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东西两帝
“属下参见娘娘。”
“快起来吧。”
严漠起身后,小桃抱起摇篮里的小夜行到凤凝身侧,将小公子交到了自家小姐怀里,介绍道:“严统领,这是小夜,是小姐和姑爷的孩子。”
严漠神色微诧地怔了怔,木讷地问了句,“是主子的孩子?”小桃不悦地皱了皱眉,嗔道:“当然是咱们姑爷的孩子,你想什么呢。”
严漠忙抱拳赔罪道:“属下失言,还请娘娘恕罪。”小桃抢先道:“你别称小姐娘娘了,容易引起误会。”
严漠正欲改口赔罪,凤凝笑着道:“好了,小桃,严统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做菜好吃,还不快去厨房做几道拿手菜给严统领接风洗尘。”
严漠再次抱拳道:“谢娘娘—小姐好意,属下不”小桃打断道:“你是不是嫌我做菜难吃?”严漠诚实地摇了一下头,小桃立刻由怒转喜,“行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吧,待会儿保证让你大饱口福。”
小桃步伐轻快地离开后,某人开始挖八卦了。
“严统领,你和小桃,是不是”凤凝眯笑着挑眉道,严漠眼神闪躲了一下,有些局促道:“属下小姐属下和小桃”
她见他吞吞吐吐得竟有些语无伦次,也是不忍心为难了,“我跟你开玩笑呢,好了,咱们说正事吧。”严漠几分绷紧的脸色这才松弛了下来。
“严统领,相公真的在贤王府吗?”
严漠思量了一下,回道:“小姐,属下未能亲眼见到主子,担心其中有诈,才没有贸然行动。”顿了顿,继续道:“皇上思虑周全,属下相信皇上,也请小姐相信皇上,切勿冲动行事。”
她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大哥的,你放心,我不会鲁莽冲动,小夜还这么小,我这个娘亲,一定要好好守着他。”
凤雪下旨赐婚,并派人将使者一路护送回了秋城,到了大婚当天,凤雪并未亲自前来观礼,但派人送来了一份价值连城的贺礼。
南宫欢看着铜镜中凤冠霞披的自己,满心的欢喜和甜蜜浸满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整颗心就像泡在蜜糖罐子里,甜得五光十色,甜得一塌糊涂,甜得迷迷糊糊
直到盖上那一方绣着龙凤呈祥的喜帕,她才确信这真的不是梦,回想起那天重逢的情形,那颗甜蜜的芳心再次雀跃不已。
那天,她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闲云发呆,自言自语地喃喃着,“弑哥哥,你到底在哪儿啊?”“弑哥哥,你真的不回来了吗?”“弑哥哥,你知不知道,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弑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去找你,可是哥哥不许,他说你不会再回来了,让我死了这条心,可我就是不死心,我就要等着你。”
“欢儿,我回来了。”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转身回头,那个朝思慕想的人就站在那里,俊雅的眉眼,轻笑的薄唇,他真的回来了!
她不顾一切地朝他飞奔过去,将他紧紧抱住,生怕这只是一个梦,生怕下一秒他会消失不见。
他轻轻抚了抚她脑后的青丝,道:“欢儿,我想娶你。”她不敢相信地怔在他怀里,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惊喜和激动汹涌而来。
半晌之后,半晌之后,她内心剧烈的起伏才平静了些,仰面望着他问道:“弑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娶我,你没有骗我吧?”他神色之中晕开一抹温柔,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书房中,南宫玥质问一身喜服的新郎道:“你不是说你那个结发妻子会来吗,人呢?”他轻描淡写地回道:“估计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南宫玥怒色暴起,“你是在戏弄本王吗?”那双夜瞳之中闪过一丝危险的诡秘,架上的墨魂剑倏然出鞘,还未到南宫玥手中,锵地一声,被横飞而来的玄离剑击落在地,伴着这声惊响,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持剑横在了南宫玥的脖颈处。
“王爷,走好。”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银针偏锋而入,剑脊之上,寒光一转,那根银针直直打入墙中,另一根银针准确扎入南宫玥颈后的穴道,他骤然失去意识,倒在了雪发女子怀中。
“前辈,你这是何意。““你答应过我的,不伤他性命。”
“斩草除根,这么简单的道理,前辈应该明白。”“那便一命换一命。”
他勾了勾薄唇,收起了玄离剑,雪发女子将一颗药丸喂南宫玥服下后,当着他的面,亲手废了这个徒弟的武功,
锣鼓声声,鞭炮喧天。
新娘子在喜堂里焦急不安地等着,眼看吉时就要过了,在座的宾客私下议论纷纷,猜测这个倒插门的新姑爷可能临时反悔了,不想当这窝囊的入赘女婿了,都等着看这场婚礼该如何收场。
“嫂嫂,弑哥哥该不会反悔了吧?”
“你别瞎想,你是王爷唯一的妹妹,王爷肯定有好多话给这个妹夫交代,没事,再等等。”
“不好了,王爷遇刺了!”喜帕惊地掀开,“不好了,王妃娘娘晕倒了!”“嫂嫂!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大夫,丹儿,你让人把嫂嫂送回房间,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是,郡主。”
那方喜帕落地之后,喜堂里的新娘子也没了,一众宾客也陆陆续续跟了过去,紧接着,南宫玥麾下的将士踏着凛凛步伐涌入府中,外面也是重兵把守,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书房前,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名刺客尸首,门口的两具尸首,一具仰面竖躺在门外,一具半靠半坐在门侧,皇甫弑单手拄剑单膝撑在地上,右肩前的喜服已被鲜血染深。
那些宾客一见院子里鲜血淋淋的尸首,便吓得四散而逃,还未跑远,就被赶来的将士给拦了回去,一名将领厉声道:“谁敢擅自离开,军法处置。”那些吵吵嚷嚷的宾客立刻安静在了原地。
南宫欢赶到皇甫弑身侧后,立刻让人去请了大夫,其余人在尸体身上搜寻着能辨明身份的物件。
她一面给他按着肩前的伤口止血,一面焦急地询问道:“弑哥哥,大哥呢?”他缓慢道:“我正与大哥在书房中商议一些事,这些蒙面杀手突然现身,大哥,去追为首的蒙面人了。“
这时,那名将领过来禀道:“郡主,姑爷,蒙面人中有那名朝廷派来的使者。”南宫欢面色顿沉,下令道:“你立刻让人封锁城门,给我城里城外地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是,郡主!”
王哲带着将士离开后,南宫换让人将皇甫弑扶回了住处,然后开始亲自审问那些前来道贺的宾客,中途,苏醒过来的高容匆匆赶来,丹儿和两名丫鬟在她身后紧赶慢赶地追了过来。
“嫂嫂,你好些”“欢儿,你大哥呢,他在哪儿,有没有受伤啊?”
“嫂嫂,你听我说,大哥去捉拿为首的刺客了,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哥了,大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不行,我要去找他,”南宫欢立刻拉住了她,”嫂嫂,你不能再出什么事了,大哥武功高强,一定会没事的,你要相信他,丹儿,送嫂嫂回去休息。”
“王妃娘娘,咱们回去吧。”“我不回去,我要去找王爷。“南宫欢授意了丹儿一个眼神,她和另外两名丫鬟便将不肯离开的贤王妃强行拉走了。
天黑之时,还是没有南宫玥的下落,也没有那名刺客的踪迹,南宫欢决定亲自带人出城去找,被皇甫弑拦下了,然后,他自己带着人出城去找了,南宫欢留在府中等消息。
黎明之时,皇甫弑才带着人回到了贤王府,手中多了一把剑,那是南宫玥的墨魂剑。
一行人在城外搜寻了一夜,最后在一处悬崖边找到了那把剑,它近半截的剑身都牢牢嵌进了崖边的岩土里,剑柄上凝着褐色的血印,仿佛当时有人在紧紧抓着这唯一的支撑,但最后还是掉入了万丈深渊。
当他把这把剑交给南宫欢时,她还没接稳,便和剑一起倒在了他怀中。
当那双憔悴的杏眼睁开之时,她的身边只剩皇甫弑了,父王走了,母妃走了,现在哥哥也走了,她,只有他了。
出殡那天,高容险些撞棺而去,幸而被南宫欢及时拉住,挣扎之中,这位贤王妃晕厥了过去,南宫欢让人把她送回了房,又让丹儿和几名丫鬟照看着她。
那天之后,这位贤王妃只剩一副空荡荡的躯壳了,整日不是在房里呆坐,便是在院子里呆坐,静等着生命的凋落。
这个女子,在最美好的年华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而在这本该盛开的年龄,却只剩枯萎。
一间昏暗的密室中,站着皇甫弑和一位雪发女子,靠墙的床铺上躺着一名男子,男子双目紧闭,额上不断有冷汗在冒出,千面丹,改头换面,承切肤削骨之痛,日后,便是另一人的模样了。
“希望你遵守承诺。”
“前辈放心。”
“王爷,探子来报,贤王于其胞妹大婚之日遇刺坠崖,尸骨无存,就地正法的刺客之中,有皇上派来道贺的使者。”
“真是有趣,这新来的姑爷,这么快就夺权了。”
“王爷,还有一事,这名姑爷的真实身份是前太子千君尧,现化名万家的大少爷万弑。”
“原来跑去秋城了,如今他另娶她人,不知道我的凤儿会作何感想。”
贤王在其胞妹大婚的那天死于非命,民间一时谣言四起,私下皆暗指皇上嫉贤妒能,容不下这位宽厚仁德的王爷,才会痛下杀手。
等到民愤积蓄至一触即发之时,皇甫弑顺应时势再次亮明自己前朝皇室遗孤的身份,西陲之地正式与朝廷划清界限,建立王朝,设立文武百官,皇甫弑依礼制举行登基大典,册封南宫欢为皇后。
为了区分两位皇帝,民间将两位圣上一位称为东帝,一位称为西帝,自此,史官笔下也就不缺素材了,仅是这位西帝的身世,就够他们出本书了。
自贤王遇刺到皇甫弑正式登基称帝,历经半载。
而这段日子里,那些如雪花般的奏折每天不把御书房塞个满满当当就不善罢甘休,凤雪便把千君修召到了宫中,给了这个九弟两个选择,一,上朝,二,批揍折。
一番思忖过后,千君修果断选择了后者,一个月后,肠子都悔青了,然后就称病罢工了,然后狐狸皇上一个激将法,小狼狗就心甘情愿地当起了苦力。
干了两个月后,小狼狗突然反应了过来,然后就罢工了。
再然后,千君修的病也养好了,批了一个月的奏折后,又病了,狐狸皇上再使一个欲擒故纵法,小狼狗再次心甘情愿地干起了苦力。
虽然奏折有人代劳批阅,但早朝还得亲力亲为,要不然,这些大臣就会想方设法地到宫里来烦人。
不过,早朝时,凤雪基本处于金刚罩屏蔽状态,任着下面的文武百官自己热闹,一派说要出兵讨伐,一派说以劝降为主。
两派争执到不可开交之时,他就问一句,“丞相意下如何。”然后楚相便娓娓道来一番有理有据的谏言,再然后就退朝了。
凤凝只知道贤王在其妹大婚之日遇刺身亡,流言蜚语暗指皇上所为,这之后的事,她便不是很清楚了,但闲言碎语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两句钻进耳朵里。
如果真的是他,再次重逢,她该如何面对。
小桃看着前方的身影,关切道:“小姐最近这是怎么了,在院子里一站就是小半天,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她身侧的严漠摇了一下头,眸中也是关切。
凤雪过来时,立于院子一角的人还在静静地看天,尽管眼前只是一片黑暗。
“小凝,我扶你进去吧,要不然膝盖该受不了了。”
“大哥,真的是他吗?”
“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不准再站了,是要我抱进去,还是要我扶进去,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