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但愿如此
冰激凌上来了，孩子拿着小勺子，低着吃了起来。
童诚撕了一点面包给她：“不要一开始就吃冰激凌，太凉了，先吃点面包。”
孩子像没听见，小勺子挖了大大一勺，送到嘴里。一口冰激凌吃下去，她心满意足的笑了。
华夏说：“这孩子倒也不怕冰！”
童诚看她吃得跟小花猫似的，拿了一张餐巾纸给她擦了擦嘴。
他以为她是饿坏了，所以才会吃得这么着急：“慢一点，还有好多呢，都是你的。”
女孩笑了笑，又吃了一口。嘴角上又湛上了奶油。
华夏坐在对面，看到童诚的侧颜，长长的睫毛投下优美的倒影。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每次这样凝视着他，还是会脸红心跳！
童诚伸出手，大拇指轻轻拭掉了她嘴角的奶油，笑道：“吃得像小花猫一样了。”
他的手碰触到孩子细滑的脸蛋，微微一怔。孩子的皮肤像破壳的鸡蛋，洁白细腻。但这也太洁白，太细腻了。他忍不住凑近了一些，发现孩子肌肤如同瓷器一般光滑，几乎看不到毛孔。
小孩的毛孔都细小，但这孩子的皮肤总让人觉得和别人不太一样。
华夏看着童诚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叫了一声：“童诚！”
童诚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
童诚看了孩子一眼，欲言又止。
华夏觉出有什么不对劲，但看童诚的样子是不打算说的，她也只好作罢了。
童诚一到家，童家就再也难以平静了。
早上一个人出去上班的，现在却回来了两个人，一个大男人领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回来，算怎么回事？
童诚的母亲情绪最为激动，她了解儿子从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这次却管了这么大一件闲事，实在让她想不通。
尽管童诚说了，已经报了案，他也只是暂时照管这个孩子。可林伟如还是感到不安心。她有预感，这孩子将给这个家带来一场大地震。
她说：“一个没结婚的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回来，街坊四邻会说闲话的。”
童诚说：“也就一晚上，明天巴克会去医院查监控，会找到孩子父母的线索。”
“如果没线索呢？”
“那巴克也会安排的。”
林伟如不信任巴克，这孩子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办事情相当不靠谱。
她说：“他是警察，既然你已经把孩子领到了他那里，那就是他的事情，怎么还能听他的把孩子领到自己家来？”
童诚说：“他那里连一张床都没有，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办？”
林伟如终于妥协：“既然这样，孩子在家住一晚就住一晚吧。不过巴克真靠得住吗？不要明天还是没有头绪，又只能把孩子推给你。你说你一个没结婚的大男人，无端带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童诚替巴克保证：“不会的，巴克说了明天他会去医院调查的。说不定，明天孩子的父母也找来了。”
林伟如看了眼已经睡着了的孩子，睡梦中的她，异常静谧美好，犹如天使。
她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第二天，巴克确实带人去医院忙了一上午，但最后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孩子说话口齿不清，问十句能有三句听清楚已经算是不错了，问多了，孩子也害怕，眼泪汪汪，憋着嘴要哭。警察和医院的领导商量了一下，只能从长计议了。
所谓从长计议，那就只有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去。
童诚看了眼趴在窗户上，眼睛盯着医院大门的孩子，她心里似乎还有希翼。
巴克看出了他的心思：“当然，如果你愿意收养她，我可以通融一下给你办个手续。”
童诚问：“我可以吗？”
巴克说：“虽然不符合条件，但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说实话，福利院那地方，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去！”
童诚想收养孩子，却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
林伟如是有言在先的，允许孩子住一晚。现在已经住了一晚，又说要收养，简直是寸进尺，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童鹤之说：“养个孩子，不是养只小猫小狗，你没有任何经验；把孩子送到儿童领养所去，对她来说比跟我们在一起更合适。”
童诚一回头，看到房间里的孩子扒着一条门缝，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客厅里的人。
他差点忘了，她虽然不会说话，却是听得懂的。
他起身，推开门，孩子仰着头看着他，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睛似乎在问他“我是不是不能住在这了？”
童诚心里酸酸的。
抱着孩子出了门，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去超市每了一堆零食，又给她买了几件新衣服。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些无法弥补对孩子的伤害，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良心罢了。
孩子很安静，一路都没说话。她心里也明白，自己不得不面对再次被抛弃的命运。这人和她非亲非故，没义务照顾她。
她什么都懂！
可童诚依然不敢看那双纯净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的是他愧疚的内心。
巴克早已和福利院打了电话，工作人员已经在门口迎接。
他把孩子交给其中的一个阿姨。
阿姨抱着孩子，忍不住夸了一句：“好漂亮的孩子！”
他把买的东西交给阿姨，想叮嘱两句，发现不知道说什么？他和孩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对这孩子也是一无所知。
唯一能说的就是：“麻烦你们了，好好照顾她。”
他转身离开，以为孩子会哭闹，结果孩子安静得很。
他感到很遗憾，想找个反悔的理由都找不到。
他回头看了孩子一眼，孩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不舍，也没有抱怨，什么话也没说。
正是她的平静让童诚心里难过，他忍不住回头，对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说：“我能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
工作人员领着他进了一条长廊，长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显然光线不足，走廊阴暗潮湿。
屋子里有孩子在哭闹，阿姨正要去哄那孩子，旁边的孩子嚷嚷着要大便了。
人手不足，阿姨手忙脚乱！
卫生间里的气味难以描述，紧挨着门口一拍水泥砌成的洗手池，上方钉着两根钉子，钉子上面挂着一排毛巾，已经有点泛黄的白毛巾。
童诚很想抱着孩子就走，可一回头看到孩子的眼睛，意识到必须回去说服父母和华夏，要不然就是对孩子的二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