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哪也不去,我陪着你
宿舍楼通电之后的第二天，余赋远打来电话说，自己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可能要晚回来两天。
“是不是很想我？”余赋远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嗯。”我点了点头。
我确实也是想他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感觉上我自己一个人背负起来的话，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身边又没有能说话的朋友，就算我讲给詹乐，她也未必能听懂。
更何况，我不能讲给她听。
能明白我的人就只有孟稚青，可是她每天和杨与你侬我侬的发着朋友圈。
我又实在不想让我的负能量影响到她的心情。
所以我确实是想念余赋远的，我甚至想要在他的肩膀上靠一会儿。
“温热，我很想你，你知道吗？”余赋远深情的说。
我可以想象到他现在的表情，肯定是温润如玉。
“嗯，我知道。”
“温热，我爱你。”
余赋远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我一跳，我像个傻子一样呆着那里动弹不得。
“温热？温热？”
见我迟迟没有回答，余赋远疑惑的喊起我的名字来。
“嗯，我在。”我回过神来回答说。
“这个时候……”余赋远缓慢的说，“你不是也应该说爱我吗？”
“嗯，我也是。”我这样回答他。
“你……”余赋远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他自己所打断。
“算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挂断了和余赋远的电话，我整个人放空的躺在床上。
回想着前些天的时候，钟晴对我说的话。
原来每个人都是自私，即便是自己不爱的人，也想要把他留在身边。
从前我以为只是阮奕的一厢情愿，但是没有想到，钟晴也是如此。
我甚至不相信钟晴从来没有对阮奕动过一点儿心思的保证，我敢确定，在她的内心深处，一定也是喜欢阮奕的。
只是这么多年的陪伴，对于钟晴来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多么讽刺啊。
我望尘莫及的东西，是她早已习惯的存在。
再看看现在的我呢？
又和那时的钟晴有什么区别。
我还不是像她一样，贪图着余赋远的爱，将他禁锢在我的身边。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还不如钟晴坦坦荡荡。
至少她从来没有向阮奕表明过自己的心意。
可刚才余赋远说爱我的时候，我竟然可以回答：“我也是”。
这可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刚安静了一会儿的手机又发出了声响。
是张超的电话。
“你到底跟钟晴说什么了？”
刚接起电话的时候，张超气愤的声音似乎就要穿过听筒直击我的心脏。
“什么？”我不明白张超的意思。
“温热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和余赋远怎么样，如果再被我知道你对钟晴不利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张超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根本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
什么叫我跟钟晴说了什么？
什么叫我对钟晴不利？
本应该去解释的，可现在关于钟晴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关心。
不管是产生了什么样的误会，我知道自己没错就可以了。
其他的我都不想去管。
钟晴醉醺醺的趴在床上，张超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也是干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
张超想起那天钟晴给自己打电话说，温热会到她的寝室睡一晚。
自己还夸她说，真是善良的好姑娘。
可自从那天之后，钟晴每天都在买醉。
平时很少回张超家的钟晴，这段时间都是喝的醉醺醺的躺在张超的床上。
不管张超问她什么，她就是不说。
却还用眼泪刺激的张超的神经。
所以张超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和我有关。
看着钟晴难受的样子，张超是既心疼又生气。
终于忍不住了，才打电话给我撒气。
可听到我在电话里的声音，感觉上好像又和我没关系。
这样张超犯起难来，不知道到底要拿钟晴怎么办才好。
张超拿来手巾将钟晴的脸擦拭赶紧，安顿好她之后退出了房间。
心里期盼着她能睡一个好觉。
但只有钟晴知道，今天的她其实没有喝醉。
只是不敢面对张超而已。
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说自己想法。
钟晴回想起那天我从她的寝室跑出去之后，接到了阮奕的电话。
听到她在哭，阮奕一下子慌了起来。
连声的问，“钟晴你别哭啊，你怎么了？”
“阮奕……阮奕……”
钟晴只是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痛哭的原因一方面是为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感到羞愧。
另一方面是她突然发现，原来阮奕对自己是那么重要。
这不是爱又会是什么呢？
听到阮奕的声音，钟晴才更加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可转头看向书桌上，自己和张超的那些合影的时候，心又揪了起来。
这两天的钟晴逼着自己不要去清醒，可什么办法能让自己一直处在迷离的状态呢？
她能想到的只有喝醉。
不停地喝醉。
最好是能喝到不省人事，天昏地暗。
她也确实是做到了，只不过她的做法让张超更加的担心了。
阮奕从火车站下车之后，打了一辆车直奔n大去了。
来到钟晴的宿舍楼下时，阮奕想起曾经躲在楼后，看见钟晴和孟思凡的自己。
看上去有些可怜，又有些心酸。
不管打了多少遍钟晴的电话，就是没有人接。
这样原本就心急如焚的阮奕更加焦急。
我和詹乐在操场上并排坐着。
一天早上开始，她的心情看上去就很不好。
拉着我出来的时候，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詹乐，你怎么了？”我担心的问。
她只是目视前方，完全没有想要回答我的意思。
她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去打扰她。
就只是安静的坐在她旁边，陪她看着操场形形色色的人，观察他们的喜怒哀乐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温热……”詹乐突然说，“你知道我前不久跟我男朋友分手了吧？”
“嗯。”我点了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他对你不好吗？”我问。
詹乐摇了摇头，“他对我很好，但是我不爱他。”
“这样啊……”
“温热，我喜……”詹乐刚想说什么，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在口袋里嗡嗡作响。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我的神经变得紧张又错乱。
我直勾勾的看着“阮奕”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着，却迟迟没有勇气按下接听键。
“接啊。”詹乐疑惑的说。
“啊？”我尖叫着，“啊，对。”
我小心翼翼的接起电话，他的声音还是想从前那样好听。
“温热？你在哪？”阮奕焦急的说。
“在学校。”
“具体在哪？”
“操场上。”我疑惑的说。
“我来找你。”
阮奕很快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吧。
看到他的脸，就想到新年那天我收到来自他的短信。
也正是那条短信，才成就了我和余赋远的现在。
这本该不属于我的现在。
“你怎么……我惊讶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打了好几遍钟晴的电话，她都没有接，你知道她在哪吗？”
钟晴。
又是这个人的名字，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厌恶一个人的名字。
时隔这么久才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来的目的却是另一个女生的名字。
“我不知道。”
“能告诉我她平时都去哪里吗？拜托了温热。”
阮奕恳求的说道。
“我问问看吧。”
我终究还是心软的，我舍不得看着阮奕这般难受。
给张超打电话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可为了阮奕，还是按下了拨通建。
“钟晴在你那里吗？”我看着阮奕的眼睛说。
“怎么了？”张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反问起我来。
“我一直联系不上她，所以想问问你。”我慌张的说。
“到底是你想找她。”张超突然恶狠狠的说道，“还是那个叫阮奕的人想找她？”
他竟然知道阮奕在找钟晴。
这也难怪，阮奕打了那么多通电话，钟晴的电话又没有关机，只是没人接而已。
“带他过来吧，我在酒吧等你们。”
张超说完挂断了电话。
“你在给谁打电话？”阮奕疑惑的问。
“张超。”我实话实说，“钟晴的男朋友。”
“那、那他怎么说……”阮奕听到张超的名字之后，眼底满是落寞。
“他说让我们去酒吧找他。”
阮奕点了点头往学校大门走去。
我转身看向詹乐，“我们有点儿事情，你先回寝室吧。”
“我陪你去吧，我还有话没有说完。”詹乐的态度异常坚决。
“嗯……好吧。”
一行三人来到酒吧的时候，张超已经在包间里等了很久了。
还是当时的那个包厢，希望不要在故技重施了。
阮奕看见张超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钟晴在哪？”
“她没事，她很好。”张超轻松地说，“就算她真有什么事，也用不着你操心。”
“我是她男朋友，什么事有我呢，你就甭惦记了。”
“之前电话里她在哭，之后就一直联系不上她，你对她做了什么？”
“如果你伤害她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阮奕坚定的说。
“她哭了？”张超笑着说，“她那是喜极而泣！”
“什么意思？”阮奕疑惑的说。
“我向她求婚了，她答应了。”
“等她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张超笑着说。
“她……她……”
阮奕只是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钟晴要结婚了？
这是阮奕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不可能！”阮奕突然咆哮着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阮奕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张超的衣领。
“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阮奕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癫狂。
“我骗你？”张超不屑的抬起左手，将手背面向阮奕。
“看见了吗，她为我戴上的。”
张超的手背上带着一个素圈戒指，和余赋远送给我的那个有些相似。
“眼熟吧？”张超转过头来对我说，“我和余赋远一起去买的。”
“现在你相信了吧。”张超将阮奕推向一边。
我跑过去扶住阮奕颤抖的身体，他看上去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联系钟晴了，她是不会见你的。”张超说完走出了包厢。
阮奕站在我的旁边，甩开我搀扶着他的手，跑了出去。
我和詹乐一路跟在他的身后。
他在路边摊停下脚步，被服务员带到一个位置上。
我和詹乐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
他跟服务员要了一提的啤酒，没一会儿就喝完了，就又要了两提。
等阮奕开始要喝第三提的时候，我实在看不下去，就跑到阮奕的身边。
“别喝了，你不能再喝了。”我伸手抢过阮奕的啤酒。
“你给我！你把酒给我！”阮奕站起身来，想要把酒瓶从我的手上抢过去。
“不用你管！你走开！”阮奕一把将我推到地上。
我站起身来，冲到他面前。
“你以为我想管你！你以为这些年我待在你身边是干什么！你以为我……”
说着说着，我却说不下去了。
我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没有办法再从嘴巴里挤出一个字来。
阮奕看见我的眼泪，似乎清醒了一些。
一下子把我抱在怀里。
“对不起温热，对不起。”阮奕含糊不清的说。
阮奕啊阮奕，你何曾对不起我过？
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付错了人，交错了心。
可我不后悔。
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詹乐跑过来问我，“现在怎么办？”
“把他送到宾馆去吧。”我搀扶着阮奕说。
“这人生地不熟的上哪找宾馆啊？”詹乐皱着眉说。
“这可怎么办啊？”
“要不然把他送到余赋远家去吧，反正他现在也不在家。”詹乐提议说。
“不行。”我坚定的说。
如果让余赋远知道，我把阮奕带回去的，他不知道会怎么想。
到时候肯定会产生误会的。
“温热，你就别犟了！”詹乐不耐烦的说，“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还能去哪啊？”
我转头看向是身边的阮奕，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那……那好吧。”
将阮奕安置在床上之后，我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谢谢你啊，詹乐。”我笑着说。
“没事，都是朋友嘛。”詹乐接着说，“那我就先回寝室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了詹乐，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阮奕像一滩泥一样的躺在地上。
我奋力的将他重新抬到床上的时候，却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别走……你能不能别走……”
阮奕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的说道。
我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去了哪里？
曾经那个骑士般的阮奕似乎被满身的伤痕折磨的不再明媚了。
他的样子让我心疼的想要哭出声音，我想要安慰他，想要给他温暖。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都不能抚平钟晴给他带来的伤害。
可我又怎么舍得放他一个人……
“我不走。”我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我哪也不去，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