嘴里道：“好不容易下趟山，你还如此着急。都等这么久了，莫现在一刻都耽搁不了。”话后在摊旁问了王大富住地，最后丢了他便一蹦一跳的走了去。
东川张了张嘴，还是化了沉默。当下快步走上，跟着对方消失在了街道之中。清河城的夜，没有紫渊的通透与无垠，街口吹来的风，带着那丝丝微寒，绕过巷子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谢谢你。”东川忽然开口。
“只有谢谢吗？”赵清深意笑道。
“你不是仙人吗？我还有什么能让你看上。”东川止住脚步，看着赵清的背影。
“仙人，真的有那么好吗？怎会有你们般快活。对了，你不是要寻你妻子吗？怎么现在不快些走了。”没有原先顽皮，赵清同样停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说了，都等这么久了，现在多等一刻也无事。”东川笑了笑，不觉内心轻叹，“我如果是仙人那有多好。”
“我那不是玩笑话嘛，若找到了你妻子，你还是别回紫渊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能留在上面，还是应该谢谢你。”沉默了会，东川开口道。
赵清摆了摆手，自顾朝前而走。东川呆立了片刻，拖着满地月影，也跟了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