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人

  殷天即将进行一场谋杀。在钢铁的丛林中，猎杀莫里神父。

  他有些不安的坐在车子里，双手无处安放的微微摩梭着方向盘。他望着不远处。大雨模糊视线。午夜的雨水从头顶厚重的云层落下，带着贪婪的寒气，密密麻麻。

  穿过雨幕，隐隐约约看见修道院的门口：

  白色方形门廊，拱形的黑色铁栅门，冰冷，黑沉。顶端一盏昏黄的灯。两旁植着树，洒下密密的阴影。

  殷天从口袋里拿出怀表。

  秒针跳动着，时间即将指向夜晚的九点。根据augur的指示，莫里神父会在九点整在门口出现。

  现在时间已经临近，莫里神夫却不见踪迹。他有些紧张，但这种紧张不光由于对augur预示的怀疑，也是因为重要时刻的迫近。

  怀表时间还差几秒到达九点。铁栅门口空无一人。

  augur失败了殷天迟疑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准备给风先生打电话汇报这情况。

  咔擦！

  树杈状的闪电从空中坠落。

  短暂出现的白色亮光照亮了树下的阴影。

  莫里神父身着灰色大衣。身后一位年轻人为他撑着伞。

  殷天下意识看向怀表。秒针跳动，九点整。

  莫里神父早就站在门口，只是呆在树下阴影之中！augur指示的出现，是莫里神父被自己发现的时间！殷天心中有了想法。

  莫里神父怀里抱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艳丽的红色裙子。这两人之间显得过于亲密。莫里神父亲吻着小女孩的面容。这时候殷天才发现小女孩面容上画着黑色的艳妆。

  黑色的眼影，扑闪着的蓝色眼睛。

  如果她知道她面前这人的真实面容，藏在他光鲜表面下真正的他。不知道还会不会这般亲密。殷天充满恶意的想到。

  他伸手从车副座位上拿出个文件夹，抽出张纸。

  委托人送来的文件，已被事务所验证是真的。

  白纸上用胶水贴着数张黑白照片：

  掘开的墓地，失去背部皮肤的少女尸体。在她身边，同样的尸体排列成行。

  面容凶狠的男人被按倒在地上，双眼冒着兽性的光芒。身旁瘫倒的货柜，散落成捆的黄色纸片。

  黑暗血腥的密室，桌上融化的白蜡顺着桌沿滴淌。带着昏黄的纸铺在桌上。用着古语写着赞颂的言论，一旁的烛台闪烁。

  殷天知道这纸是什么做的。知道的清清楚楚。他曾经见过这些纸张，在那些肮脏邪教徒的仪式中。他知道人皮制作的纸张用于仪式的奉献。

  他更加知道人皮纸张中以幼儿背部剥下的完整皮肤为上佳。

  他的目光划过文件上的描述：

  修道院员工举报，经调查发现莫名失踪的儿童失去了皮肤。皮肤被做成纸张从修道院流出，进入暗市销售。过于邪恶。派遣猎人对莫里神父进行猎杀。

  根据augur，目标将于九点整出现在门口，九点零五乘车出发。九点四十，猎人将在高架桥成功猎杀目标。九点五十，下水道清洁工赶到现场进行处理。

  九点零四分。

  小女孩站在大门口，明显很是不舍的挥舞手。带着流苏的黑色连衣裙在夜晚的风中绽放像是黑色的花朵。

  莫里神父缩在身后助理撑起的黑伞下，走入漫天飞雨，上了停在路边的汽车。

  刺眼的灯光穿过黑暗，车灯亮了起来。

  我应该在莫里神父出发前做好准备殷天将文件往副驾驶一丢，提起座位下的双筒猎枪。将刻着花纹的子弹一颗接一颗塞入枪管。

  黑色枪管冰冷，侧面镌刻着繁复的银白色花纹。炼金仪式之后，这枪支被赋予了针对异族的特性。

  莫里神父会是异族么？谁知道呢？

  在人的表现下面，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augur可没说自己会遇见什么东西。

  九点零五分。

  莫里神父身下座驾如活物般亮了双眸，刺眼灯光穿透雨幕。车身轻动，随之向外驶去。顺着破碎的路面，行驶上空荡荡的午夜街道。

  殷天开车紧随她，那辆漆黑如夜的美人。

  开车紧随，片刻便是几个街区，车流随着进入繁华区域而逐渐增多。

  美人发现了殷天。就像是良家少女在漫步街道时，发现了身后跟着图谋不轨的歹徒。她开始尖叫，开始慌张。

  她加速起来，如同锋利的长刀切入水流，切碎马路中央的分割黄线，逆行入车水马龙的车流中。

  殷天几乎在同时猛地踩下油门。

  仪表盘上刻度显示速度眨眼间就超过一百二十。车子疯狂震动起来，蒙皮之下的骨架震动着，似乎就要散架。

  车子发疯公牛般穿过车辆之间狭小的空袭，砰砰作响的车轮拖着车身，几乎就要失控。一连串的汽车喇叭声伴着叫骂声响起。

  车窗中的车辆交错恍若浮光掠影。

  红绿灯处，长长的挂车正在缓慢前行。

  美人做出了冒险的举动，贴着挂车的边，闯过了红绿灯。

  殷天被长长的挂车拦住了去路。等到挂车通过路口，美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见鬼！augur上可没说跟丢这件事情。殷天回到了车流中。他一边顺着车流向前，一边左顾右盼。

  雨水在此刻倾盆，眨眼就将车窗盖满，逆行而上一如倒逆的瀑布般。雨刷一刻不停，歇斯底里移动，也只能出现转眼间可以视物的空隙。

  他看见一闪而过的标志牌：

  “oan高速路口。未建成，封闭。”

  这与augur揭示的一样。殷天心中出现微微的波澜。他离开车流，驶上了空无一人的车道，开上了空荡荡的高架桥。

  午夜，大雨倾盆，狂雨一如狂人敲打怒鼓。打在街面激起圈圈水洼。

  车灯照亮了车前数尺。在灯光照不亮的地方，尽数是在雨中氤氲的黑暗。

  轰！

  光芒乍现，天空撕裂，闪电透过扭曲的缝隙，树杈状跌落而来。

  头顶天空中，云层浓重低压带着卷，黑压压的空隙之间闪电攒动，密密麻麻。像是逆着往天空生长的银树。

  借着这光芒，殷天看见了远处停着的车子：

  车灯熄灭了，在不时劈落的闪电下，隐隐约约像是块黑色的石头。冰冷僵硬，孕育着邪恶的阴谋。

  那是莫里神父的车子。不愧是augur。殷天有些感慨。

  彭!

  黑暗里，殷天见到一点火光迸射如流星。钢珠发出致命的尖啸声，在火药的推动下，击破雨幕，直直朝着脸面打来。

  彭！钢珠击破车窗。

  殷天弯下身子，靠近副驾驶的座位。躲过了钢珠。

  车子停下了。

  吧嗒吧嗒！

  有冰冷的雨滴落入衣领，寒气渗入心头。

  无形的面板显示在空气中。

  “”

  “叮！”

  “新任务已经添加。”

  “任务：猎杀莫里神父之前杀死挡路的枪手。”

  “奖励：一次抽奖。”

  “”

  一次抽奖么？殷天咂咂嘴，他从没有抽到过好东西过。

  但是说不定呢？

  他伸手拉开车门，走入狂雨深处。

  砰砰砰砰！

  散弹枪独有的声音！

  殷天看见远处连击发发出的亮光。点点火星朝着自己而来，交织出密不透风的弹幕。

  就在这时，预感的画面闪电般穿过脑海。散弹的轨迹会覆盖左前方与前方。而枪手就站在车后门，身体挡着门。双手持着枪。

  殷天伏地身子，向右前奔驰，朝着枪手的方向跑去。

  子弹没有击中殷天。钢铁追逐着他的步伐，在身后形成钢铁的幕布，于车身与地面击出一个个破口。

  塔塔！塔塔！空枪击发的声响！

  子弹打光了！

  殷天起身抬手，几个跨步，枪口眨眼抵住了枪手脑门。

  轰！

  骤然的光亮，闪电划破铁的夜幕，自裂隙坠落。

  一闪而过的光华里，殷天瞥见了枪手显得慌张的面孔，他面色发白，嘴巴嗫嚅着，仿佛要说些什么。

  殷天扣动扳机。

  彭！

  枪手那夹杂着暴怒与恐慌的眼神随着生命的逝去暗淡了。泼洒出的鲜血溅在美人身上，随后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殷天拉开车门。借着车门打开而亮起的灯光，他看清了枪手的模样：

  白净的年轻人，身着得体的黑色西装。足以使得懵懂少女春心萌动的面容。额头多了个血洞。他死了。

  “任务：杀死枪手已完成。”

  “奖励：一次抽奖已发放。”

  抽奖么？现在可不是抽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