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就让一切有个了结
我和余赋远送孟稚青去了机场，她定了下午三点多的飞机。
在机场的时候，孟稚青转身来抱住了我。
“你要好好的。”孟稚青说。
“嗯。”我点了点头。
“你只属于你自己。”这句话只有我和孟稚青两个人才能听见。
我知道，是她故意压低了声音。
送走了孟稚青，空间里就只有我和余赋远两个人。
我坐在副驾驶，紧张的直咽口水。
余赋远像是消失在了这个时空一般，坐在我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打起哆嗦来。
“温热。”余赋远皱着眉喊我的名字。
他这突入起来的声音，着实吓了我一跳。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余赋远没有看向我，我是多么感激他这样做啊。
我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接着自顾自的说着话。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是男朋友，还是你疗伤的工具？”
“温热，你不该招惹我的。”
余赋远的话音刚落就将车子启动，猛地踩了一脚油门。
车子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我紧紧的抓着扶手，眼睛也紧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车子才停在了路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余赋远咆哮的拍打着方向盘，将心里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它的身上。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余赋远突然伸过手来，一把将我抓到了他的面前。
“你为什么不求我？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他的血盆大口，然后将我咬的粉碎。
“如果我们两个死了，就当是我把这条命赔给你了。”
我这么说，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我不能强迫自己成为余赋远的妻子。
倒不如就让我以命相抵。
“哼。”
余赋远苦笑的发出一声叹息。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余赋远悲伤到了极点。
但是他在抑制自己，他不打算在我的面前流泪。
他不打算向我展现他脆弱的一面。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平静了下来。
“温热，你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嫁给我。”
“我做不到。”我坚定的说。
既然我怀孕的事情，已经被余赋远知道了。
那我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也没有什么秘密要对他隐瞒。
倒不如就让这个孩子成为导火索，一把点燃了我和余赋远最后的纠结。
“我们分手吧，孩子我会找时间去打掉。”
“你休想！”
余赋远的眼神变得凶狠了起来。
“这是我的孩子，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
“可这也是我的孩子！”
为了自己的将来，我想要和余赋远据理力争。
从今往后，我只想为了自己而活。
这么久以来，我世界的中心都是阮奕。
我所有的决定，都是阮奕在支配着我。
如果说从前的那些傻事我做尽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从这一秒开始，我要为了自己而活。
我要摆脱余赋远。
不再强迫自己，也给他一条生路。
“赋远，你知道的，你逼不了我。”
“回家。”
回家的路上，余赋远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就像是在熟悉的陌生人，无法住进彼此的心里。
余赋远像往常一样，给我做了一碗面。
“吃吧。”余赋远说。
“赋远。”我无奈的在身后叫住了他，“你这样逃避下去……”
“我没有！”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余赋远便尖叫了起来。
“我说过了温热，你永远都是我的，这你改变不了。”
“还有，我们双方的父母明天就到。”
“什么？”我不敢相信的冲到余赋远的面前。
“他们为什么过来？”
“我打电话告诉他们的，他们都知道你怀孕的消息了，高兴的不得了。”
余赋远有些得意的说，“他们是来给我们筹备婚礼的。”
“赋远，我们放过彼此吧。”
看着眼前的他，我的心软了下来。
“你明明知道，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不幸福？”余赋远笑了，“我们怎么会不幸福呢？”
“我是那么的爱你，温热，我爱你。”
余赋远突然凑了过来，肆无忌惮在我的嘴唇上挥霍着。
我拼劲全力才得以解脱，可我抬头的瞬间却看到了余赋远的眼泪。
在我的印象中，我好像没有见到余赋远哭过。
这是第一次。
“温热，在你们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向你求婚过。”
“当时我们说好，等你毕了业我们就结婚。”
“后来你住院了，你在医院的时候说要嫁给我。”
“可那个我多傻啊，我就赌那一口气，竟然拒绝了你。”
“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啊，我真的，太后悔了。”
余赋远半蹲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缩水了一大截。
“温热，我知道，从头到尾我都知道，你不爱我，我知道的。”
“可是我就在想，只要我对你好，只要我拼尽全力对你好。”
“早晚有一天你会喜欢我，你会爱我的。”
“可是我错了，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在你的心里，我不及阮奕的千分之一。”
“可是温热！”
余赋远突然从地上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到我的身边。
双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肩膀，让我有些吃痛。
可身体上的痛，和这心灵上的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温热，这些年，是我陪在你身边啊，是我！”
“从始至终都是我！”
“阮奕已经和钟情结婚了，你没有机会了，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温热，我的好温热，我的温热。”
余赋远嘟囔着将我抱在怀里，他是那样急切的想要拥有我。
这些年他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可这种感激，和爱情相比，还是不堪一击。
想起从前我对稚青说过的话。
“我愿意用一生来补偿余赋远，这是他应得的。”
再看看现在，我在伤害他。
我正拿着一把剪刀，硬生生的在他的心上剪开了一个洞。
我不断的把盐水往那个洞里灌。
这样做，即伤害了余赋远，又亲手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魔鬼。
“温热，我们现在有孩子了，他多可爱啊。”
“以后我会买好多玩具给他，然后他围着我们叫爸爸妈妈。”
“你想想啊温热，你想想那个场景，多幸福啊。”
余赋远越说越激动，身体都在打颤。
“赋远……”我心疼的喊着他的名字。
“温热，孩子是无辜的不是吗？”
“你难道真的忍心杀了他吗？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对啊，这也是我的孩子，是我孕育的孩子。
我怎么忍心亲手扼杀他在摇篮里呢？
我做不到。
可是……我真的要像这样过一辈子吗？
“温热，温热，算我求你了，行吗？我求你了。”
“把孩子留下了，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吧。”
余赋远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这幅模样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从初中到现在，我早就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女孩了。
我长大了，这个世界也变了。
想着自己从前的那些承诺。
想着肚子里这个无辜的小生命。
想着如果我打掉孩子的话，双方的家长会多难堪。
想到这些，就没有办法再去想想自己了。
我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两行泪顺着我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好。”我说，“我嫁给你。”
一天早上和与余赋远去机场接双方的父母。
余妈妈看见我的瞬间，就责怪起余赋远来。
“怎么让温热也来了，在家里休息多好！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
“阿姨您别怪他，是我自己非要来接你们的。”我乖巧的回答。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时间。
我决心将自己彻底交给这个男人。
我会扮演好妻子、儿媳，还有母亲的角色。
昨天晚上，余赋远就让我把工作辞了，我也听从了他的安排。
“妈。”
我笑着走到妈妈的身边。
妈妈的鼻头一酸，差点儿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咱先回家。”
爸爸一把搂过妈妈，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回了家。
钟晴一大早上的例行检查是每天的必修课。
好在阮奕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不然每到这个时刻，她心里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紧张的。
“放心吧，孩子很健康的。”
“就是你这个身体有些弱，最近最好吃一些壮力的东西，比如牛肉之类的。”
“好的，我们知道了。”
阮奕送走了医生之后，重新回到了钟晴的身边。
“我一会儿就出去给你买一些牛肉回来。”
“哎呀，不用了，医生总是这样，喜欢小题大做。”
“不行，得听医生的。”
“等你一会儿睡着了我就出去买。”阮奕笑着说。
“嗯。”钟晴点了点头。
“预产期是这周三，你到时候不要紧张啊。”阮奕开玩笑说。
“我才不紧张呢。”
钟晴感受的到，这个小家伙在自己的身体里一天天的在长大。
他还会时不时的踹钟晴的肚子，把她折腾的好累。
这是她第一次当妈妈，她想要给这个小家伙全部的爱。
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拿到他的面前。
钟晴期待着他的到来。
她想等孩子出世之后，带着他去看看张超。
这么久的时间，钟晴一直没有忘记过他。
刚怀孕的时候想去看他，怕阮奕心生芥蒂。
等孩子大一些的时候，她行走又不方便。
这次，她想等孩子出世之后，带着孩子去看一看张超。
也想让他放心。
夜里。
今天想要和妈妈一起睡。
被妈妈抱在怀里，我有多久没有这样被妈妈抱过了？
“怎么还不睡？”妈妈轻声的问我。
“还不困。”我往妈妈的怀里钻了钻。
“我的温热长大了，一转眼就要做妈妈了。”
我感受到妈妈有些哽咽，这样我的鼻子也酸了起来。
“妈妈，对不起。”我说。
“怎么了？”
“这个时候怀孕了，您和爸爸一定很丢脸吧。”
“我的傻孩子，只要你是幸福的，我和你爸爸无所谓的。”
“更何况你是嫁给小远，他是个好孩子，这个一点我是知道的。”
“他会对你好的。”
“等结婚了以后，遇到任何的时候你都可以回家来。”
“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
这一晚，我似乎把眼泪流干了一样。
我和妈妈促膝长谈了一个晚上。
我跟她讲了这些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这中间当然不包括我和阮奕，或者我和余赋远之间的事情。
一大天早，一家六口人围在桌子上吃饭。
这个家里好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也许这就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嫁给一个深爱着自己男人。
这听上去也是幸福的事情。
午饭之后，我接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我坐在咖啡厅里，没想到自己竟然比詹乐来的更早一些。
詹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她来。
她剪了很短的头发，化了很浓的眼妆。
“好久不见。”我出于礼貌的说。
虽然之前她曾经利用了手段，想要破坏我和余赋远。
可我能理解那是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行为。
所以我不怪她。
“嗯。”詹乐坐在我的对面点了点头。
“我怀孕的事情，是你告诉赋远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詹乐惊讶的说。
“那天我去检查的时候，本想再回去问医生一些事情的，但是我看见你走进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詹乐苦笑着说。
“我以为，余赋远知道你要杀了他的孩子会跟你一刀两断呢。”
“没想到啊，他比我还傻。”詹乐苦笑着，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忧郁。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
“什么？”
“喜欢赋远，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赋远的？”
“不知道。”詹乐轻描淡写的说，“总之我比你要爱他的多。”
“不对。”詹乐突然恶狠狠的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詹乐说的没有错，所以我也不打算去否认。
“我们要结婚了，这周三去登记。”我笑着说。
“是吗。”詹乐说，“那还真是恭喜你们了。”
“谢谢你，到时候来参加婚礼吧。”我是真诚的在邀请她。
“算了。”詹乐耸了耸肩，“我怕我会压抑不住杀了你们。”
詹乐的话说完，我们两个人相视一笑。
就让所有的事情在这周三了结吧。
就让我所有的可遇不可求，在这周三变成一个句号吧。
可这人世间的事，谁又说的准呢？