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余赋远和我面对面的坐着。
从前我就说过，我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透明的。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难过我和阮奕之间的关系。
他既然看穿了我，却依然选择不爱我。
也正是因为我的透明，我想要对余赋远隐瞒隐瞒一些事情的话。
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他已经坐在我对面，看了我好一会儿了。
我猜想，他大概是想问我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他是赋远，他是忍不住的。
“温热，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啊？我、我没怎么啊。”
我四处躲避着他的眼神，手上还不停给他的碗里夹菜。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不会撒谎。”
余赋远一把将我的手腕攥在手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我真的没什么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我挣脱开他的手，身体向后靠去。
想要尽可能的离他远一点。
心里也在不停的祈祷着，他的好奇心赶紧消失吧。
“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余赋远说完继续低头吃起饭来。
这个时候真想好好的呼一口气。
但是我不能那么做，这样的话，他就该发现我的异样了。
又或者说，他其实早就发现我的异样了。
夜里。
两个人并肩的躺在床上，谁都没有说话。
余赋远突然凑了过来，在我的额头落下一吻。
然后开始亲吻我的脸颊，随后是我的脖子。
我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我也知道，我现在的状态下，这种事情是万万不可的。
“赋远。”我轻声喊他的名字，“我今天有些累了。”
余赋远停止了嘴上的动作，反而将我揽在怀里。
“那就睡吧。”
余赋远拥抱我的力量不大，却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让我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如果说余赋远了解我的话，那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年里，他的秉性我也是知道的。
他果然察觉出了我的异常。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真的没有开口问我什么了。
这一晚上，我在余赋远的怀里，彻夜未眠。
他也一样。
孟稚青的电话来的刚好是时候。
这一会儿我已经在主管的办公室听她说了好一会儿她和她女儿之间的事了。
内容的大概无非就是她想要把庄梦接回家去住，可庄梦不愿意。
她宁愿在酒店里，一遍一遍的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陪她。
也不愿意跟她妈妈有一个温馨的夜晚。
孟稚青在打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
“温热……”
“怎么了稚青？”我担心的问。
“我……我……”
孟稚青的话说道一半的时候，就哭了出来。
她一哭，我的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啊稚青？”
“温热，我、我能不能去找你啊？”
“来y市吗？”
“嗯，行吗？”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我坚定的说。
虽然还不知道孟稚青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猜，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和杨与有关。
“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孟稚青又说，“温热。”
“嗯？”
“谢谢你。”孟稚青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真是个傻姑娘，我们之间的感情根本用不到她说这个“谢”字。
只要孟稚青她需要我，不管是什么时间什么情况，我都会在她身边。
这是年少的时候，我给予孟稚青的承诺。
在机场接到孟稚青的时候，她上去憔悴了好多，人也瘦了一圈。
四目相对的第一个瞬间，孟稚青便朝我跑了过来。
一把抱住了我，像个孩子一般趴在我的肩膀哭泣。
“好了好了，我在呢，我在这儿呢。”
我不停的用手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想要安慰她。
可她心灵上的创口，又怎么会是我这几声劝解就能愈合的呢？
“我们回家吧。”
孟稚青坐在副驾驶上，眼神迷离的望着窗外。
“杨、杨与没跟你一起来吗？”
我还是尝试的想要问一问他们的状况。
孟稚青像是失聪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复，甚至身体也没有动一下。
回到家里的时候，孟稚青好像对我和余赋远的房子很是感兴趣。
说起来，这还是孟稚青第一次来到这里。
她把房子里里外外仔细的看了一遍。
嘴里不停的感叹道，“真好，真好啊……”
看着她的反应，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孟稚青和杨与之间，出事了。
孟稚青坐在沙发上，仰着小脸看着我，“今天不上班？”
“周六啊，不上班。”我笑着坐在她身边，“这两天我就带你好好玩玩。”
“温热……”
看着孟稚青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抢先说着，“有什么事儿，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嗯。”孟稚青感激的点了点头。
“晚上想吃点儿什么？”我笑着拿出手机，“我给赋远打电话，让他带我们去吃好吃的。”
“温热。”孟稚青突然按住了我的手，“能不能，就我们两个人？”
我惊讶的看着孟稚青，过了半响之后才慌忙的开口。
“好啊，当然可以啊！”我把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里，“今天晚上就我们两个。”
“就我们两个，好吗？”
“嗯。”孟稚青机械的点了点头。
阮奕在钟情的病床边，认真的削着一个苹果。
只不过他的手艺可不怎么样。
眼看着一个“大苹果”，在阮奕的手里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苹果”了。
钟情躺在床上，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眼睛里的温柔的目光。
“要不然，我还就直接吃吧。”钟情笑着说。
“那怎么行，我给你削。”阮奕不服气的继续和苹果作战。
等苹果终于落在钟情手里的时候，大概也就这剩下一个果核了。
可钟情还是接了过来，在嘴里吃的很香。
因为预产期的日子就要到了，钟情已经搬到病房里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要不你回去睡一会儿吧。”钟情心疼的看着阮奕。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阮奕笑着说。
阮奕已经跟公司请了假。
本来公司是不允许的，阮奕说不给假期的话就辞职，这次有了时间在医院照顾钟情。
毕竟z大的优秀毕业生，也不是随便就找的到的。
阮奕这一个星期以来，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
钟情夜里很难翻身，都是靠着阮奕帮她。
还有上卫生间的时候，都需要阮奕在旁边帮助她才可以。
看着阮奕日渐消瘦的面颊，钟情实在是于心不忍。
“我自己在这里没关系的，你回去睡一会儿晚上再来。”
“没事。”阮奕伸手帮钟情掖好被子，“我不累。”
钟情对阮奕不是没有感情。
只是这种感情已经超出了爱情的范围。
是一种感恩。
阮奕在钟情的生命中，承担的是“救命恩人”的角色。
没有阮奕，就没有这个孩子。
没有这个孩子，钟情又怎么活的下去呢？
钟情在心中发誓，她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照顾阮奕。
和他相依为命。
我和孟稚青来到一家烧烤店。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因为她想要喝酒。
酒过三巡之后，孟稚青终于开始放下了戒备，开始款款而谈她和杨与的事情。
“温热，你知道吗，我都没想到，杨与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我结婚。”
“他从来没有想过。”
“我们在一起十年！十年啊！我把所有的青春都赌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又做了什么？啊！做了什么？”
“他让我赔的血本无归！”
孟稚青说完，仰头干了一杯啤酒。
“温热，你知道我有多羡慕阮奕和钟情吗？”
“我也想结婚啊，我也想有个家啊！”
“我等了他这么久，是他说毕业就娶我的！”
“杨与他这个大骗子，他他妈就是个骗子！”
孟稚青越说一激动，整个人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你们、你们是分手了？”我犹豫的问。
孟稚青摇了摇头，“还没有，只是好几天都没有联系过了。”
“那你怎……”
“但是，我们现在的状态和分手也差不多！”
孟稚青坐在我的对面，喝了一杯又一杯，她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心疼极了。
可我又着实没有办法，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
我连自己都救赎不了，我又怎么有资格去救赎别人呢？
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和孟稚青一起胡闹一回。
余赋远赶到的时候，整个饭店就只剩下我和孟稚青这一桌客人了。
老板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皱着眉头看着我们。
“你可算来了，赶紧把她们领走！”老板冲到余赋远的面前说。
“好好好，给您添麻烦了，一共多少钱？”
余赋远结了账之后，走回我们身边。
“温热？温热？”
余赋远试图叫醒我，却失败了。
把我搬到副驾驶之后，又折回来把孟稚青搬上了车。
余赋远把车开的飞快，没多一会儿功夫就到家了。
余赋远艰难的把我们两个放在床上，心疼的跪坐在我的身边。
“你干嘛喝这么多啊，看你明天睡醒了头疼怎么办！”
余赋远一边整理着我额前的碎发，一边心疼的责备我。
“唔……”
看我做出要吐的举动来，余赋远赶紧从卫生间里拿来一个盆子放在我面前。
好不容易吐舒服了之后才进入了梦乡。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总之睡醒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是发软的。
提不起任何的精神。
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跌跌撞撞的来到客厅，孟稚青正坐在沙发上喝着白粥。
看到我走出来，招呼着我坐过去。
“你老公给你做了粥，喝点儿吧。”孟稚青轻松的说。
“别瞎说。”
我盛了一碗粥，坐在孟稚青身边。
“怎么了？你和赋远哥不是迟早的事儿吗？”
“说什么呢你，喝你的粥吧。”
“不是你说的吗？”孟稚青瞪着眼睛说，“你怀孕了，要和他结……”
孟稚青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慌忙的堵住了她的嘴巴。
“别瞎说！”
我四下里搜索着余赋远的影子。
“哎呀！”孟稚青不耐烦的把我的手打掉，“赋远哥不在！”
听到孟稚青这样说，我才舒心的吐了一口气。
可转念觉得不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惊讶的说。
“大姐，你断片了啊？”孟稚青一边喝着粥一边说，“你昨天自己说的啊。”
在我吃惊的眼神里，孟稚青跟我讲述着昨天的事。
在酒桌上，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稚青，你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我跟你说，我怀孕了，余赋远的孩子。”
“但是我不能告诉他，我还没有准备好。”
自顾自的说完，便吞了一杯啤酒。
孟稚青迷迷糊糊的冲过来抢我的酒。
“你怀孕了，可、可不能喝酒了……”
“你别管我……”
孟稚青回忆里的昨天，大致就是这样的。
“这么说，我昨天喝酒了？”我惊讶的说。
“对啊，怎……”
孟稚青刚想云淡风轻的回复我，突然尖叫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快去医院！”
我和孟稚青紧张的坐在医生的对面。
“你这个应该问题不大，但多少对孩子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那、那怎么办啊？”我紧张的说。
“你先不要担心。”医生语重心长的说，“过几周来医院做个唐氏筛查，看看孩子智力发育的状况。”
“你说这个孩子是酒后受孕的，就等着在久一点之后做个四维彩超排畸检查。”
“要是这两项检查做了之后没有问题的话，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样啊……”
听到医生这样的回答，我的内心很是矛盾。
知道自己昨天喝酒了之后，我是担心孩子的安危的。
可听医生说现在还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我竟然也开心不起来。
从内心深处来说，这个孩子我是不想要的。
“那个医生……”我犹豫着开口。
“什么事？”
“这个孩子，我、我能不能……”
在医生疑惑的眼神里，我还是说出了口。
“我想打掉这个孩子……”
“什么？”医生惊讶的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嘛，孩子现在没什么问题，你怎么……”
“医生，这个孩子我真的不能要。”
“温热啊，你、要不你再想想？”孟稚青坐在一边紧张的说。
“我……”
“没有我的同意。”
余赋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谁也不能动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