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请旨赐婚
三日后，一名使者从秋城来到京城。
翌日早朝，这名使者禀明来意。
“启禀皇上，微臣特代贤王前来奏请皇上赐婚，贤王胞妹已至二八芳龄，与一位世家公子情投意合，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贤王已同意这门婚事，还望皇上成全，大婚拟在十日后举行，届时还请皇上一同前往观礼。”
这最后一句令朝堂一片哗然。
“皇上九五之尊，怎能屈尊前往。”“贤王这是恃宠而骄，一点都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不过是个郡主的大婚，怎劳皇上亲自去观礼，真是无稽之谈。”
坐在龙椅上的人扫了一眼下面的文武百官，收回视线后，漫不经心道：“丞相，你意下如何。”
楚相上前两步，回道：“皇上，既然贤王胞妹和这位世家公子情投意合，皇上何不成人之美，但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实在无须亲自前往观礼，这一来一回，少则十天半个月，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路上再有什么意外，”说到此，楚相跪下道：“微臣恳请皇上三思。”其余大臣也纷纷跪下，齐声道：“请皇上三思。”
他捏了捏额角，半阖着一双凤眸，道：“众爱卿言之有理，容朕考虑考虑。“
说罢，这位皇上就起身走了，刘公公扬声道：“退~朝~”一众大臣还在等着皇上的下文，然后就这么没了下文，也是有些懵圈了。
退朝后，楚相去了摄政王府上，将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告知了他一声，然后便回了自己的丞相府。
“去查一下。”
“是，少主。”
小夜在摇篮里乖乖睡着，小桃和一名宫女在旁边照看着，凤凝静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不知在寻思些什么。
细细的光线透过枝叶斑驳洒下，在她湖水绿的衣裙上筛下碎碎的光点，时而细风拂过，圆圆小小的光点便跃动起来，节奏轻轻缓缓，仿佛在跳着华丽典雅的华尔兹。
凤雪站在圆形拱门处，看着那个沐浴在光点之中的人，如墨的青丝顺着湖水绿的衣带静静垂落在椅侧，双手安然地搁在两边的扶手上，神情宁静清澈，折煞了万千妖娆。
过了一会儿，他行至她身侧，轻轻拨了拨她额前的几缕发丝，她闭着眼睛道：“大哥，你来了。”他收回了手，应道：“刚下朝，小夜在睡觉吗？”
她抓着扶手坐起了上半身，微微笑着道：“大哥，昨晚辛苦你了，小夜昨儿闹腾了大半夜，你今日又有早朝，也没睡几个时辰，快去眯一会儿吧。“
他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将她的手握在一起拢在了掌心，望着那双微微弯笑的琉璃目，温柔道：“小凝，这一年多，我能天天看见你，跟你说话，跟你聊天，我已经很满足了，不该再贪心什么了。“他顿了顿，将那双手往怀里拢了拢，“可我还是贪心，我想把你留在身边，我想以后的每一天都能看见你，都能听见你，都能看见你对我笑，我想看你和小夜一起大笑的样子，我想带你和小夜去游山玩水，我想带你们去吃喝玩乐，我我真的很贪心吧。”
他的声音渐渐低柔至卑微的哀伤，轻轻一碰，便会破碎，那双低垂的凤眸下，是一片浓黑的阴影。
这一年多，不管有多少事积压在肩上，但只要一见到她，他总归是轻松，他从不在她面前皱着眉头，即使她看不见，小夜出生后，他的快乐和幸福便成了两份，她和孩子，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她缓缓佝偻下身子，两人的额头轻轻贴上，树叶温柔地沙沙声响，时光浅浅地流淌而过，她柔和的声音轻轻飘入他的耳中，“大哥，我和小夜，永远都是你的家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不会变。”
他嘴角勾起一片融融的笑意，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都有一个完整的家。
风羽带着大盒小盒的东西回宫时，已经下午时分了。
“小桃，凝儿呢？”“皇上带小姐出去了。”
“什么！大骗子”“嘘~，小公子在睡觉，别把他吵醒了。”
风羽看了一眼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奶娃娃，然后压低着声音问道：“大骗子把凝儿拐到哪儿去了？”小桃也压低着声音回道：“奴婢不知。”
凤雪带着凤凝去了竹隐园吃糕点，老板见当年那对神仙眷侣又回来了，便特意让伙计送了两人一份独一无二的糕点。
伙计将糕点放下后，还特意介绍道：“两位，这是百年好合糕，老板恭祝小姐和公子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凤凝正吃着糕点，听到伙计这番介绍，冷不丁被呛了一口，凤雪一面轻轻给她拍着背，一面慢慢喂她喝着水，候在一旁的伙计又添了一把柴火，“小姐和公子果真是恩爱缱绻，天作之合啊。”“——咳——”“下去吧。”“是，公子。”
“小凝，好点了吗？”
她点了点头，他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目光看向那盘百年好合糕，然后端起盘子放在了她面前，道：“这是新出的糕点，你尝尝。”她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两人同时心照不宣地笑了出来。
“大哥，怎么突然带我来吃糕点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怎么，大哥带你出来吃东西，你还不乐意了，那等会儿直接回宫吧，不去逛灯会了。”
“今晚有灯会啊，那那本小姐就赏个脸吧。”
“小姐厚爱，小生不甚荣幸。”
两人在街上慢慢走着，花灯渐渐亮起，映下一片光华万千的缱绻旖旎，来来往往的才子佳人逐渐热闹，那位俊美如仙的公子一路行来，惹得不少佳人芳心萌动，而公子身侧戴着面纱的女子，自然招来一片艳羡。
“大哥，好多姑娘看你呢，有没有比我好看的啊？”
他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才道：“还没看见，兴许前面有。”她将手里的花灯往他怀里一塞，道：“打着灯笼找媳妇，好好看清楚，别被姑娘骗财又骗色。”
他便提起那盏花灯往她面前照了照，惊叹道：“小姐美若天仙，不知能否骗一下小生的财和色。”她配合道：“你先说说，你有多少家产，长相如何，我考虑考虑。”他回道：“小生家财万贯，才比子建，貌若潘安，小姐可还满意？”
她托腮思忖了一会儿，双手一伸一箍，牢牢挽住了他的胳膊，下一刻，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道：“那你请我放花灯，你出银子。”他宠溺道：“那我把这街上的花灯都买下来。”她靠在肩上摇了一下头，道：“银子得省着点花，买个百十来盏就够了。”
“爱妃说的话都听见了吗，还不快去买花灯。”
“等等，不用那么多，两盏就够了，去吧。”
“是。”
花灯在河面上渐渐飘远，汇入前方那一片柔和的灯海中，万千祈愿，又添两盏。
两人刚行至画桥中央，一人迎面走来，身后跟着一名贴身护卫，脚步停住，在那中央，多了第三人，“皇上，不知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凤雪牵住了身旁的人，道：“摄政王有事吗。”
“听闻贤王胞妹将于十日后大婚，还请皇上前去观礼。”他淡漠的视线看向那双琉璃目，“而新郎是，前太子千君尧。”
那双若即若离的焦点蓦然怔住，身形陡然向后踉跄了一下，“小凝，先跟大哥回去，大哥慢慢跟你说。”“皇上，你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该知道的终究会知道。”“小凝，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哥”她侧脸看向他道:“大哥，咱们都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走吧。”
他站在原地，看了片刻水中的倒影，才转身离开。
马车里，两人静默半晌，她开口问道:“大哥，真的是相公吗？”他应道:“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顿了顿，又道:“小凝，大哥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大哥是”她接道:“大哥，我都明白，你是怕这是一个圈套，怕我因此身陷险境。”旋即一拳头捶在了他肩上，“但食言了就是食言了，你答应过我，一有他的消息，会立刻告诉我。”
他握住她抵在肩上的拳头，慢慢拢进了自己怀里，轻轻道:“对不起，是大哥食言了。”她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道:“大哥，我不会以身犯险的，小夜还那么小，我这个母亲，还要看着他平平安安地长大。”
他缓缓低下头，半边侧脸轻轻贴上她的手，闭上双目，静静地眷恋着她的一丝一缕，半晌，道:“严漠三天前回到了京城，现住在宫里，据他所说，贤王胞妹南宫欢对千君尧爱慕有加，因千君尧不肯娶她，便将他困在了贤王府，如果一年多前，救走他的蒙面人是南宫玥，那他应该一直都在贤王府中，可无忧阁的人并没有打探到到相关的消息，一种可能性是当年那名蒙面人另有其人，而这名蒙面人与南宫玥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另一种可能性是，南宫玥将他秘密安排在别处养伤，严漠在此时得到消息，紧接着又是使者来京请旨，这样明显的巧合，是陷阱，还是，另有所图。”
她思忖了片刻，道:“如果这个贤王是为了引我上钩，再以此威胁大哥成为他的棋子，那这个局布得未免有些仓促莫非，贤王已经等不下去了，想借此事弄出个师出有名的旗号？”
他轻轻笑了笑，道:“豫州一战，他父王败北而归，关城一战，他父王和母妃横死沙场，这次，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轻易起兵复仇的。”语调陡转轻快，“好了，你就别琢磨这些事了，大哥琢磨就行了。”
她也就不琢磨了，琢磨得正确还好，琢磨得不正确，那就是添乱了。
“大哥，我想见见严漠。”
“我让他给你当贴身护卫怎么样。”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