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你早上的时候干嘛不要阮奕的苹果啊？”孟稚青一边吃着我餐盘里的糖醋肉一边问。
“不为什么，就是苹果已经很多了。”我低着头，吃了几粒米饭回答。
其实不要阮奕递过来的苹果的原因很简单，我还没有找到机会去把那颗告白果埋起来。
按照之前孟稚青的说法，应该要将告白果埋起来之后再收到喜欢的人的苹果才算合理，那之前之前收到苹果的话，想要永远在一起的愿望就不能实现了。
所以说，在我还没有埋下告白果之前，我还不能收下阮奕的苹果。
“对了，温热。”孟稚青嘴里的排骨还没有吃完，想要说的话也堵在了嘴边。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我好笑的把自己餐盘里其余的糖醋排骨都夹到了孟稚青的碗里。
“晚上放学的时候，你陪我去埋苹果吧。”孟稚青欣喜的看着自己碗里的排骨，对我露出善意的微笑。
“嗯……我晚上还有事儿，要不你自己去吧？”
“你能有什么事儿？你不是也要去埋苹果吗？一起去呗。”孟稚青不以为然的吃着排骨，同时还窥视着我餐盘里的其他菜。
“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没有要埋苹果啊，没有。”我慌忙的吃了两大口米饭。
我想要去埋苹果的事情，孟稚青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不承认，我都看见了，那个红色包装的苹果，一看你就没注意，咱们学校的小卖部里，只有告白果是这种红色的包装的。”孟稚青朝我挑了挑眉。
“而且我还发现不止是你，阮奕也买了一个告白果，我说你们这些学习好的人脑回路还真是奇怪，嘴上都说不信，行动起来比谁都快！”
小卖部里的告白果都是一样包装的吗？我昨天怎么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这个红色包装的苹果看上去让人有想尝试的冲动。
可能是来往挑苹果的人太多了，随意的摆放位置，我竟然还歪打正着的买到了一个“真正的”告白果。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买错了。”
“行了，温热，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喜欢阮奕对吧？”孟稚青满不在乎的说，可是对我来说确实一针见血。
“你……你怎么知道的……”
“啊？真的是啊，我瞎说的。”孟稚青没有想到我竟然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看样子她也吓了一跳。
孟稚青一下子就说出了阮奕的名字，一时间我竟然也忘了去反驳她，傻傻的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下可好，直接证明了孟稚青的想法是正确的。
“你、你怎么能这样！”我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气我自己太笨，笑她竟然在这种她最擅长的八卦事情上，直觉竟然真的还蛮准的。
“好了好了，我哪知道，我这瞎猜的都能猜对啊。”孟稚青撇了撇嘴。
“不过，你这件事情可能不好办啊，人家有钟晴啊，你这胜算未免有点儿低。”
“我知道。”
孟稚青以为我不高兴了，马上接着说，“不过你有我啊，我会帮你的，别说一个阮奕了，就是十个阮奕也打包给你送到家里去。”
听着孟稚青夸张的形容，我“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她看见我笑出了声，她也跟着笑了一起。
孟稚青说的胜算问题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因为从一开始明确自己喜欢阮奕时，我就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我所有有关阮奕的事情，都是幻想的，幻想和他手牵手，幻想一头闯进他的怀抱。
在幻想中，这些事情单纯又美好，不需要任何“成本”，我就能享受到片刻的心动。
幻想结束之后，回到现实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难过了，毕竟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阮奕不属于我。
这种不属于，和钟晴没有关系。
即便没有钟晴，我也没有自信阮奕会喜欢我。
下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老师前脚刚说完放学，孟稚青后脚就来到我的桌前。
“走啊，一会儿来不及了！”孟稚青急的直跳脚。
“你们要干什么去？炸碉堡啊？”阮奕转身问。
“不用你管，这是秘密！”孟稚青瞪了阮奕一眼，拉起我的手就往学校外面跑。
当看到空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时，我终于知道孟稚青所说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了。
“就说了让你快一点儿！”孟稚青显然是想把责任推在我身上，我倒是不介意。
但是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我走这面，你走这边，看到有空的地方就赶紧埋起来！”孟稚青说完就朝左边跑去。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苹果，在人群中搜索一个能给我的苹果安家落户的地方。
看来相信这个传说的人还真不少，来这里的人多半都是女生，不时也会看见几个男生鬼鬼祟祟的埋苹果，如果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还会觉得不好意思，把头压得很低很低。
我在人群中终于找到了一个位置，带着我的苹果直击目标。
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戴手套，用手拨开雪的时候，一双手冷到发白，不时地攥紧拳头取暖。
我打算挖的深一点，不然如果有人在同一个位置埋苹果的话，保不齐会把我的苹果丢掉。
我蹲在地上使劲的挖，一双手渐渐地也没有什么知觉，身体也开始打着哆嗦，不时地吸着鼻子。
“你怎么都不带个手套呢？”阮奕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你怎么、你怎么……”我是想问，你怎么在这儿，但是看见阮奕蹲在我旁边，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来这儿还能干嘛，埋苹果呗，你不也是么？”阮奕一边回答我，一边帮我把苹果埋好，还起身用脚使劲的踩了踩。
“好了，你要不要做个什么标记之类的，明天方便找。”阮奕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帮我打扫在外套上的残雪。
打扫完还从旁边拿来了一个大石头压在地上，算是给我的苹果做了一个标记。
“不过你也真是笨，要来埋苹果还不戴手套，你还真是除了学习好以外，一无是处。”阮奕无奈的说。
这句话孟稚青也对我说过，看来她的观点得到了别人的认可。
“我忘了。”我低着头说。
“行了，我送你回家吧。”阮奕一边说一边把他的手套摘下来套在我的手上。
“孟稚青还在那边呢……”我指了指孟稚青的方向说。
“她根本就用不着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阮奕拽着我就往学校外面走。
自从进入冬天之后，总是黑天的很快，这才七点不到，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阮奕和我并肩走着，我的手上还套着他的手套，上面还附着着些许的雪水，冰冰凉凉的，正好给现在的我降降温。
路过一个冰糖葫芦的摊位，大爷奋力的吆喝着，“冰糖葫芦喽！冰糖葫芦喽！”
看见我和阮奕路过摊位，大爷一下子来了兴致，“小伙子，给你的小女朋友买一串吧？”
阮奕停下脚步，看着玻璃箱里叠放整齐的糖葫芦，转头问我，“你想要哪一串？”
“嗯……巧克力的。”
“那就两串巧克力的。”阮奕接过糖葫芦，递给我一串。
付钱的时候，大爷忍不住打趣说，“小伙子，你这小女朋友看着这么乖巧，你可别欺负人家。”
“大爷您误会了，不是我女朋友，是我的好朋友。”阮奕接过找来的零钱对大爷说。
“不是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小情侣呢，看着还挺登对儿的。”大爷不好意思的笑笑。
孟稚青终于把苹果埋在了一个好地方，在上面用下午剩下的可乐浇出了一个z字型，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笑了。
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没看到我的人影，心想我多半是先回家了。
孟稚青走出学校大门，刚想把湿乎乎的手套摘下来放在书包里，远远地看见一个男生孤独的站在路灯下。
路灯把他的影子照的很长，细小的影子看上去比他还要单薄。
男生拿着什么东西慢慢地走向孟稚青，在离她三米远的距离停下来，看着她通红的小脸笑着。
“杨与……”孟稚青看清对方之后，眼泪一直在眼圈里打转。
“稚青，圣、圣诞快乐。”杨与把手上包装好的平安果递给孟稚青。
孟稚青走上前，接过苹果，眼泪掉在包装纸上，听得到“啪嗒”的声音。
“这么久你都去哪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你也不回……”孟稚青在抬头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杨与伸出手擦拭孟稚青脸上的泪水，眼神里满是心疼。
“你个混蛋！”孟稚青将手里的苹果重重的砸在杨与的脑袋上，力道之重让杨与后退了半步。
“你还真砸啊！”杨与好笑的说。
“你管我！”孟稚青瞪着一双大眼睛说，手里还不停地把玩着平安果。
“啊！对了！”孟稚青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身后跑去，杨与不知所云的跟在孟稚青的身后。
再回到空地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杨与和孟稚青两人站在入口。
“这是什么地方？”杨与问。
“是一个好地方。”孟稚青一边回答，一边走到z字型面前。
“你弄的？”杨与诧异的问。
“杨与你知道吗？你今天能送我苹果真是太好了，本来我都没抱什么希望的。”
孟稚青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的把雪挖开。
“杨与你知道咱们学校关于圣诞节的传说吗？如果我在苹果上刻上喜欢的人的名字，然后埋在这里，如果隔天能收到喜欢的人送给我的苹果，我还能把埋在这里的苹果挖出来。”孟稚青一边说一边将挖出来的苹果放在手上，面对着杨与站着。
“那样的话，我和我喜欢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孟稚青热泪盈眶，路灯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眼睛闪亮着。
“稚青，我……”杨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说，谢谢你今天能送我苹果，圣诞快乐，杨与。”孟稚青笑着说。
“稚青，我有话跟你说，我喜……”杨与的告白还没有说出口，孟稚青一头闯进他的怀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孟稚青的小脑袋使劲往杨与的怀里钻。
两个人在路灯下紧紧地抱在一起，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看上去美好又绚烂。
“好吃吗？”阮奕问我。
“嗯，挺好吃的。”我回答。
“能问你苹果上刻的是谁的名字吗？你要是不想说也没有关系。”阮奕装作不在乎的说，但他其实还是怀着一颗好奇心的。
“那我不说也没关系吧。”
我要怎么说？难道要我直接说，是你啊，阮奕，我在苹果上刻下的是你的名字。
我做不到，我害怕，如果我说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会变成什么样，我害怕我们之前的关系会发生转变。
至少我现在还能以阮奕口中“好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边，我怎么忍心打破这种关系？
“这样啊。”阮奕若有所思的说。
“我也埋了一个苹果，埋的时候我还在想，我干嘛做这么蠢的事情。”阮奕好笑着说。
“嗯……还好还好。”我点了点头说。
“你都不问我刻了谁的名字吗？”看来对于我没提问这件事情，阮奕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这个……我知道……”我慢吞吞的回答。
“你知道？”阮奕反问我。
“是那个初二的学姐吧，叫钟晴的那个女生。”我咬了一口糖葫芦，太过于冰，导致我的牙齿隐隐作痛。
“是啊，原来你知道啊。”阮奕不好意思笑着说。
“上次在医务室说的也是她吧？”
阮奕似乎一时间忘了医务室的事情，愣着想了一会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你都记得！对，就是钟晴。”
说起钟晴，阮奕的眼睛里始终闪烁着光芒，好像“钟晴”这两个字有一种神奇的魔法一样。
“你说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阮奕吃完了最后一个山楂球问我。
“不知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还是有这么多人去这样做，没有人能保证结果，但是每一年这样做的人只增不减。
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阮奕将我手上的吃剩的木棍拿了过去，示意我让我回家。
我将他的手套从我的手上摘了下来，递到他面前，阮奕接过手套说，“回去吧，太冷了，明天记得戴手套。”
说完朝我招了招手，转头就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阮奕！”
阮奕疑惑的回头，“嗯？”
“你明天。”我停顿了一下。
“能不能送给我一个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