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而立之年的死亡归期
1997年10月的一天,赵天成的一位朋友,他的名字叫金雪松。这是他在爱之家教会认识的一位新的朋友,他是一名汉城大学韩国语言专业的留学生,今年刚好三十岁。
金雪松在韩国已经整整呆了7年,他现在已经完成了学业,就等着回国了。金雪松决定下个月回国,赵天成从心理往外羡慕的不得了,赵天成在韩国才漂泊了一年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抡到自己回国呢,这是一个困扰他很久很久的心结。
赵天成清楚自己的归期是那么的遥远,仿佛一眼看过去永远都看不到边际一般,这令他非常的伤感和无助。只能是无休止地混下去。一天一天又一天--
这一天,金雪松打电话过来特意邀请赵天成去大林洞的家里吃饭。那是金松在汉城租了7年左右的房子,这一天刚好又是个星期天。
因为鼻子还没有彻底好起来,所以赵天成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闲着。这么巧他一大早就接到了喝酒的电话,赵天成非常高兴、非常开心。
赵天成反正也没有事可做,接到电话立刻开始找些比较时尚的服装,左试这个、右试的那个,他挑出了好几件备用的衣服,但还是没有做最后的决定。看来还是先把皮鞋选出来再说吧。
皮鞋也是挑来挑去的,最终还是落在了一个黑色的鹿皮面的皮鞋上,赵天成把鹿皮粉找出来在上面抹了好几遍,这才满意了。
赵天成心想这种皮鞋麻烦是麻烦点,但看上去是很有档次的。真也是不便谊,那一双皮鞋就18万韩元,相当于1800块中国的人民币呀,这对赵天成来说也称得上是件奢侈品了。
上衣穿了件双领的夹克衫,颜色也是当下最流形的降紫色,下身的裤子是条浅灰白色调的西裤儿。看上去是那样的另类,干净立落。这是他来韩国之后学来的,服装的色调全部变成了浅色调系列。
一切准备完毕,赵天成出发了。
大林洞矩离奉天洞一共才三站地,当然是地铁站了。所以很快的,大约10多分钟就到了。赵天成出了站台还在想应该给人家送点什么礼物呢?没想到人家金雪松兄弟俩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令赵天成惊呀的是旁边还有两位年轻漂亮的姑娘,金雪松并没有给赵天成介绍她们,只是彼此点点头。五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开了,很快便来到了一处三层小楼的顶楼阁楼上面。
房间非常的宽敞,阳光也很充足。因为这座小楼紧挨着一座大山的旁边,所以附近的空气非常清心可人。由于韩国的森林覆盖面积高达75以上,所以空气湿度物别的好。特别滋养皮肤,所以韩国人的皮肤是全世界第一流的,个个都是又光又亮的!
其实并不是他们的化妆品好,而是他们的空气湿度好,在韩国随处可见皮肤光滑无比的人,而且是到处可见。也许这空气湿度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金雪松买了很多东西,有一支白条鸡,六条手掌宽的刀鱼,还有一尺多长的里脊肉,两斤多上好的牛肉,猪排骨也弄了一大扇儿,各种疏菜就不用说了,足足超过10个品种。到了屋里,两位女士很快进入了真正的角色,开始了叮咚叮咚的厨房交响曲。
金雪林是金雪松的亲哥,两个人差了三岁。回到屋里,金雪林指着他弟弟金雪松说道,“别看我弟弟来韩国的时间没有我长,只有七年多,可他赚的钱却比我多不少呢。我总结出来了,关键一点是人家真他妈地不乱花钱呢。我都来韩国10年多了,可是才勉强到100万人民币,这小子不知啥时候攒到120多万人民币了。”
赵天成不断地点着头,心理很是羡慕。“你们要回家了,啥时候能轮到我呀。”
坐在一旁的金雪松笑着说道,“赵哥,你想回去,那还不简单吗?象我们哥俩一样去干木匠活呗,不过说实话,就是一般人不敢干,韩国的建筑都太高了,看上去都眼晕呢。最少也得30层,虽然说有些危险,但是,只要是有活干话,干两天就比你们干三天的钱还得多。”
赵天成不注地点着头,表示赞成。“这不应验了那句话了吗,撑死胆儿大地,饿死胆小地。”
金雪松看了看赵天成说道,“赵哥,你其实最大的优点就是讲安全,保守。尤其是在干活方面,稍微有一点危险的活你都不会去干的,而是选择那种十拿九稳的安全的活才干。所以赚钱的速度比那些有胆量、敢干的人慢了不少,你只能通过加班加点来补充这方面的不足。”
三个大男人在屋里唠的快开锅了,那个热闹劲儿就甭提了。
没有过太久的时间,部分凉拌的菜和一些熟食品陆续被揣了上来,冰箱里的酒早就准备好了,先是把白酒请上桌了。
金雪林拿过来玻璃杯子,放到了每个人的面前。情绪很高昂、也很亢奋。他先给赵天成斟满了一杯真露,给他小弟也是一杯,最后才是自己的。
赵天成忙问了句,“雪林呢,出厨房里的两位女士不一起喝吗?”
“赵哥你不用客气,也不用管她们,她俩都不是外人,一个是我小弟的对象,一个是我的铁子,这回你懂了吧。”
金雪林用眼睛笑迷迷地看了看赵天成,那目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味道。赵天成自然明白了一切,大概是和他们哥俩同居的女人吧。
在韩国这些事儿根本就是稀松平常的小ks,根本不足挂齿。大家你来我往地喝了几个来回儿,两位女士才把厨房的活彻底忙完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都呈现在眼前了。看来两位女士的手艺不一般呢。赵天成是有过做盒饭的经验,所以对菜品有着比较敏感的反应。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在想外面的两位女士大概是在饭店里干过活儿,菜弄得很地道,有些水平。
赵天成很礼貌地起身为两位女士斟满了酒,然后冲着所有人说道。“这两位妹妹的厨意不错呀。”
坐在一旁的金雪林立刻把话接了过来。“那是当然了,可千万别马虎拉,两位妹妹可都是大厨级别的人物哇。每个月的工钱都在250万往上啊!和我小弟的水平没差到那儿去。”
其中一位稍微胖一点的小妹儿说话了,“我地好大哥呀,你可别替我们瞎吹了,好吗?我们姐俩不过是给人家大厨们打打下手而已。”
赵天成见状忙解释道,“两位妹妹就别在谦虚了,我看这菜做得很上档次的。”
同时赵天成竖起了大拇哥,在空中晃了一在圈。“一级奉的!”
赵天成的情绪上来了,倡议道,“来吧,兄弟姐妹们。让我敬大家一杯吧,两位小妹随意。”赵天成一扬脖子一大杯真露倒了进去。
这时屋里的气氛开始被烘托起来了,你一杯、我一杯地,没完没了地干了好一阵子。
赵天成又一次建议道,“来点歌声怎么样?”
大家高声叫喊着,“太好了,那帅哥你就先来一首吧。我们特别想听听你唱的歌。人长得那么帅,歌肯定也差不了。”
说完便鼓起掌来,一阵起哄声夹杂着敲桌子、敲碗儿、又敲盆儿的,节奏感还蛮强的。
赵天成通红着脸,第一个站了起来。“那就让我第一个给大家献丑儿了,我想唱的是一首苏联的老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我喜欢,我最喜欢这首哥了。”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小妹兴奋得不得了,弄得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用眼睛看着她那天真劲儿,小妹妹反倒是挺得意的。
赵天成那悠扬的嗓音一下子把大家带到了那个战火份飞的年代里去,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享受着歌声带给他们的那种甜闲的艺术熏陶,美极了。在这难得的韩国之行,人们能听到这么动听的中国人在唱歌,真是有些动容,所有人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太好听了,帅哥!”两位小妹儿迫不及待地拍着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们的心情了。
坐在一旁的金雪林怕赵天成把风头都抢走了,所以他也站了起来。看得出他是不甘示弱的,一开始一面手舞足蹈地跟着赵天成往下唱,后来自己也选了一首韩国的老歌,叫什么名来着,好象是“归来吧斧山港。”
歌词听上去确实有些伤感,但它却是一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歌曲,所以众人都跟着唱了起来。后来金雪林建议道。“还是唱些欢快点的曲子吧,要不然大家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感到伤感的。都会想到自己的家乡,还有那里的亲人们。”
这时脆弱的两位小妹早已成了泪人了。她们早就被歌声带回了自己的家乡。所有人想起了离开的亲人,离开的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家乡,跑到这里来,那是多么不容易啊。每个人不知遇到了多少磨难,这就是所有漂泊者的共同的心路历程。
特别是在喝酒时千万不能唱这种思乡的曲子,会让场面一下子变得沉寂下去,大家都会变得特别的伤感。此时,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含着热泪。当然是思乡的泪水。男人们还好,咬咬牙就会挺过来的,女人可就差得不是一点半点的喽。一旦哭开了,就很难控制住。
金雪林为了打破这死气沉沉的气氛,立刻提议道,“来吧,大家再干一杯吧。”
“好,好,好,再干一杯吧。”所有人都跟了这一大杯白酒,一直在喝酒时没有太多话的金雪松开口了。
“虽然我的飞机票已经订完了,我还想再干到最后三天再说,一天就一千块钱呢。我不能便宜了韩国人,我要把他们的钱尽量都给赚走。”
赵天成劝道,“何必呢,都干了七八年了,别就差这半个月了。好好休息休息,再出去逛一逛,多欣赏欣赏韩国的名胜古迹。然后再一走,那该有多好哇!”
金雪松忙跟了句,“韩国这么大点儿,有两、三天的功夫就够转了,没有问题的,我都安排好了,放心吧赵哥。”
赵天成又向大家建议道,“走吧,大家一块去练歌房吧,我今天高兴,请各位唱个够儿。”“太好了,我早就想去到那里好好发泄一下了。”金雪林第一个表示赞成。
“我们也特别想去啊。”两个小妹妹都特别爱去。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最近的一家练歌房。
大家你一首,我一首地,没完没了地喝个不停。情绪始终那么高昂,大家尽情地唱着跳着,一轮儿接着一轮儿,没有人说声累的,啤酒也在不断地加码,一个个都喝醉了,也没有人想走。
直到深夜所有人都喝也喝不动了,唱也唱不动了,这才想到了要回家了,一个个嗓子都唱哑了,说话都废劲了。但是大家依旧是那么开心,那么难舍难分地,看来这是所有人终生难忘的一次聚会。
人们散去后久久地回味着,那快乐美好的每一个瞬间。
三天之后的一个寂静的深夜里,正在熟睡中的赵天成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给惊醒了。“咋地拉?”
赵天成听出来是金雪林的声音,但是那么伤感,“天成啊,我弟弟没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我弟弟死了。”啊地一声电话那边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凄凉。
赵天成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你在那儿呢,我马上过去。”
“我在汉城大学医院里呢。快来吧,我受不了了。”又是一阵号陶大哭的声音响彻了耳边。
赵天成赶紧出去打了个车奔着汉城大字医院方向去了。到了医院之后赵天成很快找到了金雪林。
他已经不行事儿,一个人滩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赵天成过去,安慰地抚摸着他的肩膀和后背。“到底因为啥呀?怎么就会这样呢?”
“今天下午他在工地干活的时候,那个阳台是后补的活,他没有注意到提示牌,不知被什么人给挪到了一边上,所以雪松一脚踏了上去,就和未干的阳台一块掉了下来,那是十八层高的地方啊,谁还能活着呀,人摔得都不象样了。好不容易拖到了医院,一直在抢救。直到刚才医生说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才摆手。你让我怎么和老爹老妈交待呀!我的天呢,我也干脆和他一块去吧。我可怜的老弟呀,他还准备回去结婚呢,这下全完了。”
赵天成紧紧地抱住金雪林,金雪林已经浑身上下抽搐地不行不行了,他把头扎在赵天成的怀里,没有多少功夫,便昏了过去。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醒了过来,神情沮丧地看着赵天成,“去帮我办手续去吧,我受不了了。”
“好的,你就在这里呆着吧。”说完赵天成就去办手续去了。。
赵天成一边走着一边落下了悲伤的泪水,他为金雪松不值呀!如果当初他要是听了我的那句劝,该有多好呀!可惜这个世界那里还会有那么的多的如果呀?
三天之后,赵天成去参加了金雪松非常简单的葬礼。在回来的路上他很迷惘、很失落,让他很纠心、很难受、很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