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人

  殷天坐进了车子。

  莫里神父穿着布道的黑白衣饰，缩在车后座最里面。面色慌张而惊恐。殷天从他身上嗅到了恐惧与癫狂的气味。

  莫里神父手里有枪。预感闪过脑海。

  “莫里神父。”殷天开口。

  他直视着莫里神夫：“我这人容易紧张，你手里拿着的手枪，可能会让我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枪手向我开枪，我太过紧张，做了不好的事情。”

  莫里神父脸上的肌肉抖了两下。他摊开右手。勃朗宁手枪划出弧线，落到了前座位下面。

  车内的暖气隆隆作响。殷天感到温暖逐渐透过了衣饰，穿过了被打湿了的风衣，重新回到了身上。

  “先生。请冷静。让我们不要受到残忍天性的影响。好好谈谈。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金钱，还是美女？请放过我！我是无辜的。我是个无辜的神父。我办着修道院，收留可怜的孩子们！”莫里神父缩在角落里努力争取着性命。

  殷天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打开散弹枪的枪膛，塞入了一颗又一颗银白色的子弹。

  莫里神父紧紧盯着殷天的举动，看着子弹被一颗颗装入枪膛。冷汗逐渐布满了额头。他勉强保持着镇静，用胸前的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他的手和面庞因为恐惧而颤动。

  他祈求着：“先生。先生我是无辜的啊。黑夜在上，发发慈悲吧。”

  “请看在公正的份上，看在那些孩子的份上，放过我吧！我有一笔钱，很大的一笔钱，全部给你。不管是谁给了你多少的报酬，我都可以双倍给你。”

  殷天瞥了眼莫里神父：“我可不想去刷盘子。”

  “？？？”莫里神父瞠目结舌。

  殷天将猎枪举起，在车内灯光下，可以看见枪身右侧弹膛内闪着银光的子弹。

  他举枪对着莫里神父。

  没有感情，没有仁慈：“能和我说说关于从你的修道院里流出的人皮纸么？”

  “不！”莫里神父的面庞扭曲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殷天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咚咚咚！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莫里神父身上猛地出现了非人的气息。不调，邪恶。

  就像是尖刺刺入脑海。就像是午夜的梦魇露出狰狞的面容。

  殷天的预感对他做出预警！

  余光猛地扫到莫里神父那放在大衣内侧的右手：

  攥着一个红色的小木像，正发着红光！

  高阶堕落的仪式！殷天冲着莫里神父连连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散弹一颗接一颗打在他额头。钢珠嵌在了头颅下的黑色藤蔓中。点点红光自藤蔓被打中的地方朝着四周一圈圈的蔓延。

  砰砰砰碰！殷天一枪接一枪不停扣动扳机。

  莫里神父被冲击打倒在车椅上。

  显然他并没有受到任何致命的伤害，甚至还能逆着弹幕一点点支起自己的身子。

  塔塔！

  子弹打光了。

  殷天已经预料到这情况，他的手提前放在腰间的包上，这样取子弹更加方便。

  忽然出现的咯咯声吸引了注意。

  咯咯咯！

  莫里神父咧开那不能称为嘴巴的东西，露出个森然的笑容。

  殷天震惊的眼中倒映出莫里神父的面庞：

  藤蔓状的黑色流质眨眼覆盖了大半脸颊，苍白带着漆黑的瞳孔，扭曲晃荡的血管像是活物一般在空中挥舞，带着唾液的森森白齿刺破皮肤。

  莫里神父已经迷失在低语之中，徘徊入迷幻的狂潮深处。

  他抽动着身子，亵渎的红色烟雾自身上逸散而出。

  丑陋的声音传出，殷天听见了莫里神父身上亮了一下，而后传出莫名的低语。

  亵渎之语！殷天还没来得及想想到底是什么类型的亵渎之语，突然而来的疼痛打断了思考。

  尖锐的疼痛！狂乱的念头像是钢叉刺入殷天脑海深处并不断搅动着。凝滞与混沌！他的手脚像是牵扯上丝线，丝毫不能动弹。

  极端的疼痛中，殷天原本平静的双眼内布满了血丝，条条都清晰可见。思维被影响，一片疼痛与混沌组成的牢笼中，不能对自己的身体有任何的控制。

  莫里神父赫然在这一刻发起反扑！

  他半转身子，扭动身躯。右手缠绕漆黑之物。化作刀剑，朝着殷天脖颈劈来。尖锐的刀刃闪烁着银白色的亮光。锐利，冰冷！

  刀刃即将加身！

  他眼中盛满对于鲜血与杀戮的渴望！

  “”

  “叮！”

  “满足条件。”

  “特殊能力：1级灵性防护已开启。”

  “”

  就像是达到了某种边界，殷天脑海深处，那片永远动荡不安，永远漆黑深沉的地方。盘踞在脑海漆黑深处的那东西上浮，那庞大的看不见边际的东西。

  它头上驮着冒着蓝光的岛屿，张开了难以描述的巨口，掀起滔天巨浪。

  将所有的狂乱的想法与思绪一同吞没，只留下了一片透明空洞的澄清。

  殷天挣脱了束缚，夺回了身躯的控制权。弯腰躲过了莫里神父劈来的刀刃。弃了手中打空的枪，握拳朝着莫里神父头颅打去。

  莫里神父化作的东西却因为反噬难以回避。为人的那面浮上表面。

  他讥嘲的看着殷天：

  “愚蠢的人。毫无作用的攻击！你的拳头能比得上散弹枪的子弹么？”

  拳头挥出，砸在了莫里神父头上的黑色藤蔓上，砸在这轻易挡下了散弹枪子弹的藤蔓上。

  人的拳头可以与近距离击发的散弹枪相互媲美么？

  毫无可能。即使已经锻炼到了极致，而后过百斤之重，绝无可能比上散弹枪，也绝无可能打破混凝土的墙。

  殷天轻笑道：

  “我不是人。我是个猎人。神父先生。”

  啪。

  在莫里神父惊惧的眼神中，他的头颅破碎了。

  无头身体倒在车后座椅子上。在漆黑之物侵蚀下迅速扭曲变形，成了某种难以描述的血肉混合物。

  殷天沉默的靠着椅背。

  看来是解决了好险！要是被砍中，会受重伤，说不定就死在这里了。见鬼。竟然有来自超然堕落者的亵渎之语。

  殷天凝视着那团血肉混合物，觉得有些恶心。

  弯腰捡起枪，拿起落在沙发上的木雕像。伸手从车门伞筒中抽出把黑伞。下车，而后关上了车门。撑开伞，站在雨中。听着雨水狂躁的声响。

  很快，对于刚才情形的危险感，他忘得干干净净。

  突然而来的闪电照亮了车窗。

  吼！

  美人体内的莫里神父正在翻腾。血肉之物糊上窗户。分外狰狞。它在晃动着，侵蚀着钢铁。咆哮着，在闪电的闪烁光芒中展露自己的新生。

  在殷天的面前。只有他能看见的文字在雨幕中缓慢成形。

  “破碎之人系统。”

  “姓名：殷天”

  “基质：1”

  “眼：1灵：1手：1体：6知：基础神秘学”

  “特殊能力：1级灵性防护”

  “特殊物品：散弹枪（异族针对化）”

  “任务：击杀枪手已完成”

  “奖励：一次抽奖已发放”

  “任务：猎杀莫里神父已完成”

  “奖励：点数+1已发放”

  在眼，灵，手，体后面各出现了+1的标志。

  体已经足够高了，足够高的灵性，意味着更加及时的预知。

  殷天想了想，在灵后面加了1。

  面板消失。清凉的感觉涌上头脑，随即消散。

  噼啪。

  斜着飘来的雨水拍打着面颊，冰冷的水珠顺着骨上的肉，灌入领口与衬衫间。恍惚间，仿佛听见了来自天际，来自云层的丑恶低语。

  他忽然觉得气闷，于是深深的呼吸起来。大口的呼吸着，吞噬着冰冷潮湿的空气，想要将所有一切都吞入腹中咀嚼。

  他平静下来。

  杀掉莫里神父了，现在该向风先生汇报结果。殷天想到。

  抽出口袋中的电话，按下了几个按键，拨打了号码。

  电话那头嘟嘟了两声，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