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
于是夏青婴拔拉了十个铜钱放到她面前，立刻问出了心中最痛楚的事情，“我想知道燕子楼的苏娆姑娘，在与太子殿下共宿一夜后，是不是被召进宫做太子妃了？”
女人听罢，禁不住大笑起来，笑得钗环乱颤，眼泪都好像掉出来了。
夏青婴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她哪个笑点。
女人终于止住了笑声，略带着酸楚地道，“哪个贵族公子，会娶一个春楼女子作正室，正室夫人都难，别说是太子妃了，我们也从来不作这种奢望。”
夏青婴听罢，心中好像放下了千钧重担，可感觉还是很疼痛，又追问，“那太子殿下，现在还常去燕子楼找她吗？”说完又拔拉了十个铜钱放到她面前。
女人听着她的问话，眼梢轻轻一挑，那道阅人无数的目光在她脸上掠了一番，就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
慢条斯理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你将刚才赢我们的钱都吐出来，我就知无不言地告诉你。”
夏青婴一听，立刻将那一堆的铜钱都推到她面前，眼巴巴地望着她。
女人一边捡着铜钱，一边慢悠悠地道，“我就坦白地告诉你吧，苏娆姑娘与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什么春宵，那天他喝了酒听完曲后就回宫了。苏娆只不过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名花有主，这样就可以避免那些好色之徒的觊觎了。”
夏青婴一听，惊喜不已，仿佛一道晓光照射过来，黑暗的世界瞬间被点亮，连日萦绕的阴霾一扫而光。
是啊，那么多男人对她垂涎三尺想入非非，她成为了太子的人，就没有人敢惹她了。看起来，她还真是一个贞烈的女子。
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很不对劲，狐疑地望着那女人，“太子殿下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会配合一个青楼姑娘演戏呢？”
女人冷哼一声，“你这语气，是瞧不起我们青楼花魁呢？我告诉你，就算身为太子，也有求咱们的时候。”
接着压低了声音道，“苏娆姑娘认识的都是京城的王候贵族，太子殿下能够借助她聚拢人脉，打探消息，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你都不懂吗？”
夏青婴恍然大悟，一颗心彻底放下来，原来只是一场交易，自己白白痛苦了一场。
狂喜之下，将自己原本的那一贯钱也拿给了女人，“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了，全送给你吧。”说完乐颠颠地跑开了。
女人拿着那贯钱，又望着她的背影，摇头感慨，“又是一个情痴啊，太子不会娶青楼姑娘，可又怎么会娶你这个民间女子呢？”
夏青婴心中的巨石落了地，整个人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复活了，回到家开始准备饭菜，拿出看家本领，整出了十几个盘子。
天黑了，温珩回到家，手中拿着一包卤鸡爪一包咸花生，他可不想再吃那些烧得黑糊糊的食物了。
可是一进门，就看到满满一桌菜肴，糖醋鲤鱼，豉香排骨，宫保鸡丁……还有他最爱吃的梅菜扣肉。再望着喜气洋洋的夏青婴，十分诧异，“你的忧郁症这么快就好了？”
夏青婴按着他在桌前坐下，夹了几片扣肉放到他碗中，笑嘻嘻地道，“来，都尝一尝。这两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温珩夹了一片肉放到嘴内，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味道真是美极了。
可仍是不放心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早上的时候你还满面愁云，怎么一下子就雨过天晴了？”
夏青婴按捺不住满心喜悦，“因为我已经打探到，慕容晞与苏娆并没有共度春宵，只是两人之间的一场交易，相互利用而已。想必其中的道理，你比我想得更透吧？”
温珩一怔，霎时觉得嘴中的肉索然无味，面对满桌的佳肴，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他放下筷子，怏怏地问，“你不是保证，不作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吗？怎么还为他神魂颠倒的？”
夏青婴满怀憧憬，眼中闪烁着星星，“我觉得只要他没有喜欢的人，我就有希望，灰姑娘也有春天的。”
温珩冷冷地问，“可就算他身边没有女人，你又怎么能接近他呢？别说是你，我好歹也是一个朝廷命官，在太医院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正式地见过他。”
这一句话，终于让她激动的心冷却下来。暗叹一声：是啊，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而自己不过是蝼蚁苍生中一个普通的女子，云泥之别，不可僭越。
之前的相遇是偶然，以后要怎么制造机会呢？况且，就算再遇到他，又怎么产生交集，走到他身边去呢？
温珩望着她沮丧的模样，心情却慢慢变好了，暗想她面对冰冷的现实，终有一天会清醒过来的。
第二天，夏青婴买了菜回来，刚走近巷子口，忽然一骑战马奔来，马上的将士举着信筒，大声喝道，“前方紧急战报，闲人散开！”
夏青婴急忙闪避到一旁，望着那骑马直往皇宫的方向而去，这时听到旁边的茶馆内，有几个儒士模样的人在议论：
“唉，看这光景，怕是南方又吃败仗了。这么长时间了，咱们巍巍大梁竟然打不过一个小小的暹罗，真是耻辱啊。”
“还不是因为军粮匮乏，将士们营养不良，哪有力气打仗？都说军马不动，粮草先行，这一关过不了，怎么打胜仗？”
夏青婴听到这里十分不解，望着手中丰富的菜篮子，又望着这座繁荣的京都，现在的大梁应该是殷实富足的，怎么会短缺前线战士的粮食呢？
转念一想，唉，这是朝廷大事，我一介微末草民，也操不起这个心。
可她刚要离开时，一个声音清晰地传入耳内，“这场战役是太子殿下在负责，听说今天早朝上有几个元老大臣还质问他，皇上也向他下了期限，如果战事不能赢，太子的地位怕是不保啊。”
什么，这事关系到慕容晞，还会影响他的太子位？她顿时不安起来，决心去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