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吉雅的决断
穿过这道墙，就将抵达乌鸦领——狮鹫帝国的东北边境。
帝国人将它称为边墙。南起盖特巍峨的群山，北抵格林汉姆温暖的炉乡。延绵近百里的边墙，将兰纳尔草原与北境苔原完全阻隔。
应佩弗蒂的要求，无名与图拉什在城墙外稍作休整。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咱们干了多少天，老大？“
“43天。“
“提前了六天。“图拉什掰起指头“多少钱来着？“
“7约尔64泰拉。“
“也就是七十两不到。“他叹了口气。“我砍个头还有五十两呢。“
“但物价也便宜些，入乡随俗嘛。“
“进了帝国，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没有。“他想了想。“你觉得继续干佣兵怎么样？“
“钱太少了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
“我说，兄弟。“
“嗯？“
“想不想去萨哈看看？“
“你逗我玩呢老大，路费谁出？“
“一路上能找到活干的话，差不多够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水晶球亮了。
是佣兵队长马格纳斯。
“来哨所，我们到了。“
光灵在图拉什的手背上蚀刻下c17的字样。印记在夕阳下发出柔和的光。
“蜡烛钱可以省了。“无名打趣。
“晚上会比蜡烛还亮，所以，是的。“马格纳斯走来，递给无名两卷羊皮纸。“如果你的兽人遇到麻烦，给他们看下这个。“
是哨长亲笔签名的暂住文书。
“谢谢。“无名收好。
“公事公办而已。“他踌躇了一会。“不再考虑下吗？“
“佣兵团的规矩太多，我担心我的兽人朋友无法适应。“无名说。“这样就挺好。“
“好吧。“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另一边，吉雅也通过了检查。图拉什招了下手，让她过来。与图拉什不同，她臂上的印记，是sc17。
“正好，我有事找你们。“
“暂住证明吗？已经帮你办好了，诺。“他翻出吉雅的文书。“你每三天得回哨所重新打一次印记。“
她收起文书。“不是这事。我是想问，我那两把剑，值多少钱？“
“你要把剑卖给我们？“无名摆摆手。“我们已经有称手武器了。而且就算想买，也买不起。“
“不是卖，是送。“她咬着牙。“我截肢、后续治疗、还有在商队的食宿，都是你们垫付的钱。我想拿其中一把剑，来抵对你们的欠债。“
“那个没必要，你的难处我俩都看在眼里的，能帮就帮，别挂在心上。“
“没必要，但能还的话更好，对吧！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们不接受，那我就去找佩弗蒂，把剑卖给她。我知道你们手头并不宽裕，所以这笔债，我一定要还。“
“如果你坚持这样。“无名斟酌着用词。“我想先知道你是怎么获得那两把剑的。“
“那把左手剑，跟我的匕首一样，是我已故剑技导师的遗物。而右手剑，是我父亲送我的成人礼。“
“意义这么重大，你拿来送人，是不是不合适？“
“你们救了我的命，而我无以为报。身上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些了。“
无名想了想。“你的右手剑，我会暂时替你保管，等你在佩弗蒂手下挣到足够的钱，就找我赎回它。“
“跟商队的合约已经结束了，老大。“
“我知道，但明年开春，我们应该还能接她们一单。“
“关于合约的事，我倒是听佩弗蒂讲过。“吉雅说。“她希望以四倍的价格雇佣你们成为商队的专属侍卫。“
“马格纳斯跟我们说过“
“两次。“图拉什补充。
“但我们拒绝了。“
“条件是不错，但行动会受到限制，“
“如果决意不加入，那你们要怎么维持生计呢。“
“我老大点子多，再不济也不至于饿肚子。“
吉雅陷入了沉默。
“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在这别过。“无名挥手。“剑我明天来取，你顺便帮我把这个还给佩弗蒂。“
图拉什掏出两枚金币。“她多结算了两约尔。“
“我们明白她的意思，但服务明码标价，这笔多出来的钱，我们不能要。“
两人穿过哨所与城区间的狭长街道，向诺什克洛斯(northcross)走去。
碎石酒吧，两人的落宿点。
“这边大陆的人怎么都喜欢把旅馆建在酒馆上？“两人正为武器做日常保养。
“咱们青楼也是这格局，老大。“
“好吧。“无名擦拭完爱剑，反手背到肩上。“下去喝几杯？“
“当然！“图拉什也完成了工作。
两人开门，只见吉雅站在门外。
“我想好了。“少女眼中闪着坚毅的光。“不论你们去哪，我都跟着。你们干什么活我就干什么活。“
两人面面相觑。
“为什么？商队有人欺负你吗？“
“不，她们对我很好，但我不能接受施舍，不管是你们还是她们。“她说。“我右手没了，也无家可归，这是事实。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必须靠别人怜悯过活。教我战斗技巧，我会成为你们最好的佣兵，然后将我欠你们的，一点一点还清！“
“这姑娘来真的啊，老大。“
“我看得出来。“
“那不是要多张嘴了？“
“也不尽然。“
“得了吧。“图拉什一脸嫌弃。“你几时拒绝过妹子？“
“嗯……“无名想了会。“我会教你战技，你也可以加入我们。但首先，你的观念必须要转换一下。总有一些事情，是一个人无法做到的。虽说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但当遇到麻烦时，无论战斗还是生活，如果有人伸出善意的手，我希望你能学着接受它。这无关荣誉，也无关怜悯，只是人的本性，仅此而已。“
“我可不敢把身后交给一个什么都自己扛着的人。如果明明打不过还死撑，那敌人将他放倒后，就只需面对我毫无防备的后背了。“图拉什说。
吉雅轻点了下头。“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无名说。“战场上，事关生死，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他顿了顿。“咱们下去喝两杯，算是庆祝你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