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境子
两人遁至百里，东川眉头越皱越紧。当下止住沐雨娟道：“师姐，此人与我血仇，今我负伤未愈，他竟不追杀。”
沐雨娟目露疑惑，她不信对方没有看见，“我正有此问。”
“我想回去，师姐可愿同行?”东川缓缓开口。
沐雨娟轻点素首，两人又朝原路而回。
云压的更低了，寒风扯着雨丝，不停朝下坠落。本就昏暗的天，此时越加地黑了。
再至原点，白尘却不见了踪影，东川沉默。就在这时，沐雨娟突然急声唤道：“快跑。”话后，待不上对方反应，抓着他朝旁避去。
下息，劲风扑身，东川猛地回头，一只巨手贴着两人身旁扫过。远处的天际，有个头戴丑字面具的男子缓缓走来。
“是他?”东川心里狂跳，不觉朝储物袋抓去，其内空空，当日老者所送的黑石竟不翼而飞。
“他是谁？”沐雨娟急声开口。
“我也不知，他曾杀我无果，想不到今日竟追到了碎仙痕。”东川说完，接着又咬牙道：“此人修为高升莫测，今日我自知难逃，师姐你快走便可。”
闻言，沐雨娟欲言又止，她用行动回答了对方。望着身旁不言的女子，东川眼中泛起了悲哀。
一股寒意涌入后背，东川急忙回头，只见面具男子再次拍来。当下目露狠色，从储物带中抓出灵石一把捏碎，借着澎湃的灵气回转，生生打出两道太极图。
沐雨娟也是俏脸微凝，双手轻摇，一语‘葬花’，卷着太极图朝着大掌撞去。只是片息，巨响传出，灰色的世界中，有了耀眼的光芒。
巨掌微顿，穿过气浪朝两人轰来。
眼中的掌影越来越大，东川内心暗叹，双手合时推开了立在身旁，早无了血色的女子。
“轰隆。”
巨掌临身，东川好像流星般砸在了地上。爆起的石灰，停了半刻便被雨又压了回去。沐雨娟惊呼，当既冲出，朝着坑中的血人扑去。
“你，你怎么了?”沐雨娟哭了，她的心中有了丝绞痛。有时，破开眼睑的泪，不一定皆是为了自己。
东川挣扎地抬起了头，他的眼中有了恍惚，昏暗地空中好似映出了赵清与谷老头的样子。
“我们很快就可以团圆了。”东川喃喃，起伏不定的胸口，压着血大嘴大嘴地朝嘴中溢出。
沐雨娟的泪更多了，手掌再次拍来，当下拦腰抱住对方，朝着坑外跃去。手掌打在坑中，气浪好似涟漪般朝四周散开，追上两者落在背上。
沐雨娟脚下一软，“哇！”地朝前吐了口鲜血，抱着东川跌在了水坑之中。
“你，你快走。”东川口中含血道。
声音入耳，沐雨娟，紧咬嘴唇，沉默地摇了摇头。又一次抱着他，朝前疾驰而去。
不知不觉中，两人又到了山涧。沐雨娟似到了油尽灯枯。望着昏暗地天，和越来越近的手掌，两道泪水滑过脸颊，最后的丝灵力，被她用来推出了怀中的东川。“相忘江湖，今日我便将你忘于江湖。”
“不。”东川嘶吼，手被他深深扣在泥中，似要朝前扑出，可身体确是动弹不了半分。
声音响彻云霄，他的心也落到了深渊。
余力打来，拍在其身。东川好似水浪中的的叶，猛地朝外甩出，撞在了泥泞的河床之上。
世界仿若无光，意识缓缓流逝。
……
碎仙痕外，陆璟瑜立在半空，望着虚无的天，好似想些什么。就在这时，一种莫名地心痛从胸口而起，本就红晕未消的眼，又擒满了泪。
“川，川哥哥。”陆璟瑜豁然抬头，不自觉地朝前走了数步。此时此刻的她，好像受了委屈，又无家可归的孩童。“如我这种风尘女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来救。”眼眶的泪更多了。
……
海中界，外海。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矮矮地林木，映着满地的树影，爬满了归元宗每个角落。杨义正指着群修士破口大骂，“这么大袋灵石，你，你们竟然让他沉……”只是沉字还未说完，杨义面色惨白，一口鲜血猛地吐出，坐立不住从椅子上栽倒。
人群大惊，纷纷上前，心里不觉暗念，“这掌教爱财竟到了这般地步，为了袋落水的灵石还吐了血。”杨义挣扎地从地上爬起，对着内海方向呼道：“你这天杀的孤星，你可不能死。”
……
世界越加模糊，声音也跟着越来越淡。心酸涌上鼻头，眼中却再也没了夺眶而出的泪。凝气时，他的妻子与师父死了，命宫时，他的‘恩人’也死了。除了抱怨天地的不仁，他无能为力。
掌影再次打下，东川死死地瞪着眼睛，带着他此生所有的不甘，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却也可以放下艰辛的担子，让那些仇杀尘归尘。
就在此时，黑茫罩来，迅速笼罩了全身，世界好像成了个旋，极速转动起来。压在头顶的手掌，猛地折叠起来，连带着面具男子成了光斑。
画面再次一转，眼中有两道疾驰的长虹。“沐雨娟。”东川喃喃自语。他看到了白尘，看到了远遁的男女。世界又开始旋转折叠，好似破碎的镜子般散开。
这次他回到了山涧，宽大的石上坐着个出神的男子，男子身后不远，有个灵气所凝的光幕，里面有具婀娜娇体。视线沿大石前移，东川看到暴露在地上的森森白骨。
那些骷髅也似看到了自己，好像活了般，朝着东川扑咬来。只是黑茫大闪，骷髅连带着画面，崩溃成了虚无。
碎仙痕，山涧之中。
东川全身颤抖，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下储物带中传来阵阵暖流，原来镜子中的黑茫是老者所送的黑石所发。疼痛急急袭来，唰唰地雨声充斥了耳内。天还是夜晚，正正湿气被风卷着涌进了石下。微微的光线下，他的身旁堆满了白骨。
“沐雨娟。”东川呢喃，猛地扒开骷髅。一个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女子落入眼中。见对方无事，此时正欲唤醒，可手快碰到她的身体时，却突然止住。
“东川，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