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交易
小夜百日宴这天，凤雪派人接凤辰和千君修一家进了宫，玉派人送了一份贺礼进宫，虽然不是大操大办，但是一家人能聚到一起吃顿饭也是热闹融融。
小瑾瑜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千君修一个不留神，这小闺女就去看摇篮里咿咿呀呀的小夜了，不过每次还没到跟前，就被亲爹及时抱起，然后，父女俩就去院子里玩起了老鹰捉小鸡，凤雪和风羽也被小女王大人抓来当了小鸡。
凤辰这个外公寸步不离地看着摇篮里的小孙孙，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小孙孙打了一个小哈欠，看样子是有些困了，坐在一旁的外公赶紧轻轻地摇起了小摇篮，哄着小孙孙睡觉，小桃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画面，眼角眉梢皆是喜色。
凤凝和楚诗颜在单独说着话，两人聊了聊两个小家伙的趣事后，楚诗颜忍不住问了句，“你有他的下落了吗？”
她渐渐垂下眼睫，缓缓摇了一下头，嘴角噙着丝笑道：“只要他平安就好。”楚诗颜握了握她的手，宽慰道：“别担心，四哥有勇有谋，你们三人，一定会团圆的。“旋即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你说，到时候他要是看见这么个白胖小子，会是怎样的表情，肯定特别有趣。”
想着他可能会呆若木鸡地当场怔住，她不禁莞尔笑了笑，心中期待着与他的重逢，可是缠绕在心头的梦魇又渐渐将欢愉吞没，楚诗颜见她神色渐黯，再次握了握她的手，道：“一定会团圆的。”她眉眼轻笑地点了点头。
晚上，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正北方向，她知道那里，永远亮着一颗紫微星，永远指着回家的路，不知道他是否也在看着那颗星。
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他循着她的视线看向那颗明亮的星辰，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大哥，你说，相公能找见回家的路吗？”他回道：“有你和小夜在，他就不会丢了回家的路。”
她神色柔和地笑了笑，侧身向旁边的人，道：“夜深了，进去吧。”他扶着她，缓步行进了殿中。
南宫玥在院中静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身后，若非月色之下的影子迤逦而来，他不会察觉到身后多了一人。
“王爷别来无恙。”
他知道这个声音，眸中杀光遽现，还未出手，便被身后的人以极快而诡异的手法点住了穴。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揭下墨色兜帽，银色月华自俊雅如画的五官线条上流淌而下，那双深不可测的夜瞳之中，多了名为戾气的杀伐果断。
“皇甫弑，你来干什么。”
“我想与王爷做一笔交易。”
“哼，你有什么资格与本王做交易。”
“前朝皇室宝藏。”
“本王当是什么呢，不过是区区金银珠宝。”
另一人从月华之中走来，当那一头及腰雪发映入那双孤冷的瞳中，他不由得怔了怔。
“师父，您还活着。”
容貌清丽的女子点了一下头，道：“当年正邪决战后，我服用千面丹，改头换面，化名巧儿，成了林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受你母亲之托，暗中保护皇甫一族最后的血脉。”
“呵~~~，前辈，若真是保护，当年为何不早点解决掉婉妃，哦~，我忘了，前辈要的是两人痛不欲生，否则，凭前辈的毒术，要取两人的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温雅的声音里多了雍容的倨傲，仿若来自黑夜的诱惑，吸引着人一步一步地沉沦于旖旎的陷阱，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两年前的那个人了，无论是气息，还是语调，都多了帝王的深不可测。
那夜，他被一整支修罗血围攻，一夜的浴血厮杀，血与伤，添了一道又一道，到最后，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
黎明之时，他拖着最后一丝意识在一片冷杉林中独自前行，献血顺着衣角滴出蜿蜒轨迹，孟清夜麾下的亲兵顺着血迹追来之时，他已经被雪发女子救走了。
为了救回他的命，雪发女子给他服下禁药殒情丹，凝情爱之思，化丹为药，所爱愈深，药效越强，醒来之后，便是无情无爱，虽记前尘往事，却唯独忘了所爱之人，不知其貌，不记其名，过往只剩一片空白。
女子看着那相似的身形和眉眼，神情之中，多了一丝淡得若隐若现的喜，那是名为眷念的相思，那个人的孩子，她一定会护他周全。
南宫玥察觉到了她神情之中的细微变化，直接问道：“师父，您与前朝皇帝是什么关系？”
她收回了视线，那丝淡淡的喜也敛去无踪，平常道：“我们两人，不过是能说得上几句话而已。”话锋一转，“前朝皇室宝藏不仅仅是只有金银珠宝，还有兵器火炮，你考虑一下。”
南宫玥凝眉不语，半晌，道：“师父，当年父王率兵北下，这个人，坑杀了我北疆三十万将士，我曾在父王和母妃坟前立誓，要他血债血偿。”
女子平静应道：“西陲之地虽在你的治理下逐渐富庶，但与关中地区相比，仍有一定差距，金银财宝可以帮你解决军需粮饷，这样一来，百姓的赋税可以减轻很多，甚至免除，兵器火炮，我就不用多说了，这些东西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得常人所不能得，成王败寇，你自己决定。”
几声掌声响起，既不热烈，也不冷清，只是应景得恰到好处。
“前辈字字珠玑，晚辈受益匪浅，不知王爷可受教了。“
话音落下，那修长白皙的两指在南宫玥肩前点了一下，解开了他的穴，“王爷考虑清楚了，可到悦来客栈找我。”话音落下，一身墨色斗篷的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女子重新戴上兜帽，拢住那一头胜雪青丝，刚转身一步，身后的人便问道：“师父，我若杀了他，你会杀了我吗？”
她静默片刻，回道：“你是我的徒弟，徒弟若要杀人，先打败师父再说。”话音落下，另一个一身斗篷的人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掠过地平线而来，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人走了进去，房间里的另一人正站在窗前看着逐渐热闹的街道，玉指间拿着一杯纹丝未动的香茗。
“王爷来了，请坐。”
“你要跟本王做什么交易。”
他将那杯香茗放在了桌上，转身看着那个静立在原地的人，道：“迎娶令妹。“空气陡然一滞，那双孤冷的眸子霎时积蓄雷霆之色，“欢儿不是交易，更不是筹码。”
他上前两步，道：“王爷息怒，迎娶令妹只是做做样子，听闻我先前有一位结发妻子，对我用情至深，若是知道我另娶她人，应该会来自投罗网，皇上与她感情笃深，想必不会见死不救。”
南宫玥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听闻？”他坦然道：“一年多前，南安王设下圈套要杀我，可惜天无绝人之路，我被前辈用陨情丹救回性命，陨情丹凝情爱作药，以我现在的武功来看，想必，我对那位结发妻子也是用情至深，不过，她是凤辰的女儿，当年，凤辰攻破皇城，杀我父皇，以她做我活命的药，也是公平。”停了一下，回到刚才的话题，“王爷，皇上若是有软肋在你手上，那他，便是你对付摄政王最好的一颗棋子。”
思忖过后，南宫玥道：“你如何能保证你的那位结发妻子会来。”他回道：“王爷还记得我的那名贴身护卫严漠吧，他已经去京城送消息了。”
经过两天两夜马不停蹄的赶路，严漠终于到了京城，进城之后，他直奔皇宫，一名禁卫军将他领至御书房门前便退下了，接着，刘公公带他进了御书房。
严漠跪在地上禀道：“皇上，属下前些日子在西陲一带打听到了主子的下落，主子现被困秋城贤王府中。”顿了顿，继续道：“贤王之妹南宫欢，一直对主子爱慕有加，主子不愿娶她为妻，便被她囚在了府中。”
凤雪听完，思忖了一下，道：“这些消息，你是从哪儿得到的？”严漠回道：“是主子以前安插在贤王麾下的探子告知属下的，还请皇上派人随属下一起去营救主子。”
他陷入了思索，一年前，救走千君尧的蒙面人会是南宫玥吗，但这一年多来，他阁中的人并未打探到相关的线索，如今突然有消息传来，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个陷阱。
严漠焦灼地等着，等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还请皇上派人随属下前往秋城营救主子。”
他从龙椅上起身，行到他面前，道:“你先起来。”严漠起身后，他继续道:“朕会派人先去打探，确保万无一失，这些日子，你就暂时住在宫里。”
严漠迟疑了一下，才拱手道:“是，属下先行告退。”
路上，严漠问道:“刘公公，我家娘娘在宫里吗？”刘公公应道:“奴才也不知。”顿了顿，又道:“娘娘现在的身份不便在人前露面，严统领放心，有皇上在，必不会让娘娘受半分委屈。”
严漠点了点头，知道自家娘娘有皇上护着，心里也放心不少。
“严统领，到了，这些日子，就委屈您住这儿了。”
“公公言重了，这儿挺好的。”
“那您先歇息，奴才先行告退。”
“公公慢走。”
刘公公带着人离开后，严漠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