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淹没的秘密
送走了余赋远，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很多。
如果他知道我是这样想的，也许会很难受吧？
从机场打车回到余赋远家的时候，詹乐已经在单元门的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
让她来帮忙拿行李，没想到这么积极。
看见她的瞬间，突然想起余赋远在车里说的话。
他似乎不是很喜欢詹乐。
可我真的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了很久了？”我抱歉的迎了上去。
“嗯。很久了。”詹乐翻着白眼说。
走进家里，我让詹乐先在沙发上等我一会儿。
倒了一杯水给她之后，独自一人钻进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这个房子挺大的啊，是他租的？”詹乐在房子里四处参观的说。
“不是，是他父母买给他的。”
“啊，在这里买个房子可不便宜呢。”詹乐若有所思的说。
“是啊。”
我急于收拾行李，根本也无暇顾及詹乐的问题。
总归就是她问一句我答一句，除此之外，我也不再说些别的什么了。
终于收拾好了两包行李，把相较之下轻一点的递给詹乐。
“谢谢你了，还特意来帮我。”我笑着说。
“都是室友，没事的。”
回到寝室的时候，另外两个室友似乎对我的生活充满了兴趣。
围着我不停的问，“同居”的生活过的怎么样。
甚至还问我有没有正式见家长这个问题。
“见家长？”我惊讶的问，“为什么要见家长啊？”
“你们都住在一起了，将来肯定也是奔着结婚去的啊。”一个室友不以为然的说。
“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吧……”我摆了摆手手。
“怎么没到！”室友惊呼，“都住在一起了，这可是同居啊！”
如果按照她们两个的逻辑，我和余赋远确实到了见家长的地步。
余赋远已经工作有几年的时间了，可我还是个没有毕业的在校大学生。
就算真的要见家长的话，我应该不会符合他们家的要求吧。
只要不符合，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怎么会这么想？”
“你说什么？”一个室友疑惑的问。
“啊？”我突然意识到我把头脑中的潜台词说了出来，“没什么，没什么。”
我站身来，回到自己的座位。
我惊讶于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才发现，在我自己内心深处，我似乎很希望我和余赋远的关系得到其他人的反对。
可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和余赋远交往到现在，也有大概两年的时间了。
在这两年里，虽然我们朝夕相处，却也是貌合神离。
余赋远是真心实意的对我，这我是知道的。
可是我呢？
竟然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
“温热。”詹乐出声叫我，“温热！”
“啊？啊！怎么了？”我缓过神来转身面向着詹乐。
“你怎么了？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詹乐疑惑的说。
还没等我开口，一个室友抢占了先机说。
“还能想什么，肯定是想老公呢呗！”两个室友站在一起幸灾乐祸的说。
“哎，这种你侬我侬的感受啊，我们两个是体会不到了。”一个室友接着说，“倒是你，詹乐，你和你男朋友一直这么稳定，你肯定懂得啊！”
“瞎说什么呢！早都分了！”詹乐不满的说。
分手了？
詹乐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
“怎么……”我刚想出声询问，就被詹乐的话打断了。
“既然温热回来了，我们出去吃火锅吧？”詹乐提议道。
另外两个室友犹豫的说，“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还是复习比较重要吧……”
“那就在寝室吃，正好我前两天买了煮泡面的锅。”
“那种锅的电压太高了，咱们宿舍的电压肯定不行，会跳闸的。”一个室友担心的说。
“不会的不会的。”詹乐摆了摆手，“之前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在寝室煮泡面什么事都没事。”
“这……”
也许是两个室友的肚子也在抗议，又或者是“火锅”的诱惑力太强。
在半推半就中，还是同意了詹乐的提议。
我和詹乐从超市买了一些蔬菜和羊肉，四个人围着每次只能煮两袋泡面的“小火锅”坐着。
看着水一点一点的被烧开，四个人开始往锅里下东西。
眼看着锅里的东西慢慢变了颜色，突然间整个宿舍楼都漆黑一片。
“啊！”那两个室友抱在一起尖叫着。
“叫什么叫！”詹乐不耐烦的说，“闭嘴！”
“我出去看看。”
詹乐站起身来，走出了宿舍。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原本我们六号楼就是学校建设之初的寝室楼，所有的设施都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地老化。
年久失修的电线早就不堪重负了，经我们这么一折腾，直接奔向了死亡。
“储物间的电线着火了。”詹乐无所谓的说。
“着火了！那赶紧跑啊！”一个室友站起身来就想往外跑。
“你跑什么，要是火真的很大的话，这一会儿你还能在这里闻着火锅味？”詹乐翻着白眼说。
只不过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寝室里，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面目表情。
“说的也是。”
“现在怎么办？”我担心的问。
“学校肯定会派人来查每个房间的用电的，我们要赶紧把这些罪证销毁了才行。”
“什么罪证？”一个室友问。
“你是猪吗！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火锅啊！”詹乐爆发般的说。
趁着卫生间没有人的时候，我们四个人鬼鬼祟祟的溜进卫生间，一个人留在外面把风。
将所有的火锅倒进了马桶里，冲掉的时候，一个室友还出声跟他们说了声再见。
詹乐随性将电磁炉一并扔掉，算是销毁罪证的另外一种途径。
回到寝室的时候，一个室友突然大喊。
“哎呀！我们这样溜去卫生间，肯定被监控……”
“监控个屁！”詹乐躺在床上说，“没有电哪来的监控！”
“说的也是……”
由于整个宿舍楼都因为电线短路而没有了光亮，很多人决定今天晚上搬出去住。
毕竟没有电的话，连手机都不敢玩。
寝室的那两个室友约着詹乐到学校对面的宾馆住，而我则是一个人住在寝室里。
反正手机对我也没有什么吸引力，倒不如就早一点睡觉，就算给自己放个假了。
正打算进入梦乡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想起。
是钟晴的电话。
“喂？”我疑惑的接听了电话。
“你在哪呢？”
“寝室啊。”
“寝室？”钟晴惊讶的说，“你们寝室不是电线短路了吗？”
“是啊，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打算睡了。”
“算了吧，你来我这里吧，我的室友们今天都出去给我班老师过生日了，肯定也回不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慌忙坐起身来。
“什么不用了。”钟晴严肃的说道，“你们宿舍现在都不安全了，万一又起火了，多危险啊。”
“你就听我的，赶紧过来吧。”
钟晴自顾自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其实她说的并不无道理，现在的宿舍楼确实算不上安全。
穿好衣服，起身往八号楼的方向走去。
“你来了。”钟晴将宿舍门打开，迎我进去。
“你晚上就睡我的床铺吧，我和室友们都打好招呼了，你就放心在这睡一晚。”
“谢谢你。”
虽然平常的时候，总是我和余赋远，加上钟晴和张超在一起吃喝玩乐。
但严格说起来，我和钟晴的关系其实还没有到她为我这样做的程度。
我的心里泛着涟漪，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开口。
“是不是很奇怪？”钟晴突然说，“很奇怪我干嘛这样做？”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
心想着，我果然是藏不住事的人。
好像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的看穿我。
“是余赋远，他出差之前嘱咐我，让我照顾你。”钟晴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
“这样啊……”
说起来，余赋远真的是很细心的人。
就在我白天收拾行李的时候，还在行李箱里发现了他偷偷留给我的3000块钱。
还有一张小纸条：允许你有私房钱。
落款是：爱你的赋远。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钟晴突然定格在那里，“我想要补偿你。”
“从前我伤害过你，所以想要补偿你。”
“就算余赋远没有嘱咐我，今天我还是会打电话给你的。”
“谢谢你。”我点了点头。
钟晴在我眼里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她是个三观很正的人，即便是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也不会吝啬于开口说出道歉的话。
这大概就是我不反感阮奕喜欢她的原因吧。
这样的姑娘，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我室友之前把水果放在门卫了，我去拿。”钟晴笑着走出宿舍。
她寝室的构造跟我自己寝室构造大致相同，都是上床下铺的四人间。
只不过她们寝室房间里，有独立的卫生间。
坐在钟晴的书桌前，上面摆满了她和张超的合影。
甜蜜的，搞怪的，应有尽有。
突然意识到，我和余赋远好像就没有这样的照片。
因为伤疤的关系，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照相的人。
余赋远似乎也在迁就我的这一点，从来没有开口要求过合影。
细说起来，我似乎欠余赋远的太多了。
钟晴书桌下面有三个并排的抽屉，最后一格的抽屉被拉开了一半。
心想着不要磕了碰了的，想要伸手将抽屉闭合的时候。
发现了一件眼熟的东西。
使我的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被叠的十分整齐的塑料包装纸。
大红的颜色。
是告白果的同款包装纸。
如果说这只是普通的包装纸的话，那么接下来我看到的东西，就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包装纸的里面还有一张印有鲸鱼的便利贴。
上面写着：阮奕。
电光火石的瞬间，我像是在经历人之将死时所看到的走马灯。
画面里，我看到了初中时候的自己。
坐在书桌前，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在苹果上刻着阮奕的名字。
等刻好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妥。
便拿来便利贴，写上阮奕的名字之后压在苹果的下面装在包装纸里。
为的是能更快的找到这颗苹果。
我就这样满心欢喜的把苹果“种”在了空地，等着有一天它能够开花结果。
可是后来，我再去空地的时候。
那个刻有阮奕名字的苹果却消失不见了。
我记得我在雪地里哭了好久，哭了好久。
可现在那颗苹果的包装纸竟然出现了，还是出现在钟晴的抽屉里。
这是为什么？
我不懂。
我也害怕知道真相。
钟晴拎着水果重新回到寝室的时候，我早已经泣不成声。
她担心的走到我面前。
“怎么了？你怎么了？”
“这是什么？”我将包装纸举到她的面前。
“别说你不知道，告诉我真相钟晴！”我瞪着眼睛看向她。
此时的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温热、温热你、你听我解释……”钟晴惊慌失措的在原地踱步，两只手纠缠在一起不停的来回揉搓。
“钟晴……当年是你偷了我的苹果！”我尖叫着说。
“不是，我没有，真的，我没有！”钟晴焦急的想要为自己辩护。
“那这个包装纸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抽屉里？”我咬着嘴唇说。
没有人知道这颗苹果对于我是什么样的意义。
当时我傻的天真，没有勇气去和阮奕表白，就把这颗苹果作为我全部的精神寄托。
当它消失不见的时候，我的所有勇气也都随之消散殆尽。
“是，是东淳……”钟晴终于无奈的说出了口。
东淳看见我在学校超市买了表白果，她以为我写下的名字是许正君。
所以就跟在我的身后，等我将苹果埋在空地之后，又把它挖了出来。
但是她没有想到，钟晴也在不远处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但是钟晴断定，苹果上的名字，一定是阮奕。
“我那个时候也是鬼迷心窍了，我害怕你和阮奕真的在一起……”
“你，你不是喜欢孟思凡吗？”
“是，我确实喜欢思凡，但我也不想失去阮奕。”
“我在思凡身上得不到的关心，都是阮奕给我的。”
“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他一定会离开我。”
“我不行，我办不到，我也受不了……”
钟晴蹲在我的面前，身体开始颤抖，发出哭泣的声音。
东淳将苹果挖出来的时候，打开包装纸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理解出现了错误。
这个时候钟晴冲了过去。
“这是温热刚才埋的苹果，你怎么……”钟晴明知故问的说。
“我、我……”东淳慌张的说。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替你保密的，前提是，这件事情只能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如果被第三个人知道的话，我就会告诉温热，是你偷偷把她的苹果挖了出来。”
“我还会把你偷苹果的事情告诉许正君。”
所以，那个时候钟晴就知道东淳喜欢的是许正君。
也就不难推测当时在收音机里听到歌，是东淳点给许正君的。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管被淹没了多久，总有浮上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