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入冢
夜色渐来，风雨越急。仿若拔山之弩，又像决堤之河。
“何师兄，你要为白老，白师兄做主。”原先和白尘同行的男子急急开口。
闻言，众弟子齐齐看去，何刚眉头微皱，暗骂此人不识大体，可如今箭搭弦上也不得不发，当下怒瞪此人，回首望向张远，冷道：“既然道友要切磋，何某不该有伤盛情。”
“那道友小心。”张远说完，一步踏出，左手成拳朝前打去。
见对方冲来，何刚单手掐诀，隔空便是一指修魔。黑云翻滚，巨指按出。望及，东川不觉感叹，命宫圆满便能如此强悍，那无相会是什么？
“他竟不用神通?”望着徒手迎来的张远，何刚不觉疑惑，一时竟不知对方葫芦里要卖何药。当下虽疑，按出之指速度依旧不减，若能借此轰伤和诛杀此人他倒也愿意。
下息，拳指相撞，轰鸣随着涟漪呈环状散开。东川此时本是强弩之末，当下被气浪打中，鲜血涌入喉咙又被他急急压了回去。
相较周身之痛，眼前此幕更为骇人。此时还未反应，远处便有人声传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好像他用拳头打碎了何师兄的修魔指。”
“那，那可是命宫圆满之力。”
“莫非，他，他是无相境。白尘你死不行，还要拖累了我们。”
“天……”
神通被破，何刚大惊，当下双手掐诀，对上了打来的拳影。“砰……”前音未尽，后声又起。两人皆退数步。
“你，你是体修?”何刚压下翻涌地心血，不敢置信道。
体修两字入耳，东川同样大骇。五神宗典籍记述，‘上古有练气士，苦求天道无果，另开一路，炼体入圣，故称体修。’若如此也不为奇，可典籍最后所载，‘李主建国初年，体修罗晋凭周天后期修为，连克唐国三十六城，战李主四昼夜败亡，分尸六段散落九州，魂镇帝都万万载。’
张远面色微红，比之何刚多退数步。当下笑而不语，再度冲来又是一拳。东川连取丹药吞服，来不及调休，伫山头，侧目而望。
夜色更深，飞雨不止。雷声隆隆，寒风呼呼。
两人斗至百回合，皆在伯仲之间。何刚越战越惊，他有种强烈之感，若自己和其死拼，胜算不到四层。当下打出神通，逼退对方之际，连忙开口急道：“道友习得上古绝学，何某佩服，既是切磋，我看到此便可。”
“既如此，我与他想走。”张远同样止住，指着东川缓缓开口。他也并无死战之意，既然对方退步，又何不做顺水之舟。
何刚眼神轻眯，依旧笑道：“那是自然，既然白尘先有害人之意，那东师弟反抗误杀也不为过，既如此，何某又岂是那是非不分之人，你们但走无妨。”
“谢何师兄主持公道。”东川微微抱歉，不知在想些什么。当下说着，来至白尘尸体旁，扯下储物袋，退回了张远身后。
望着东川，何刚眉头一皱，又缓缓放开。张远目光微凝，看着何刚深意笑道：“道友不愧是五神宗高徒，在下佩服。”话后转身，凌空迈去。
东川抱拳，追上前者，一同离开。两人的身影，缓缓消失，何刚脸上褪去笑意，只剩了无情与冷漠。
千米外，东川止住，伤势再无法压制，鲜血上翻猛地吐出。
“东兄，你怎么了？”张远焦急问道。
东川摇了摇头，缓缓开口：“无妨，我们继续走。”
张远沉默，两人继续朝前赶路。
数个时辰后，两人来到处山头。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无止境的雨水浇淋着光秃秃的群峰。
“此时夜深，我们稍作休息，明日再走。”张远含笑开口。
闻言，东川点了点头。两人稍谈片刻，各自散开。
缓缓来至山腰，东川辟了个只能容一人的小洞，当即踏入，轰塌洞口，翻手取出玉简和沐雨娟所送镯子。
看着黑乎乎的洞壁，他的心绪久久无法平息。白尘被斩、太阿圆满、上古体修。每件事都死死地缠着他的思绪，好像洞外的雨那般无休无止。
镯子映出的微微光亮，试着盖满四周，可在形同深渊的洞中，显得很是渺小及无助。望此，他突然想起了在雨中跳舞的倔强女子。
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他的眼中起了悲哀，有些人自以为忘记，却总在不经意时又突然想起。对于沐雨娟，他有种道不明的说辞。可不管是此女，还是碎仙痕外的陆璟瑜，他也同样如此……
翌日，张远来到洞口，略做思索，在洞口不远处闭目打坐。
时日如梭，一月之后。天阴沉沉地，呼呼地风时不时地扯着几片雨，笼罩了山头四野。张远缓缓站起，他没有时间再等，此时正欲强行干扰，堵在山洞的石头突然散开，一个白衣青年缓缓走出。
“张道友，久等了。”东川抱拳歉道。
“哪里，哪里。东兄客气了。”张远眼神微凝，他看出了对方伤势未愈。可此时却未多言，和东川寒暄数句，领着其继续飞去。
两者昼夜兼程，半月后，来到处平原。沿外围而入，中间有湖宽数尺。好似这碎仙痕所有的雨水都聚在了这里。
“张兄你晚了一月。”东川刚落地便有女声从湖中传来。
“怎么还带了个命宫初期的修士，莫非你不知其中危险，我等自保都不够，有他只会送死。”另一道声音入耳，音色底层嘶哑，应是老者。
闻言，张远抱拳笑道：“两位道友莫急，在路上遇到琐事耽误了片刻。此子乃五神宗吴曳之徒，不仅如此还会种惊天剑术，对我们入第三门时或有大用。”
“惊天剑术。”两人异口同声，平静的湖面突然水波滚动，从中升起了一男一女两人。正如东川所猜不假，其中之一是个老者。
“老夫李昻，北境散修，敢问道友何名?”老者冷冷开口。
“五神宗，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